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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清冷表哥嬌養(yǎng)后 第13節(jié)

    謝今瀾正在整理桌案上的書冊,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沒聽明白?”

    云玳頷首,剛走過去將門打開,一旁的謝今棠忽的跟了過來,與云玳一同擠了進去。

    云玳見他像只驕傲的孔雀般揚著下巴,“我也要選!哥,你不能厚此薄彼。”

    謝今瀾聞言,無奈的笑了笑,如春日陽光灑下,帶著和風(fēng)細雨后絲竹蕭瑟般的清雅,“別吵,你不是已經(jīng)進去了,想挑就挑?!?/br>
    第12章

    謝今瀾所說的三墻畫卷,便是三面墻前都放置了鏤空木格,每一格子中間都放著兩到三卷畫冊。

    云玳覺著自個兒便是將所有畫冊看完都需要一個時辰,更別說還要挑出三幅畫來。

    相比起她的難以入手,謝今棠則要熟稔的多。光是從卷軸的木料以及用紙便能瞧出一些大家手筆來。

    他專挑名家大作拿,但云玳卻需要完成謝今瀾布置的三個任務(wù)。

    云玳從最左邊的木格開始,一欄一欄的翻開再合上,謝今棠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低頭瞧了一眼她手上的林間青竹圖,‘嘖’了一聲,看向她,“云玳,我哥為何要教你丹青啊?”

    他既能問出這句話來,云玳便知曉謝今瀾連他也沒告訴,是以回道:“世子或是覺著我有天賦,不加以培養(yǎng),可惜了吧?!?/br>
    “當(dāng)真?”他一臉震驚,再次將云玳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云玳又不能將實情告知,只能面不改色的應(yīng)了一聲。

    “難怪我當(dāng)初纏了他那般久,他都不教我,原來是嫌我沒天賦?!闭f著,謝今棠便從最中間的木格抽出一幅畫來。

    畫面上是碧波浩淼的湖邊,夏荷綠葉,白鷺踏水,美不勝收。

    畫上的湖,云玳一眼便瞧出是府中的曇湖。

    “你說,我與你差哪兒了?”

    若當(dāng)真論起來,云玳覺得自個兒連他隨意勾勒出來的幾道漣漪都畫不出來。

    于是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這幅青山古亭,想著從書上看來的學(xué)問,干巴巴的道:“少了意境,你的風(fēng)景是死的。”

    本以為謝今棠還會問些什么,云玳已經(jīng)在心中琢磨著該如何回應(yīng)了,誰料他突然豎起大拇指,佩服的道:“厲害,我哥也是這般說的。”

    云玳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下頭,心中小小的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謝今棠總會時不時的與她說話,云玳還有大半的畫卷未看,心中急切??蓪Ψ绞侵x三公子,曾經(jīng)又幫過她好幾回,與世子一樣都是她的貴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該表現(xiàn)出不耐的模樣。

    “云玳,你平日什么時候過來?。恳晃遗c你一起吧,免得你一個人孤單?!?/br>
    云玳沒忍住,輕聲道:“謝三公子?!?/br>
    謝今棠原本正在瞧手上的畫,聞言轉(zhuǎn)頭看去,正好對上云玳染著淺笑的眸子。

    他們本就并肩蹲在地上,屋內(nèi)昏沉沉的,光線透進來時,還能瞧見飄在空中的塵粒。

    少女白玉無瑕的肌膚瞧著軟乎乎的,謝今棠不小心看入了神。

    “謝三公子?”

    謝今棠回過神來,“你方才說什么?”

    云玳重復(fù)道:“我可以幫你挑一幅畫嗎?”

    “哦,好啊。”謝今棠咧開嘴笑著,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在此刻瞧著有些傻。

    但云玳一心只想著將人趕出去,于是刻意放柔了聲音,使得那些話聽起來并不惹人厭煩,“那你可以先出去嗎?等我挑好了你再看好不好?”

    溫柔的聲音像是在對待什么易碎的青瓷,用羽毛輕輕掃過,不敢用力。

    盡管謝今棠自小便是被人高高捧著的,可從沒有人像哄孩子一般與他說過話,他覺著有些新奇,于是笑道:“好啊,要是挑的不好,我可是要罰的?!?/br>
    云玳眉眼彎起,“嗯!”

    謝今棠抱著自個兒先前挑好的畫卷,走了出去。

    坐在矮幾上沏茶的男子抬眸看了一眼,“這么快便選好了?從前你哪次不是要將我這兒的東西都搬走才罷休,今兒個怎么手下留情了。”

    “被人趕出來了唄。”

    謝今棠大剌剌的與謝今瀾相對而坐,低頭看向他推來的茶盞,笑瞇瞇的道:“不過這個云玳,有些意思?!?/br>
    “能讓你覺著有意思,不容易。”謝今瀾熟稔的燙杯洗茶,隨即抬頭瞧了他一眼,見他愉悅的彎著嘴角,忍不住提醒道:“她被三伯母收為義女,算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你的——”

    “不過是三伯母口頭上說說罷了,又沒入謝家族譜,便算不得是我堂妹?!毕肓讼?,謝今棠又道:“若真要論,也只能勉強算是表親?!?/br>
    “那也不是你放任自個兒的理由。”謝今瀾飲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莫要為了這點好奇心,搭上你自己。”

    “哥,我心里有數(shù),你能不能別像我娘一樣嘮叨,我曉得自己的身份,才做不出三伯父那樣的事情來呢?!?/br>
    當(dāng)年三房的謝明清為了娶田氏,不顧國公府的臉面,將說好的親事退了不說,還非要娶一個七品官員家的庶女,也就是田氏。

    為此與謝府鬧得不可開交,如今上京城偶爾還在津津樂道當(dāng)年之事呢。

    田氏后來雖然如愿嫁入謝府,卻因此在受了許多委屈,謝明清看不過去,便想要自個兒建功立業(yè)后分家,免得討來的媳婦兒被自家人欺負。

    誰能料到,出去好好的一個人,回來時不但傷了腿,還背著滿身罵名,此后他便徹底被國公放棄,恨不能從未生過他這個兒子。

    好在謝明清的腿并無大礙,太醫(yī)瞧過后開了幾次方子也就好了,只會偶爾出現(xiàn)一些小問題,直到去年的某一日,他忽然摔倒在地,此后無論如何都無法站立。

    想起這些,謝今棠也有些唏噓,“從小我娘便與我講三伯父的事,我游學(xué)回來,她仍是那一套說辭,我早就記在骨子里了,不會步他后塵?!?/br>
    “大伯母對你雖嚴厲了些,但有些話到底沒錯,你我在許多事上看似能做選擇,實則不過只有一條路可走,但比起尋常人來,已經(jīng)幸運許多?!?/br>
    謝今棠不解道:“哥,為何我覺著你這次從玵州回來,與三年前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越來越像祖父了,有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br>
    話落,謝今棠便連忙起身躲去了一旁,卻見謝今瀾不動如山的替他添著茶,襯得他此番如臨大敵的模樣有些蠢。

    謝今瀾抬手遞給他,“嘗嘗與方才那杯有何不同?”

    見他并未如平素那般敲打他,謝今棠安心接過來瞧了一眼,嫩芽如新,氣息微甜,“沒什么不同啊。”

    他好奇的抿了一口,抬起頭正欲回話,卻對上謝今瀾含笑的眸子,“現(xiàn)在呢?”

    嘴里的苦味兒在瞬間蔓延,五官頓時擰巴在了一起,他方才不就說了他一句老嗎,總是記仇!

    謝今棠氣鼓鼓的想要控訴,云玳卻已經(jīng)抱著四幅畫卷走了出來,將其置放在桌案上。

    她瞧了一眼欲要暗沉的天色,還未說話便聽見謝今棠突然驚呼一聲,“完了!”

    她方才那一眼讓謝今棠記起今日他是偷跑出來的,如今已近晚膳,母親一定發(fā)覺他不在屋中了,謝今棠面色難看的起身往外走,連方才挑出的畫兒都忘了帶走。

    謝今瀾喚來西北,指了指那幾幅畫,“給三公子送去?!?/br>
    “是?!?/br>
    “等等!”云玳先前雖是應(yīng)付,卻也答應(yīng)過謝今棠。

    西北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見他點頭,這才抱著東西離開。

    待人走后,謝今瀾才將目光放到云玳身上,起身朝著她走去,修長的手指打開她放在最外邊的一幅畫。

    “你方才想說什么?”

    云玳福身委婉道:“世子,三夫人還等著我回去用膳?!?/br>
    “嗯?!彼唤?jīng)心的瞧著手中的東西,并未抬頭,也并未松話讓她離開。

    嗯是何意?

    “世子……”

    謝今瀾抬眸看她一眼,“說說,為何挑這幅畫。”

    云玳雖不知他現(xiàn)下為何留她,但沉了心思后,想了想,還是認真道:“此畫形神兼?zhèn)?,有映對之感,與書中所說一致?!?/br>
    “從哪里瞧出來的?”

    云玳指著:“那盞燈?!?/br>
    謝今瀾摩梭在卷軸上的指尖剎那間頓住,“繼續(xù)?!?/br>
    “整體雖是山水錦繡,可若沒有山中登階之人作比,如同展現(xiàn)出山的龐大,人的渺小?”

    見謝今瀾并未說話,云玳大膽道:“而當(dāng)那盞燈亮起,便是再高的山,也能盡收眼底,是以,人又怎能稱之為渺小?!?/br>
    “不錯,還算有些悟性。”

    謝今瀾收攏卷軸,“回吧?!?/br>
    云玳訝異一瞬,反應(yīng)過來后卻未曾多說什么,福身便要離開,行至門外時,她卻突然停住腳步,思來想去仍舊忍不住回頭問:

    “世子這里這般多的名家書畫,為何不直接讓我拿去與三老爺交換?”

    “他不會換?!?/br>
    “世子神通廣大,也可以請到畫功卓然之人與三老爺交好,為何偏偏要選一條最慢最長的路?”

    這是她今日看書時想到的,作畫并未如她想象的那般簡單,是以困惑她許久,終是想要問個明白。

    但謝今瀾不答反問,“你第三幅挑的什么?”

    “圓月?!?/br>
    那是她認為的,三老爺會喜歡的畫作,與昨夜那幅牡丹有異曲同工之妙,栩栩如生,仿佛能從畫中瞧見作畫之人當(dāng)下的心境。

    云玳對上謝今瀾遙遙看來的目光,泰然自若,又理所當(dāng)然,電光火石之間,云玳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間屋子里既然能存放三公子的畫,為何不能有世子的?

    是以那幅清傲孤高,任爾蕓蕓的圓月,乃是世子所作!

    她能想到的,世子應(yīng)當(dāng)早已想過,所以這從來不是最漫長的路,而是必經(jīng)之道。

    先前一直懸著的心好似踏實了下來,云玳笑魘如花,“那……”

    “你若不想學(xué),明日起便不用來了?!?/br>
    云玳頓時住了嘴,她巴不得多學(xué)一些,日后說不定還能去做個小先生呢,再也不用在后山撿果子草藥賣錢了。

    大楚對女子讀書一事并不設(shè)防,只是有家世的女子吃穿不愁,將來嫁個如意郎君更是不用在外累死累活的賺一兩個銀子。

    而窮苦人家的女子大多都讀不起書,是以大楚女子雖能做生意乃至教書育人,但其女子之身也在少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