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372- 朗姆的終幕【下】(二合一章
聽到這話,卡爾瓦多斯微微一愣。 這是怎么了? 組織中的那個琴酒,居然會對別人的任務(wù)過問? 要知道,這可是犯了大忌啊。 他剛想開口反問,就聽到琴酒又淡淡補充: “卡爾瓦多斯,現(xiàn)在周圍的公安和警察數(shù)量不少,你得監(jiān)視著他們,不能隨意轉(zhuǎn)移。” “……這個任務(wù)交給我就好,我來負責(zé)接應(yīng)朗姆,保護他的安全?!?/br> 卡爾瓦多斯:“……” 雖然心中感到有些意外和不對勁,但那畢竟是琴酒。 考慮到自己的收尾任務(wù)確實還沒完成,卡爾瓦多斯想了想便答應(yīng)下來,如實向琴酒轉(zhuǎn)告了朗姆的所在位置。 反正朗姆也是條很沒安全感,疑心病很重的老狐貍。 如果能看到接應(yīng)的人,是琴酒這樣實力強悍的忠臣……應(yīng)該會更加放心吧? 想到這,他掛斷電話,不再去思考這件事,全權(quán)交給琴酒處理。 …… 另一邊。 結(jié)束通話,琴酒站在一處軍事基地的天臺,身后就是靜靜停著的直升機。 一陣冷風(fēng)迎面拂來,吹亂了他帽檐下的銀發(fā)。 琴酒站在天臺邊向外看去,大半個郊區(qū)的風(fēng)景在他眼前延伸開來。 他怎么也沒想到,事件居然發(fā)展成了這樣。 朗姆受到襲擊,被傷成重傷…… 這應(yīng)該是克什瓦瑟的杰作吧? 但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不光準確掌握了朗姆的位置,還能憑一己之力偷襲成功,一鍋端掉朗姆大半的人手? 就連朗姆本身,都被傷成重殘,無法動彈…… 不得不說,這對組織那些蠢蠢欲動的老鼠來說,確實是個絕佳的機會。 不過現(xiàn)在,他只能感嘆。 一直以來,自己的工作,自己對組織的責(zé)任,都是如影隨形,無法割舍的東西。 而就是這樣的他,居然會在有一天,惦記著和那些老鼠所想無二的事情,和老鼠的本質(zhì)沒什么區(qū)別,為了個人的目的,踐踏集體的秩序。 琴酒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還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 屠龍勇者終成惡龍。 每天都在清除老鼠的人,到頭來,居然會想著和老鼠目的相差不多的事情,有夠諷刺的。 一塊不合規(guī)矩的齒輪,就會威脅到一切。一個不愿意履行職責(zé)的零件,就能摧毀整臺機器。 而現(xiàn)在,除去克什瓦瑟外,齒輪似乎又多出一個。 ——打完了那通電話后,琴酒心里自然很清楚,自己接下來想要去干什么。 這時,天臺的門開了,伏特加從外面的走廊中走進來。 “大哥,基安蒂和科恩已經(jīng)安全轉(zhuǎn)移,回去據(jù)點了,期間沒有遭到警方的追蹤,我們也……” “我們也準備撤離?!?/br> 琴酒轉(zhuǎn)過身接話,在衣兜里捏緊了手槍。 指尖倍感熟悉的冰冷扳機讓他心安,并且愈發(fā)的堅定決心。 “伏特加,你去把我的車先開回據(jù)點,走之前再幫我準備另外一輛車?!?/br> 伏特加聞言微微一愣,然后才點點頭問:“啊,好,可是大哥你……” “我還有任務(wù)?!?/br> 琴酒深吸一口氣,語氣冰冷,“上面聯(lián)系的,一個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務(wù)?!?/br> “……” 一聽是任務(wù),伏特加沒再說什么,點點頭,畢恭畢敬走下天臺。 過了沒到兩分鐘,琴酒才一個人緩緩來到地面,坐上伏特加準備好的一輛車子,點火,發(fā)動。 黑色的車子像頭機械猛獸。 一聲引擎的轟鳴后,快速的沖進夜色中。 沒過多久。 車子穿越郊區(qū),穿越人煙稀少的街道,穿越山路……最終在施工大樓的大火對面停下。 這里便是卡爾瓦多斯提供的地點。 看著車外的三個人影,琴酒一時間甚至沒發(fā)現(xiàn)朗姆在哪。 直到他靜靜的思索一瞬后,才把復(fù)雜的目光,停在那道慘不忍睹的焦黑人影上。 …… 沿著公路,傳來汽車剎車的吱嘎聲。 朗姆坐在地面上喘著氣。 看到這輛車子開來,總算臉色緩和了一些。 他迫切的想要上車,回去組織,卻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車上坐著的人似乎不太對。 卡爾瓦多斯可沒有留一頭長發(fā)。 開車趕來的人,并不是卡爾瓦多斯。 在他的注視里,一個帶著帽子,穿著黑色長擺風(fēng)衣,和庫拉索一樣滿頭銀發(fā)的男人,從車上緩緩走下來。 一舉一動有股生人勿進的冷意,甚至讓現(xiàn)場的氣氛瞬間改變。 朗姆見狀,驚愕的張開嘴巴。 在看到這個銀發(fā)男人時,他的全身似乎在一瞬間被凍結(jié)。 生活就是這樣的。 在塵埃落定之前,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驚喜還是驚嚇。 另外。 兩名傻乎乎守在旁邊的狙擊手,還什么都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來接他們的成員,是個代號為卡爾瓦多斯,日語講得很奇怪的男人,僅此而已。 不過,當(dāng)看著銀發(fā)男人一言不發(fā),向他們靠近時,兩人感覺全身上下響起前所未有的警訊。 不是因為男人做了什么。 而是因為,男人的走姿,呼吸,長相穿著透露的沉重感,以及因為長發(fā)和帽檐,無法讓人看清他眼神的不舒服感,全部融合成一種難言的壓迫感,讓兩人沒來由的肌rou緊繃,緊張起來。 “琴酒?”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朗姆回過神,勉強的抬抬頭說道。 “你怎么來了,卡爾瓦多斯呢?” “……” 琴酒沒說話。 失去一條腿,全身被燒焦,完全看不出是個人的虛弱老者,靜靜坐在他面前。 眼前這番脆弱的景象,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他把手機的通話記錄點開,丟到朗姆焦黑的大腿上。 看到上面不久前,和卡爾瓦多斯號碼的通話記錄,朗姆心中一沉,臉色陰晴不定,“我知道了?!?/br> “他的目的達到了?!?/br> 琴酒插在口袋里的手動了下,居高臨下注視著朗姆,說道。 對于一個一把年紀,還能在組織高位坐這么久的人,朗姆真是一位不錯的舞蹈家。 只可惜。 有野心的人終究會打碎他的傳說,追尋更大的力量。 ——他遇到了更會在刀尖起舞的炫舞大師,克什瓦瑟。 “你說的是?”朗姆沉默了一下,帶著些不詳預(yù)感的問。 “提醒我自己的目的?!鼻倬撇粠Ц星榈拇鸬?,他腦海中回想起白川悠曾經(jīng)說過的話。 混亂不會讓組織有更好的未來。 斬草還需要除根。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接著,他淡淡呼出口氣,似乎是在醞釀氣息。 隨即,他毫無征兆的抬手,目光凜然的向側(cè)面開出兩槍。 砰!砰! 沒費什么工夫,兩個狙擊手每人的眉心都挨了一槍,在一瞬間被擊殺,甚至死前都沒看清琴酒的拔槍動作。 脫落的彈殼掉落在地上,又彈又滾的撞在兩具尸體邊,被鮮血浸濕。 做完這一切,琴酒沉默的放下胳膊,等待一陣夜風(fēng)吹過。 公路再次恢復(fù)寂靜。 “你的目的……?” 看著這一幕,朗姆最初的緊張變成焦慮。 他的對手從來就不是只有克什瓦瑟一個,當(dāng)他意識到這點時,已經(jīng)為時已晚。 他知道,自己活不過今晚了。 他被抓了個正著,也沒法逃跑,尤其來殺他的人還是琴酒。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大限來臨之前,想辦法讓琴酒盡可能的回心轉(zhuǎn)意。 羸弱的身體束縛著他,他的武器只有話語。 “你需要對我負責(zé),琴酒,就好比對父親負責(zé)那樣?!?/br> 朗姆沉聲說道。 作為組織的元老,坐在二把手位置的朗姆,當(dāng)然知道琴酒的一些軟肋。 責(zé)任,父親。 每個詞都比刀子割的還深。 “你的意義就是服從我。”朗姆嘶啞著嗓子低吼。 “不,我發(fā)誓服從的是這個組織。” 琴酒毫不費力,也毫不猶豫的冷冷重復(fù)道: “……不光是我,包括克什瓦瑟,我們的所作所為,至始至終都是為了組織的未來?!?/br> 這是琴酒在雪莉叛逃那天,和朗姆說過的話。 也是統(tǒng)一立場那天,白川悠親口對他自己說過的話。 他們服從朗姆,但不代表就是朗姆的私有物品。 況且,一個巴掌拍不響。 小規(guī)模的內(nèi)部打壓和穿小鞋行為,上升成為明目張膽的暗殺與找茬…… 從那一刻開始,組織的二把手就失格了。 “這個責(zé)任也是我該承擔(dān)的?!?/br> 朗姆的聲音把他拉回現(xiàn)實。 他緊緊用手掌支撐著地面,甚至關(guān)節(jié)都滲出了點血。 “你也是組織的一部分,琴酒?!?/br> “……然而你做了什么?就為了克什瓦瑟而偏袒和容忍,之后那小子愈發(fā)猖狂的犯錯,危害組織,你卻依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你圖的是什么?友情?還是虛榮?那個時候你的服從跑哪去了?” 他的話語像鞭子一樣,一句一句的抽在琴酒臉上。 琴酒看著朗姆。 這種疫病,自己放任它滋生太久了。 在他的瘋狂之下,自己又對這個組織展現(xiàn)過多少善意呢? “我在世界各地奔波勞累,清掃臥底,籌集資金,運作組織,還收拾過羽田浩司案的爛攤子……” “為了組織,也為了你,朗姆。這么多年了,你敢說你也做到了么?” 琴酒冷漠的質(zhì)問完,朗姆像是打濕的煙花一樣躊躇了。 他不顧一切的想要爆發(fā),但他心里明白,沒有什么能給他燃燒了。 失去心腹和嘍啰,武裝直升機被琴酒的行動小組開走,波本,琴酒和卡爾瓦多斯,都或多或少有和克什瓦瑟的牽連…… 甚至就連那位先生,都對他很失望,把他堂堂組織二把手,當(dāng)成了一顆棄子。 屬于他的東西,大概只剩下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以及還沒被取走的一條爛命吧? 想到這,朗姆的怒火瞬間騰起,就像煉金藥罐子一樣散發(fā)著毒氣。 “我吃的苦不比你少?!?/br> “那位先生把第二把交椅的位置交給我,證明我才是唯二的最合適人選?!?/br> “……你可能把我看作敵人,琴酒,但在那之前,我還是組織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你需要對我負責(zé)?!?/br> “如果你是個聰明的決策者,就應(yīng)該把槍收起來,不要來插手這場私人恩怨?!?/br> 私人恩怨? 琴酒聽到這,已經(jīng)忍不住冷笑起來。 過去還道貌岸然的裝著大義,拿捏組織整體的利益說事。 現(xiàn)在狗急跳墻后,干脆已經(jīng)把由懷疑克什瓦瑟引起的內(nèi)部斗爭,完完全全當(dāng)作私人恩怨了么? 好一手偷換概念??! 笑過之后,琴酒又無奈似的搖搖頭。 如果自己再堅定一些,或許早些日子就能結(jié)束這一切了。 雖然自己是一點一點站隊,選擇了克什瓦瑟這條路,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站在明面上來,敢于與克什瓦瑟一起,把朗姆這塊壞死的血rou切除掉。 所以,由內(nèi)部斗爭產(chǎn)生的混亂,才傷了組織的不少元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朗姆還真就是他的責(zé)任。 反過來說,也正是對方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和計謀,讓他徹底下定決心,披上了今天這一身行頭。 想到這,他看向朗姆,有些感嘆的直言道: “關(guān)押雪莉的那天晚上,要不是你費盡心思敲打我的職責(zé),恐怕我會更早的站到克什瓦瑟那一邊?!?/br> “……總之,我無法確認自己是不是個聰明的選擇者,但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干什么。” 說完,琴酒來到朗姆面前,半蹲下身,直視他血跡斑斑,遍體鱗傷的身體。 在朗姆有些憂懼的注視里,琴酒把手放在他肩上。 透過焦黑起皺的皮膚,能摸到他衰老和殘破不堪的骨頭。 琴酒的心臟稍稍震動。 朗姆抬頭看著他,眼中的深黑色變得愈發(fā)銳利。 仿佛是染色的玻璃碎片似的,倒映著琴酒手中逐漸抬起的手槍。 “作為組織的第二把交椅,你從來都是我的責(zé)任,朗姆?!?/br> 夜風(fēng)中的冷意滲透在他的聲音里,寒冷如實質(zhì)般凝為一體。 曾經(jīng)那個舉棋不定的琴酒已經(jīng)燃盡了,只剩下一團冰冷的黑暗和灰燼而已。 “你再也不需要擔(dān)心別人會辜負你了。” 如此,有些兔死狐悲的說完。 他把手從朗姆肩膀上挪開,取而代之的,是緩緩移來的手槍,停留在老家伙的心臟前面。 琴酒沒再說話。 指尖勾動,直接扣下扳機。 頓時,槍口噴出一道轉(zhuǎn)瞬即逝的火舌。 整個過程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子彈把朗姆萎縮的心臟完全貫穿,只是半秒都不到的事情。 在琴酒面前,朗姆的眼睛閉上了,下巴無力的搭在他手里。 急促的心跳漸漸平緩下來,琴酒收回手機,順帶著撿起地上的u盤,和朗姆的電腦,準備帶回到車里。 ——至始至終,朗姆為了保全那位先生的秘密,故意連看都沒看那個u盤……可這依舊被琴酒注意到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站起身,為自己點燃一支煙。 失去支撐點,朗姆的尸體向后栽去,暗紅色的鮮血從胸腔的血洞流出,流向黑暗的角落。 食指微微一挑,琴酒把點完煙的火柴彈到朗姆身上。 火柴接觸到殘留的燃油,重新為對方燃起包裹全身的火焰。 沒有去觀看這一幕,琴酒默默轉(zhuǎn)過身去,面向遠處的城市駐足一會,把煙抽盡,然后才朝著車子緩緩走去。 夜風(fēng)的寒意帶動起幾縷銀發(fā)。 朗姆的尸體就在他身后幾米遠的位置,熊熊燃燒著。 每個行為都會帶來后果。 對他來說,這個后果理應(yīng)是沉重的負擔(dān),但琴酒卻并不在意這份重量。 迎著夜風(fēng),把煙頭丟在腳下碾滅,他反而感覺輕松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