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他一直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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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過?!贬不卮鸬酶纱嗬?。 外婆滿眼不相信地瞅著她,結(jié)果把她給瞅樂了,“我真的不難過。” “小溫那么好,你就一點(diǎn)都不喜歡?” “他哪里好了?”岑也撇嘴,無法茍同:“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難相處,什么都要挑剔,跟他生活在一起,我都快要累死了。” 要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誰要伺候這種龜毛的人,純粹是給自己找罪受。 外婆卻嘀咕:“累嗎?可我看你倆昨天處得挺愉快的啊?!?/br> “那是我讓著他?!?/br> “婚姻里本來就是讓來讓去的?!?/br> 岑也正經(jīng)臉:“外婆,你好像沒有聽清楚我的話,我跟你口中那個很好很好的小溫同學(xué)啊,只有讓去,沒有讓來?!?/br> 外婆:“……” 這臭小孩從小嘴巴就貧,有時候能把人氣得半死,但也能逗的人哈哈大笑。 只是這會兒,她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當(dāng)初岑也忽然說要跟岑巖東去南城,個中緣由,雖然她沒有明說,但外婆多少還是能猜到了一點(diǎn)。 畢竟岑巖東是怎樣的一個人,很多年之前,她就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 也不知道這丫頭這過去半年多的時間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看著愈發(fā)地沒心沒肺。 外婆還想再說點(diǎn)什么,岑也卻直喊自己困了,要去睡覺。 “你啊……”外婆看著她直嘆氣,終究還是把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岑也笑嘻嘻,看上去真的一點(diǎn)也不難過。 …… 晚上陸白突然過來了,但是沒上來,在樓下給她發(fā)了條信息,讓她下去一趟。 岑也已經(jīng)洗完澡了,想著下去一趟又要一身汗,不太樂意,問他:【怎么了?什么事不能上來說啊】 陸白:【那個jiejie又來找我了】 岑也:【哪個jiejie?】 陸白:【時音】 岑也:【她找你干什么?】 陸白:【不是好事】 岑也一愣,隨后便不再多問,起身下樓去了。 陸白站在昏暗的樓梯口,低垂著頭,肩上背著個雙肩包,看上去情緒不大好。 “時音怎么會來找你?”岑也邊朝著他走過去,邊快速問道。 陸白聽到她的聲音,抬起頭看過來,眼里全是糾結(jié)。 “說話?。 贬惨豢此@樣子就急了。 “那個jiejie……”陸白一張口臉就紅了,眼神也躲躲閃閃的,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尷尬,聲音飄忽著說:“她說喜歡我?!?/br> 岑也:“……?!” 她記得時音比自己還大一歲,那就是比陸白大六歲,居然說喜歡陸白,時音瘋了么? 岑也忽然想起之前在南城,時音和陸白單獨(dú)相處過一段時間,頓時覺得不對,瞇著眼問:“她是今天才說喜歡你,還是上次就說了?” “上次就說了?!?/br> “那你不跟我說?!” “我以為那個jiejie只是開玩笑的?!标懓妆凰鸬靡粋€激靈,又連忙提醒她:“姐,你別這么大聲,等下被別人聽見了。” 周圍鄰居都認(rèn)識他們,萬一聽見了傳出去,被他爸媽知道,非得把他打得皮開rou綻不可。 高三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居然敢動別的心思?! 陸白苦著臉,他也很難受:“我不知道她還會來找我,而且這次還找到我學(xué)校去了,姐,你能不能跟她說說,這樣很影響我?!?/br> 雖然當(dāng)時他說時音是他某個表姐,但同學(xué)們的眼神都充滿了八卦,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岑也知道他一心撲在學(xué)習(xí)上,心理壓力也很大,這個時候時音去打擾他,的確會讓他苦惱。 他會和時音認(rèn)識,也是因為自己,于情于理這件事都該自己去解決。 “你先回家去,不要多想,時音那邊我去說。” 陸白點(diǎn)點(diǎn)頭,走了幾步,又轉(zhuǎn)回來,“姐,你一定要跟她說清楚?!?/br> “好?!?/br> 等到陸白徹底走遠(yuǎn)了,岑也才準(zhǔn)備給時音打電話,卻又突然之間不知道怎么說。 她跟時音算不上太熟,怕太直白地開口,萬一時音矢口否認(rèn)的話,就很尷尬。 就算時音不否認(rèn),也尷尬。 思來想去,岑也總覺得,這件事還是通過溫賢寧去說比較合適。 她見過溫賢寧和時音的相處方式,熟稔朋友之間說話很自然,外人聽著覺得語氣有點(diǎn)嗆,但他們自己壓根不介意。 而且,自己不回南城的事,也要親口跟他說一聲。 岑也隨即撥通了溫賢寧的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通,她問:“你現(xiàn)在說話方便嗎?” 溫賢寧正在一個飯局上,對面坐著蘇家的人。 而他的身邊,做著溫母,剛才他手機(jī)響起來的時候,溫母也瞥了眼,知道這個電話是岑也打過來的。 所以這個時候,溫母看他的眼神里,帶了幾分警告。 溫賢寧不甚在意,略微掀了掀眼皮,掃了在座的人一眼,而后低低地‘嗯’了聲。 得到肯定回復(fù),岑也這才開口說正事:“時音跟我弟弟說喜歡他,我弟弟嚇壞了,你和時音說一下吧,我弟弟正是高三,很關(guān)鍵的時刻,不能分心?!?/br> 溫賢寧:“你不是也有她的電話,為什么不自己說?” “她是你的朋友?!?/br> 你的。 她的事情也說跟自己沒關(guān)系,從始至終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不知溫賢寧是忘了自己身處飯局,還是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自己,就那么突然地輕笑了一聲,古怪到令人難以琢磨。 他說:“行,那我?guī)湍闳フf。” “謝謝。”岑也干巴巴地。 然后,兩人就都沉默了下來,但又都沒掛電話。 溫母收了一只手放到桌下,輕輕碰了下他,示意他趕緊把電話掛了。 溫賢寧沒理會,還是拿著手機(jī),執(zhí)拗地等著對方再次開口。 約莫過了二十秒左右,岑也深吸一口氣,終于問了:“你回到家里,你媽罵你了嗎?” 算不上罵,只是念叨了幾句。 這樣的反常代表了什么,溫賢寧還沒搞清楚,因為溫母念叨完之后,就把他拉來了這個飯局。 蘇家做東,蘇青苓也在,現(xiàn)在就坐在他的另一邊。 剛才岑也打電話來,蘇青苓剛好去上廁所了,回來的時候溫賢寧已經(jīng)拿著手機(jī)在講電話了,她暫時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只是看著溫賢寧的表情,好像對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但一定是熟人了,所以才會說這么久。 溫賢寧淡淡地瞥著自己身旁的溫母,口吻也淡淡地回著岑也:“沒罵?!?/br> 岑也松了口氣,接著又深呼吸,“我可能……不回來了?!?/br> “不回來哪里?” “南城?!?/br> 溫賢寧聽到這兩個字,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一秒時間都不到,周遭的氣場就變得陰鷙而冰寒,溫母和蘇青苓都嚇了一跳。 他從南城回來的時候就是生氣的,但他想著,兩個人相處么,總歸有鬧矛盾的時候,也不是什么大事。 蘇城那邊算是岑也的娘家,在她娘家她為大,那也可以。 可他萬萬沒想到,岑也讓他先一步回南城,竟是準(zhǔn)備自己不回來了! 溫賢寧不顧在場的人都看著他,赫然起身,直接扭頭就要出包廂。 “阿寧!”溫母低聲叫他,又急又怒,眸光凌冽,“你去哪里?” “我有事?!睖刭t寧冷冰冰地回了三個字,手上電話沒掛,隨后便快步走了出去,完全不管溫母此刻有多生氣。 到了外頭,夜風(fēng)呼呼地吹,將他的聲音都拉長了:“什么叫你不回南城了?” 岑也如實(shí)相告:“岑巖東說和你家的事,他自己會處理的,離婚證什么的也不用我擔(dān)心,總之,就是他們岑家現(xiàn)在用不上我了,所以……” 所以我要做回原來的姜也了,那個跟你無關(guān)的姜也。 溫賢寧感覺現(xiàn)在她站在自己面前的話,自己真能一沖動就掐死她。 說的什么屁話!做的什么混賬事!氣死他了! “岑巖東利用完你,把你一腳踢開,你有樣學(xué)樣,利用完我,也把我一腳踢開?” 明明怒急攻心,說出來的話卻帶了三分笑意,將那薄涼的語氣暈染得似真似假,讓人看不透徹。 隔著幾百公里,又是在打電話,岑也也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她知道,溫賢寧從小被人捧在手心,高高在上慣了。 他認(rèn)為自己利用了他,耍了他,那必然是要不高興的。 岑也先道了個歉:“對不起?!?/br> “鬼要聽你的對不起!” “那……謝謝你?!边@一次的語氣更加真誠。 又一陣夜風(fēng)急猛地吹過,像是迎面給了溫賢寧一拳,正中胸口,悶疼悶疼的。 溫賢寧已經(jīng)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心里有火,但好像委屈更多。 可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委屈的。 人家換老婆高興還來不及,自己這么矯情真像個傻逼。 他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慢悠悠地問:“你知道我剛才在干什么嗎?” 岑也還記得剛才溫母喊了他一聲,那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外面吃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跟人吃飯?” “嗯,跟蘇家的人吃飯?!?/br> 蘇家……蘇青苓。 岑也其實(shí)不太能把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人和名字對上號,只不過因為上次她撞見過蘇青苓和溫賢寧曖昧的場景,所以才比其他人更有印象一些。 那位蘇家二小姐,長得挺漂亮,而且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愛慕。 門當(dāng)戶對,互相喜歡,最好的選擇了。 岑也本來還覺得有點(diǎn)對不起他,雖然那些事歸根究底都是岑巖東的錯。 現(xiàn)在聽到他和蘇青苓在一起吃飯,岑也的心里反倒松了口氣:“恭喜你啊?!?/br> “恭喜什么?” “蘇小姐適合你。” 溫賢寧:“……” 挨了自己討來的這一悶棍,溫賢寧頓時再也不想說話了。 那邊岑也見他掛了電話,也沒有再打過來。 好像,兩個人就到此為止了。 …… 溫賢寧沒有回吃飯的包廂,而是轉(zhuǎn)頭就去了和天下。 陸言遇等人天天在那里玩,除非天災(zāi)人禍,要不他們絕不缺席。 今晚溫家和蘇家吃飯,他們也是知道的,所以沒人去打擾溫賢寧,反而把顧明珠和顧明月叫了過來。 顧明月本來就瘋,到了這種場合那更是如同脫了韁的野馬,顧明珠都管不住。 一不小心,顧明月就喝大了。 顧明珠無奈,只能帶著自己的meimei先撤退。 然而,剛一走到包廂的門口,手才剛伸出去,這門竟被人從外面狠狠地給推進(jìn)來了。 她猝不及防,差點(diǎn)被門框磕到。 腳下慌亂地往后退,手上還扶著個喝得東倒西歪的顧明月,頓時搖搖晃晃眼看著要摔去。 陸言遇和許修叫著要沖過來扶人,被推門而入的那人先了一步。 溫賢寧將她們姐妹扶穩(wěn),又看了看四周,低聲問:“要走了?” 顧明珠沒想到他會突然過來,愣了好幾秒才定住神,笑著回道:“明月喝醉了,我想先帶她回去?!?/br> “你喝酒了嗎?” “喝了?!?/br> “那叫個代駕?!?/br> 他自然地說著,絲毫沒有要留她下來的意思。 顧明珠眼底暗了暗,手上不自覺地用勁,抓得醉酒的顧明月都從那混沌的酒意中感覺到了痛楚,驚叫了聲:“啊!好痛!誰掐我!” 陸言遇樂了,在顧明月背上拍了下:“小屁孩喝醉了還亂說話?!?/br> 不拍還好,這一拍,直接把顧明月給拍吐了。 ‘哇——’地一聲,正好吐在他們面前。 陸言遇尖叫著跳開:“臥槽!惡心死了!顧明月你不能出去吐嗎?!” 許修也連忙往旁邊退,還不忘手上拉溫賢寧一把。 只有顧明珠扶著顧明月,沒法躲,硬生生忍著那沖鼻之氣撲面而來。 溫賢寧給許修使了個眼色,許修連忙叫來服務(wù)生。 來了兩個,一個收拾包廂門口的嘔吐物,一個幫著顧明珠扶顧明月下樓。 臨走時,顧明珠對溫賢寧說了句:“玩得開心。” 溫賢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 等到人走遠(yuǎn),陸言遇用手肘碰了下他,“二哥,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明珠姐想你開口讓她留下來玩?!?/br> 溫賢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沒看出來,你看出來了你可以留她?!?/br> 陸言遇:“……” 他說完就轉(zhuǎn)身去了沙發(fā)那里,拖過酒杯和酒瓶,倒了滿滿一杯,仰頭就灌了個干凈。 這喝得猛??! 陸言遇怕他這么連續(xù)幾杯下肚也會和顧明月一樣,連忙按住他的手,“二哥二哥,先吃點(diǎn)東西玩一玩,酒還怕沒得喝么?我們今天準(zhǔn)備玩天亮!” “你們哪天不玩天亮?” 陸言遇嘿嘿笑,“那不是你沒有天亮過么?” 見溫賢寧沒有拒絕,陸言遇心里詫異,這不像他家二哥的風(fēng)格啊,難不成又跟二嫂吵架了? 也不對,二嫂都不在城里,他今晚還跟蘇家那個去吃飯了呢。 陸言遇搞不懂了,又怕問多了會讓他不高興,等下平白討來一頓懟。 他干脆就讓包廂里的人放開了玩,甚至把有些節(jié)目提前了。 溫賢寧之前聽說過他們玩得很嗨,也大約知道是哪些節(jié)目,但親眼見到,又是另一種感覺。 起先也覺得有點(diǎn)刺激,可很快神經(jīng)就麻痹了似的,那點(diǎn)刺激褪去,就只剩下無趣。 酒精上頭之后,腦子里開始飄著岑也的臉,他甩了甩頭將那張臉晃散,沒一會兒又卷土重來,且更加清楚。 真他媽見鬼! 他拿起酒瓶又連灌了自己兩杯,這時有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將手搭在他肩上,聲音嬌媚:“溫總,你喝太多了?!?/br> 溫賢寧瞥了眼,覺得這人有點(diǎn)眼熟。 不,是跟岑也有點(diǎn)像。 …… 凌晨兩點(diǎn),岑也從噩夢中驚醒。 又是那一場車禍的畫面,許久不曾夢到,不知怎么的,今晚竟又竄入了夢境。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抱旁邊人的胳膊,一摸去,只摸到一片空。 再往里一點(diǎn),摸到了一個娃娃。 溫賢寧昨晚把她床上的娃娃全部扔到了地上,今天早上她撿起來都塞到了柜子里,只留了一個放床上作伴。 突然之間沒摸到人,只摸到娃娃,竟覺得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 岑也愣怔過后,又笑了起來。 網(wǎng)上說,人養(yǎng)成一個習(xí)慣只需要二十一天。 都是狗屁。 她和溫賢寧睡在一起,還沒二十一天,但已經(jīng)成習(xí)慣了。 真是個糟糕的習(xí)慣。 岑也拖過那個娃娃,抱在了懷里,閉上眼重新醞釀了一下,覺得睡意已經(jīng)全無,就又拿起了手機(jī)。 打開朋友圈,第一條最新的狀態(tài)就是陸言遇發(fā)的。 還是那個熟悉的包廂,一群人玩得很嗨,稱得上群魔亂舞。 從人群的縫隙中,岑也看到他們后面的沙發(fā)上,坐著個更熟悉的人——溫賢寧。 姿態(tài)懶散,長腿隨意地伸著,上半身往后靠,連帶著一只手也橫放在沙發(fā)背上,另一只手里拿著酒杯。 那張好看到她第一眼就覺得哪怕是被逼嫁過去也不虧的臉,蕩漾著絲絲笑意。 他的身邊有人陪著,但那個人背對著鏡頭,看不到臉。 只是岑也覺得,從背影上看,好像不是蘇青苓。 其實(shí)小溫同學(xué)一直都是這樣的,那時候他們剛結(jié)婚,她問他回不回來吃晚飯,他說有應(yīng)酬,結(jié)果到了十一二點(diǎn),總能從陸言遇新發(fā)的狀態(tài)配圖里,找到他的身影。 那時候岑也天真地以為,他是吃完了飯又陪客戶去唱歌了,直到后來溫靜嫻告訴她:小溫同學(xué)才不需要陪人唱歌喝酒,他只在自己想玩的時候,和朋友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