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93節(jié)
他整個人血液都好像在沸騰。 秦長熙又吹了聲口哨,這次以主人的樣子,對蘇醒的淮明子下命令:“把六道樓毀了,記住,別讓任何一個人逃出去?!?/br> 他的話音里滿是傲慢和恨意。誰料,這一次哨子形成的波紋卻沒有匯入樓中。秦長熙神色一愣,驟然渾身冰冷。而在他詫異之時,手中的骨哨突然被一股讓人根本無法抗拒的力量,砰的一聲,徹底粉碎。秦長熙也被重傷,噗地吐出一口血,自空中倒下,落在萬蟲之中。 白骨殿內(nèi)。 “殷無妄”盯著自己的手,張張合合半天,也終于明白了什么情況。他挑起眉,聲音沙啞,陰冷如同蟄伏在洞xue里萬年不出的毒蛇。 每一個字都聽的人骨骼發(fā)寒。就和他現(xiàn)在整個人深不可測的修為和氣勢一樣。 “殷無妄”古怪又諷刺地低低說:“這是……御魘之術(shù)?” 第70章 璇璣火(六) 淮明子是個怎樣的人?言卿上輩子跟他一路爭鋒相對到死,也沒真的看透這個如腐朽枯木的老人。早在回春派鳳凰魔種和冥城城主的話里,言卿就有了些預(yù)感,到現(xiàn)在才徹底確認(rèn):秦家以汀瀾秘境為祭壇,原來蘇醒的,果真是淮明子的魘。 言卿心中不由好笑——秦長熙到底是哪來的膽量,覺得自己可以cao縱一個化神期巔峰的魘? 縱橫交錯的鐵鏈如蛛網(wǎng),將九宗弟子牢牢捆綁?;疵髯釉谝鬅o妄身體內(nèi)活過來,抬頭,碧綠色的眼睛看著一群元嬰期的螻蟻小輩。他很不習(xí)慣殷無妄的這具身體,畢竟rou體凡胎對于化神期修士而言只是累贅。但是他需要寄生在殷無妄識海內(nèi),所以也沒有摧毀,而是選擇慢慢去學(xué)著適應(yīng)。 淮明子慢慢地扭動脖頸,語氣縹緲說:“沒想到,居然是上重天的人讓我活過來?!?/br> 前世的記憶一點一點涌上腦海,淮明子咬牙冷笑。十方城的大火好像還燒在骨子里,他先被言卿的情人重傷,后被言卿用織女絲碾碎神魂。怒不可遏之下,不惜魂飛魄散啟動炙陰大陣,拉著言卿和他一起陪葬。 淮明子神色一恍,對啊,他在十方城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再無復(fù)活的可能。那么他現(xiàn)在是什么?淮明子低頭看著自己新長出的那只手,臉色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變幻不明。 九宗弟子在看到那雙綠色的眼睛后,什么求饒的話都止住了,眼中全是驚慌絕望,難以置信。殷無妄魔種,他居然是魔種! 而淮明子也同樣語氣輕輕,自言自語。 “我竟然是魔種?” 不過修行至化神期巔峰,心境早就不似常人,他平平靜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淮明子素來視人命如草芥,如今醒來,惡念更是蔓延四肢百骸。他想到什么,笑了下,古怪嘀咕:“果然,魘哪是神的詛咒啊,這明明是神的恩賜。” 多虧了魘的存在,讓他即便魂飛魄散,也有重生的可能。 說完,他的視線又重新落到了被懸掛高空的眾人之上。 淮明子對于這么一群螻蟻也懶得說廢話,碧綠的眼中殺意一閃而過,手指在空中虛虛一劃,便以風(fēng)為媒介,cao控著那些鐵鏈一點一點扭曲、將人勒緊,勒得每個人面色發(fā)青發(fā)紫,下一秒好似就要窒息而亡。 言卿抿唇,隨手扯了根頭發(fā)繞在指尖,站在骨殿入門處石柱投下的陰影里,選擇靜觀其變,等到關(guān)鍵時刻再出手。淮明子不可能沒察覺他們,不過淮明子生性傲慢,蔑視一切,對他們根本不屑一顧。 謝識衣掩藏修為,冷冷淡淡,完全以看客的態(tài)度。鏡如塵心中害怕,安靜地舉起手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叫出聲來。 突然,一聲少年的嬌呼打斷了一切。 “殷無妄?是你?”從另一端的入口處走來兩道粉白的身影,正是白瀟瀟和顏樂心。 他們兩人到修羅道后,見四野無人有些害怕,便沿著地上的痕跡,一路來到了這里,入門便看到了孤身立在沼澤邊的殷無妄。因為之前發(fā)生的事,白瀟瀟現(xiàn)在看到殷無妄全是一腔的厭惡和怒火,想到這人給自己下藥試圖強上自己,就忍不住心中唾罵,不僅是個白眼狼,還是個瘋子。 “殷無妄你在干什么?” 白瀟瀟尖聲質(zhì)問瘋子。 淮明子殺人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斷,也很少被人打斷,但是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他控制鐵索的手還是慢慢松了。 這不是他的反應(yīng),是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反應(yīng)。 粉衣少年的聲音像是最毒的蠱,輕而易舉挑起他的情欲,讓他血液guntang發(fā)熱,思維恍惚,著魔一樣。 如果這具身體里的人是殷無妄,會覺得自己只是受幻蠱蟲影響,忍不住對白瀟瀟的欲念。 但是如今身體里的是淮明子,化神期巔峰的強者,研究魘研究了一輩子。 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這是,被魘cao縱的感覺。 沒有理智,沒有思維;失去自我,不顧一切。 “嗯?有意思?!被疵髯犹蛄讼麓剑D(zhuǎn)過頭。 碧綠色的眼眸和眉心的紅菱相照應(yīng),邪氣肆意、恍如鬼煞。 白瀟瀟聽他奇怪的聲音還有些詫異,等他轉(zhuǎn)過身來后,徹底嚇出尖叫:“啊啊啊啊?。 鳖仒沸脑谂赃咇R上抱住他,“瀟瀟?!笨墒堑阮仒沸目吹揭鬅o妄那雙綠色的眼睛后,馬上也瞳孔一縮,和白瀟瀟一起大驚失色,僵在原地。 ——魔種?!殷無妄是魔種?! 淮明子對顏樂心沒興趣,但是對白瀟瀟很感興趣。 他在空中虛虛一劃,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拽著白瀟瀟到了自己面前。顏樂心被擊退在地,白瀟瀟大叫一聲,被強逼著跪在了淮明子腳下。他兔子似的眼睛紅腫不堪,熱淚盈眶,整個人都在瑟瑟發(fā)抖,說話抽噎著:“不,殷無妄,你不能這么對我……殷無妄……” 淮明子蹲下身,蒼老的手緊捏著白瀟瀟下巴,讓他抬起頭來看自己。化神期的威壓密不透風(fēng),白瀟瀟何曾直面這樣的強者,嚇得人差點暈厥,他望入那雙綠色的眼睛,大腦一白,只想裝死。 淮明子的聲音慈祥:“乖孩子,別暈,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 白瀟瀟害怕到什么都不敢想,含著淚一動不動。 淮明子問道:“你是在哪里出生的?” 白瀟瀟傻住了,完完全全沒想過會被問這個問題。他在哪里出生? 白瀟瀟唇瓣顫抖:“我不知道?!?/br> 他從有記憶起就在回春派。燕見水是他的未婚夫,對他萬般好,宗門也對他嬌生慣養(yǎng)。如果沒有燕卿,如果沒有發(fā)生那件事,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到南澤州來。 淮明子意料之中,繼續(xù)笑說:“那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洞虛巔峰的修為嗎?” 白瀟瀟人傻了:“什、什么?” 洞虛期巔峰? 他怎么可能是洞虛巔峰的修為?! 淮明子說:“你繼承了一個人的全部修為。真稀奇,我從未見過修真界還有傳承修為這種事?!?/br> 如果修真界的修為可以繼承,那么就不會這樣狂熱去追求所謂天才了。 像天樞衡白之流,他們看到白瀟瀟都以為他只是單純繼承了紫霄的功力。 可淮明子到了化神期巔峰,一眼就看出。不光是功力功法,白瀟瀟體內(nèi),還有上千年才能修行出的洞虛期巔峰修為。也是這個少年現(xiàn)在丹田太弱,無法承受。 等他入了大乘期先天境,丹田煥然一新,估計就會直接飛升半步化神。這個消息要是放出去,九重天怕是也要驚動吧。 淮明子忽然幽幽一笑。 淮明子說:“乖孩子,跟我說說,那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化神期的威壓如同潮水,一陣一陣把他淹沒,白瀟瀟感覺到了恐懼。那種一個人溺于深海,什么東西都抓不住的恐懼。這種臨近死亡的絕望他上一次經(jīng)歷,還是跪在桃花谷前、面對謝應(yīng)時。 “你是從誰身上得到這些修為的。” 白瀟瀟眼淚忍不住就落了出來,他看著完全陌生的殷無妄,顫聲哭了出來:“紫霄,對,是紫霞?!?/br> “我救了紫霄,但我不知道那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你給了我羅霖花,我用不上,我就轉(zhuǎn)手給了紫霄。羅霖花枝上全是刺,當(dāng)時我的手還被刺劃傷了,刺劃得我好痛。” “紫霄吃了羅霖花還是沒有好轉(zhuǎn),快死了,就把令牌給了我?!闭f到令牌,白瀟瀟眼中掠過一絲憤怒和憎惡,如果有時間,他真想把燕卿的惡行添油加醋再說一番,可是“殷無妄”明顯沒給他這個機會。 “然后呢。” 白瀟瀟回神,神色惶惶:“然后我收下令牌,然后紫霄徹底死了。他死之后……”白瀟瀟想到什么,眼中露出一種恐懼來:“對!他死之后,尸體馬上被幽池水腐爛,一個黑色的東西,黑色的蟲子,黑色的蟲子爬到我身上來!” 白瀟瀟一直不愿去回憶和紫霄相處的畫面,就是因為這最后的一幕,是他記憶深處的噩夢。他當(dāng)時手上還是被羅霖花刺劃出的傷,捂著傷口,鮮血怎么都流不盡。那黑色的東西嘶啞猙獰地朝他撲過來,撲到他身上,似乎想找個洞鉆進(jìn)他身體。白瀟瀟緊閉著唇,可是那些東西很快就找到了其他方法,它們流進(jìn)了他的耳朵,流進(jìn)了他的眼眶,流進(jìn)了他的鼻子。 太惡心了。 白瀟瀟現(xiàn)在回憶起那天的事,還在身軀發(fā)抖。對于那個時候的他來說,幽牢是回春派禁地,水里住著什么千奇百怪的蟲子都正常,所以他也沒有生疑。 可現(xiàn)在認(rèn)認(rèn)真真回想,才發(fā)現(xiàn)——那黑色的東西并不是蟲子!也不是水里的!它是從紫霄身上出來的! 就那樣從耳朵眼睛鼻子,流入了他的身體。 “對,蟲子,蟲子流進(jìn)了我的身體。”白瀟瀟崩潰地坐在地上,恍恍惚惚,終于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他的前因后果說清楚后。 淮明子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來。 “太神奇了。”淮明子說,“太神奇了哈哈哈哈?!?/br> 他沒忍住沙啞地大笑起來,碧綠色的眼眸里滿是傲慢陰桀,現(xiàn)在看向白瀟瀟涌現(xiàn)出一種瘋魔般的狂熱來。 果然,那個洞虛期巔峰的修士也是魔種。死后體內(nèi)的魘被這個少年吸收了,少年也就順其自然繼承了他全部的修為。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娃,你認(rèn)我做師傅怎么樣?” 如果給這個小孩成長的機會,以后前途絕對不可估量。當(dāng)然他更感興趣的,不是他的未來,而是他的體質(zhì)。 ——能夠融合活魘的體質(zhì)。 ——能夠蠱惑人心的體質(zhì)。 白瀟瀟大腦空白,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手指死死攥著衣袖,不說話。 淮明子說:“你認(rèn)我為師,我就不殺你?!被疵髯游⑿Γ骸霸趺礃樱俊?/br> 只是白瀟瀟還沒有回話,有人輕笑一聲,替他回答。 “不怎么樣?!甭曇羰巧倌?,說話清爽,調(diào)子卻拖著股懶勁。 淮明子滿心遇見白瀟瀟這么個奇才的狂熱喜悅,都被這人的聲音澆下冷水,熄滅。 他渾身僵硬。 這一刻,無論是自己還是原主,都齊齊心神一怔。 前方從陰影處緩緩走來一個藍(lán)白衣袍的人。忘情宗弟子的衣裳,風(fēng)姿綽約、墨發(fā)雪膚,一雙帶笑的桃花眼,仿佛未語先含情。 淮明子半蹲在地上,一點一點抬起頭,看向言卿。 視線冰冷,好像穿刺過一百年的時光。 身體里翻涌著兩種情緒。 第一種是屬于他的恨。 這樣恨好像早就成了一種本能反應(yīng),壓抑在骨髓里,讓他日日夜夜都恨不得將這人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