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梓沒動。

    秦航：“吃藥?！?/br>
    陳梓小腿搭在床沿，雙手往后一撐，歪著頭看著秦航。

    一副我就是不吃你們拿我怎么辦的樣子。

    “少爺?！鼻睾秸f，“你感冒還沒有好?！?/br>
    陳梓還是沒動。

    秦航嘆了嘆氣：“別再鬧了?！?/br>
    秦航坐到床上：“聽話?！?/br>
    陳梓：“不是你先開始鬧的？”

    “......”

    “從上個星期開始就整天這副表情，”陳梓說，“天天擺臉色給我看。”

    陳梓腳踩在秦航胸上，微微用力蹬了一下：“把你慣的?！?/br>
    秦航身體向前壓，握著陳梓的腳踝把人往自己這邊一扯，動作說不上溫柔卻把握著恰當(dāng)?shù)牧Χ取?/br>
    “那又是誰不肯吃藥跟我倔？”

    “我只是關(guān)心你，有錯嗎？”

    陳梓嘴角抽了抽，腿還有些發(fā)軟，嗅到alpha的信息素，他腳更麻了。

    “陳梓。”秦航認真道，“我們是在談戀愛?！?/br>
    “我愿意寵著你，順著你，但是，”秦航頓了頓，“你能不能有時候也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看你生病我也會心疼。”

    陳梓呆呆看著他，一時沒有動作，心臟驀地漏了一拍，接著開始加速跳動。

    陳梓被秦航盯得不自在，略顯慌張地偏開了視線，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紅暈又逐漸從漫延上脖子。

    陳梓被捏著下巴轉(zhuǎn)回了頭，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秦航的唇已經(jīng)貼了上來。

    白色藥片混著水流進他嘴里。

    陳梓推搡了一下，被秦航抓住了手。

    一把藥吃完，陳梓嘴里苦得難受，漱了足足三分鐘的口才把那苦澀味道給壓下去。

    天已經(jīng)黑了，透過落地窗，外面是繁華的城市街景，車水馬龍，五顏六色的燈光點亮了這座城市。

    雖然在這里長大，但陳梓對中央?yún)^(qū)其實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如果硬要說的話，用厭惡來形容可能比較合適。

    如果可以，他往后一輩子都不會再踏入這里一步。

    肩上一沉，秦航將一件外套搭在他肩上，從背后擁住了他。

    他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色。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鬧了？”秦航貼在他耳邊說，“我錯了?！?/br>
    陳梓眨了眨眼，說：“你不是覺得是我的錯嗎？”

    秦航：“不管是誰的錯也不要鬧了?！?/br>
    陳梓轉(zhuǎn)過身，拉著秦航的衣領(lǐng)將人拉下來，墊著腳湊上去，隔著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你既然求我，那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你吧?！?/br>
    說到后面陳梓聲音變得很小。

    兩個小時后。

    陳梓哭紅了眼，嗓子也啞了：“...混蛋！”

    “聽不聽話？”

    “.....”

    “到底聽不聽話？”

    “..別——聽...聽話?！?/br>
    “還敢不敢跟我鬧？”

    “不......”

    ◇ 第74章 愛哭

    車內(nèi)，陳梓閉著眼睛蔫蔫地靠在秦航身上，直到車停下，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一副晚上沒睡好的樣子。

    周遭是平坦的青草地，中間有一條小徑，兩邊對稱地生長著一排樹木。

    此時正在下小雪，紛紛揚揚，飄落到樹枝上，再漸漸消融。

    下車之前，秦航給陳梓圍了一圈厚厚的圍巾，將他大半張臉都遮擋住，再親自給他戴上手套，確保他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后，才牽著他下車。

    陳梓縮在秦航懷里，雙目半垂看著地面，跟著他的腳步走。

    alpha的體溫總是比omega高，每到冬季，陳梓就本能地想貼著他取暖，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王卓興跟在他們身后大概兩米遠的位置。

    他們沉默著，不快不慢地往前走，四周寂靜得只能聽到鞋底踩壓青草的微弱動靜。

    走了大概五分鐘，一顆參天大樹進入了他們眼中。

    比其他樹都要高大許多，樹干粗壯，得好幾個人才能勉強將其圍抱住。

    而這顆樹旁邊，是一個墳?zāi)埂?/br>
    看上去是新修建的，墓碑上的字跡凹陷處不沾一絲灰塵。

    陳梓在距離墓碑還有十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處，眼神幽黑，不知在想什么。

    “走吧?！鼻睾秸f話時，嘴邊漫出一圈白霧，飄到陳梓眼前，再逐漸散去。

    陳梓沒動，問：“找到了嗎？”

    聲音很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仔細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渾身都是緊繃的。

    秦航攬了攬他的肩，手掌搓了下他的手臂，說：“找到了母親曾經(jīng)用過的一些東西?！?/br>
    聽到“母親”兩個字，他抬頭看了秦航一眼。

    秦航也正看著他：“他們說，兩個人在一起后，對方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br>
    陳梓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才道：“我不想這樣?！?/br>
    “我不想你有這樣的父母?！?/br>
    秦航看著他的眼睛，“嗯”了一聲：“我知道?！?/br>
    陳梓慢慢走過去，雪花飄下，在鞋尖融化。

    他們默默地看著墓碑上的畫像。

    那是一個很年輕漂亮的omega，眉眼微彎，笑意盈盈，親切和善地看著鏡頭。

    這是一張有溫度的照片，黑白畫質(zhì)下，透著拍攝人的深情。

    雪不知不覺下大了，傘檐上的積雪融化成水，順著傘脊滑落，一滴一滴掉進土壤。

    陳梓揣在包里的手逐漸握緊，然后松開，再握緊，再松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梓卻只是站在這里，再無其他動作。

    秦航也沒有催促他，舉著傘守在身邊為他遮擋風(fēng)雪。

    “走吧?！标愯鞯穆曇羯硢∏逸p飄，隔著幾層圍巾，還顯得有點悶。

    “什么？”秦航問他。

    陳梓搖搖頭，他伸出手，用細白的兩根手指拽住了秦航的袖子。

    秦航?jīng)]再說什么，帶著他原路返回到車上。

    陳梓按下一旁的按鈕，擋板緩緩升起，將后座隔絕成一個小空間。

    “謝謝你?！标愯骱鋈徽f道，他吸了吸鼻子，將圍巾扯上去蒙住臉，斜靠在車窗上。

    秦航靜靜注視著他，沒有打擾。

    一路上陳梓都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抵達酒店門口，他也一動不動。

    “到酒店了?！鼻睾捷p聲提醒他。

    陳梓將頭從圍巾里抬起來，眼神有些飄散，最后落在車外的秦航身上。

    他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

    市區(qū)的雪要小一些，下的時間持續(xù)得太久，地上已經(jīng)堆積了一層雪垢。

    陳梓從車上下來，忽然抱住了秦航，頭埋在秦航胸上。

    秦航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將人摟進懷里，用力地抱住。

    陳梓沒發(fā)出聲音，秦航卻感覺到胸前的一塊布料透著溫?zé)岬臐褚狻?/br>
    王卓興透過車窗看了倆人一眼，沉默地將車開走了。

    雨雪交加的傍晚，酒店門口并沒有什么人，偶爾有行人路過時會側(cè)頭看他們一眼。

    “秦航……”陳梓嗓音哭腔濃重，“不知道為什么，我…有點難受…”

    說到后面他的聲音漸漸小了。

    秦航吻了吻他的發(fā)頂，俯下身貼著陳梓的耳廓：“不用忍者，想哭就哭?！?/br>
    “少爺，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壓抑了整整一路的情緒終于被秦航這句話掀開了口子。

    陳梓再也忍不住，小聲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