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垃圾養(yǎng)你??!小哥哥! 第45節(jié)
褚涯卻突然將他推到一旁, 輪椅往前滑出半步,同時舉起拳頭,朝著前方狠狠擊出。 他雨衣上的帽兜被迎面的風吹落,頭頂發(fā)絲也向后飛揚。拳頭擊向前方時, 如同撞上了看不見的物體,發(fā)出一聲撞擊的悶響。而他輪椅也往后滑出半米,被沈蜷蜷趕緊撐住。 “沈喵喵!” 褚涯緊抿著唇?jīng)]有回答, 眼睛只死死盯著前方。接著改變輪椅方向,往左滑出的同時掏出腰后匕首,朝著身前用力猛刺。 “滾!”他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厲喝。 “我, 我去哪兒?你讓我滾去哪兒?”沈蜷蜷站在屋檐下, 滿臉無措地問。 褚涯微微垂頭, 凌厲的目光從眉峰下注視著院中央。那在沈蜷蜷看來只是空地的地方, 此刻正佇立著一只龐然大物,和褚涯隔著雨幕對峙著。 黑狼在院中左右踱步,但那雙冰冷綠瞳死死盯著褚涯,齜著的尖牙反著白光。 褚涯曾經(jīng)在一家工廠內見過瘋狗,被繩子拴著準備處決,那眼神就和此時的黑狼一般,兇戾且狂亂。但黑狼又和瘋狗不同,它目光里透出狡詐,分明還有著神智,而且正在盤算和衡量。 它的目標應該是沈蜷蜷,但剛才被褚涯刺了一刀,脊背上還冒著縷縷黑煙,所以對他有些忌憚,沒有敢再撲上前。 褚涯握緊匕首橫在胸前,時刻注意著它的動向。沈蜷蜷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一步步小心地靠近褚涯,驚慌地問:“沈喵喵,你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讓開!” 褚涯瞧見黑狼突然繃緊身體,知道它要趁著這機會撲來,猛然出聲喝住沈蜷蜷,同時滑動輪椅往前沖出。 沈蜷蜷的腳立即停住,惶惶地站在了原地。 黑狼看似撲向褚涯,卻在快要下落時轉變方向,張開大嘴咬向了沈蜷蜷。褚涯沒有擋住,眼看它就要越過自己身側,便猛力一撐輪椅扶手,整個人脫出輪椅向左撲出。 褚涯摔到滿是積水的地面,腿部的疼痛差點讓他暈厥,但他手中匕首也扎入了黑狼的頸部。 這點傷對黑狼算不了什么,它繼續(xù)往前撲,但接著就發(fā)出一聲慘嚎,直接從空中砸落院子里,濺起一片水花。 褚涯疼得眼前發(fā)黑,卻強撐起頭去看沈蜷蜷,看見他還安然地站著,又轉頭去看黑狼。 黑狼躺在地上翻滾,身體不停抽搐,四肢強直地伸展又蜷縮,如同正在經(jīng)受劇烈的痛苦。 瞧著不像是被刀傷,反而像是突然爆發(fā)了什么猛疾似的。 它察覺到褚涯的注視,便朝他露出猙獰的長牙,喉嚨里也發(fā)出野獸的兇狠低吼。 褚涯喘著氣趴在地上,側臉浸在水里,發(fā)紅的眼睛盯著黑狼。 黑狼也看著他,那雙獸瞳里滿是暴戾,目光如同淬了毒。它暫時放棄沈蜷蜷,朝著褚涯齜開尖牙,竟然撐著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你殺我,你也會死?!瘪已乃宦暤?。 他的眼睛被雨水打得睜不開,但見黑狼還在接近,也忍著劇痛慢慢撐起上半身,握緊了手中匕首。 沈蜷蜷還處于剛才那一幕中沒回過神,只站在屋檐下倒抽著氣,驚恐地流著眼淚。 他不明白褚涯為什么突然就變得那么兇,自己沖進雨里往地上摔,還拿刀對著空氣亂捅。 雨水讓黑狼的毛發(fā)緊貼著身體,卻更顯出它體型的龐大。它蹣跚地一步步走向褚涯,喉嚨里發(fā)出低吼,脊背微弓,是一個隨時往前撲出的狀態(tài)。 褚涯竭力撐起上半身,咬著牙道:“不管你,你變成了什么,也是,也是我的量子獸。你殺我,你也會死!” 黑狼慢慢頓住了腳,似在思忖考量,接著轉回頭,陰狠的目光看向了屋檐下的沈蜷蜷。 褚涯屏住呼吸,繃緊了渾身肌rou。就在黑狼準備沖出的瞬間,用盡全力再次撲出,一手抓住它背上的皮毛,一手揚起了匕首。 雖然黑狼是他的量子獸,但他絲毫沒有手軟,撲哧一聲悶響,刀鋒捅入了黑狼頸部。 “吼——” 黑狼和褚涯同時摔在地上。 劇痛讓褚涯短暫地失去意識,只模糊看見沈蜷蜷朝他奔來,而黑狼也倒在身旁,身體痙攣地抽搐。 “沈喵喵,你不要再摔了,你不要摔了……哇……你嚇到我了,你在干什么?我們把刀丟掉好不好……哇……” 沈蜷蜷終于回過神,也顧不得害怕,只沖上來抱住褚涯,一邊嚎哭一邊將他往輪椅上拖。但他力氣太小,每次用力,褚涯垂在胸前的腦袋雖然在輕輕搖晃,身體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二班,加油呀……嗚嗚……沈喵喵,你動一動……” 褚涯被冰冷的雨水激得很快醒轉,他睜開眼,視線重新有了焦距,卻看見那黑狼已經(jīng)站起了身,朝著他身后的沈蜷蜷撲來。 褚涯的匕首已經(jīng)摔脫手,眼見黑狼兇性大發(fā),便一把推開沈蜷蜷,雙手猛力前推,撐住了黑狼俯低的上下頷,死死抵住不讓它往前。 黑狼看似兇悍,實則虛弱,身體還在一下下抽搐,頸子上的刀口冒著黑煙,四條硬撐著的腿也不斷發(fā)著顫。 一人一狼對峙幾秒后,都倒在地上,卻也都沒有放棄,繼續(xù)在積水的地面上翻滾。 “沈喵喵,沈喵喵……”沈蜷蜷拖不住褚涯,眼見他又瘋了似的在地上滾,既害怕又擔心,只無助地放聲大哭。 褚涯使出全力箍緊黑狼,額頭鼓起青筋,不斷喘著粗氣。他瞥見沈蜷蜷又要過來扶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沒事,別,管我,躲開……” 聽見他還能說話,沈蜷蜷總算安心了些,不知想到了什么,哭聲突然收住。 “是不是有鬼?你是在和鬼打架嗎?你是不是在和鬼打架?”沈蜷蜷尖聲追問。 褚涯騰不出力氣說話,沈蜷蜷瞧他突然朝著前方揮出一拳,終于了悟,大叫道:“你肯定在和鬼打架!” 他去看地上有沒有腳印,但地面全是水,干脆沖到圍墻邊,撿起了一根鐵棍。 “我來幫你打鬼!” 沈蜷蜷拿著棍子在褚涯身邊揮舞,帶著哭腔大吼:“你這個厚臉皮,滾,沈喵喵叫你滾,你就得馬上滾。我要打死你,我要抓住你……” 他這樣胡亂揮舞棍子,不想真的擊中了黑狼。他心頭大駭,盯著那空蕩蕩的地面看了兩秒,開始連接揮打,嘴里嘶聲給自己喊著口號。 黑狼的抽搐越來越劇烈,嘴角往外滴著涎水,身上也不斷挨著沈蜷蜷的棍子。它沒有再堅持,只用力甩掉褚涯的手,撐起身,踉蹌地沖向了院門。 褚涯看著它消失在院門口,確定它不會再回來,這才脫力地仰躺下去,閉上眼大口喘氣,任由雨水澆得滿頭滿臉,再灌進嘴里。 “你死了沒有?告訴我,你死了沒有……你怕了吧?是不是怕了?打哭了吧?肯定哭了……嗚嗚……疼你就滾,快滾……” 沈蜷蜷卻不知道黑狼已經(jīng)離開,還在拼命揮舞棍子。他的雨衣兜帽滑下去掛在后背上,眼睛被淋得睜不開,已經(jīng)不辨方向地打到了院子邊去,眼看就要碰到圍墻旁的那堆雜物。 “沈蜷蜷,沈蜷蜷?!瘪已倪B喊了好幾聲,才將沈蜷蜷給喊住,又對他伸手:“過來扶我一下。” 沈蜷蜷停下了喊叫,轉頭看四周,褚涯又道:“它已經(jīng)走了,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br> “走了嗎?”沈蜷蜷發(fā)著抖。 “對,已經(jīng)走了?!?/br> 沈蜷蜷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伸手去扶褚涯,卻站立不穩(wěn)地一屁股坐在他身旁。褚涯去拿他手里緊握的鐵棍,拿了兩次都沒有拿走,便將人攬進懷里,拍撫著后背:“沒事了,已經(jīng)沒事了,別怕?!?/br> 沈蜷蜷也抬手抱住了褚涯,嗚咽著道:“是我把他打跑的。” “對?!?/br> “你被咬了沒有?” “沒有?!?/br> “我,我把他打得哭,他邊哭邊跑了。” 褚涯抱著沈蜷蜷輕聲安撫,見他情緒逐漸穩(wěn)定下來,這才讓他扶自己坐上輪椅,一起去到了屋檐下。 他推開居中那間房的門,和沈蜷蜷一起將推車推了進去,打開其中一個編織袋,找出了取暖器。 得益于他提前準備,這兩天都有收拾這排房屋,也在附近找到了連接到垃圾場的線纜,自己添加了一條線路,讓這屋子通了電。 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是客廳,右邊一扇門連接著臥室,左邊則是廚房。衛(wèi)生間在這排房子的盡頭,是個用水泥磚單獨砌成的小隔間。 客廳不大,但沙發(fā)茶幾一應俱全,取暖器發(fā)出橘紅溫暖的光,迅速提升了室內溫度。褚涯將兩人身上的衣物扒下來,翻出撐子架著烘烤,又扯出被子鋪在沙發(fā)上,讓沈蜷蜷躺進去,將他全身裹住。 褚涯脫掉衛(wèi)衣,換上了夾棉手術衣夾克,轉頭時看見沈蜷蜷裹著被子在抖,便問:“還冷嗎?” “不冷?!?/br> “那你為什么在發(fā)抖?” “我不知道?!?/br> 沈蜷蜷的瞳仁里盈滿淚水,被子下的人小小一團,褚涯便推動輪椅,坐在沙發(fā)旁看著他。 “不要害怕,那不是鬼。”褚涯輕聲道。 沈蜷蜷的眼淚涌了出來,癟著嘴哽咽:“我不怕他,我一點都不怕他。” 褚涯伸手將他眼淚抹掉:“那你哭什么?” 沈蜷蜷抽了口氣,才小聲回道:“我好怕你死了?!?/br> “我不會死?!?/br> “但是我怕你死了。”沈蜷蜷從被子下探出一只手,“我們福利院也有小孩死掉,現(xiàn)在就住在那些土包里。我覺得他們會很難受,會喘不過氣,被土壓得動不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褚涯沉默片刻后回道:“好,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死。” 褚涯就一直坐在沙發(fā)旁,等沈蜷蜷平靜下來后,才檢查自己的腿。他夾板上得牢實,斷骨處也恢復得不錯,剛才和黑狼那么摔滾,傷處也沒有大礙,只是還有些隱痛,睡一覺應該就會好。 他見傷口沒有問題,便開始收拾東西,將編織袋里的物品一樣樣取出來。但他腦中也并沒有平靜,一直在琢磨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根據(jù)他所了解的哨向知識,量子獸絕對不會改變形態(tài),也不會違背自己的主人。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顯然已經(jīng)顛覆了他的認知,也推翻了那些曾經(jīng)學過的內容。 褚涯拿出水壺放到腳邊地面,意識卻探向了自己的精神域,但依舊沒能成功。不過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精神域損毀嚴重,冰原已化為颶風和黑暗,連量子獸都發(fā)生了改變。 想到黑狼,褚涯心里既沉重又迷茫。 他和黑狼之間沒有任何精神鏈接,不知道它現(xiàn)在去了哪兒,不過它攻擊性太強,必須要做好防備,提防它再次前來。 沈蜷蜷躺在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也在胡思亂想:“……那個鬼肯定就是上次留腳印的鬼,只是看不見他,他現(xiàn)在是被打死了還是藏起來了……你看房頂上那個是不是鬼?沈喵喵!沈喵喵!你看房頂!” 褚涯抬頭看了眼,看見天花板有一大塊水漬痕跡,看著有點像張牙舞爪的人形。 “那不是鬼,那就是塊印記?!?/br> “印記哦……你拿棍子去捅捅,好像是個鬼!” “那就是塊水痕,不是鬼?!?/br> “嗯,那就是水痕,我知道的。”沈蜷蜷剛點了點頭,接著就朝房頂一聲大吼:“厚臉皮!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你!” 褚涯無奈地將取暖器朝上,讓那橘紅光線將天花板照亮。沈蜷蜷這次看得真切,總算沒有再覺得那是鬼。 被他這樣一打岔,褚涯也不再想其他,只開始布置房間。他找出那個從鐵皮屋里取下的燈泡,掛在臥室和客廳之間的門框上,這樣兩間房都有了光亮。 “你躺著別動,我去臥室鋪床?!?/br> 褚涯將被子和褥子擱在腿上,剛推動輪椅,沈蜷蜷就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翻開被子要下地。 “我要跟你進去?!鄙蝌轵樽ゾo了輪椅扶手,語氣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