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案無名之火

    1、書記來電

    進入盛夏之后，長江市的氣溫高達39攝氏度，長江素有全省四大火籠之一之稱，今天街上行人廖若晨星，人人都躲在家中或單位里享受冷氣。

    1號重案組偵破了羅重落水案之后，受到了市政府的嘉獎，特批重案組成員集體休假三天，本來他們打算去三亞或者黃山，但江一明怕萬一有案子趕不回來，所以，安排各位去牛角山度假。牛角山有座懸崖，在峭壁底下有個小度假村，名叫靜崖度假村，離市中心60公里，春、夏、秋三季，峭壁上有18條細泉從天而降，然后化作雪白的瀑布掛在山崖上，十分壯觀，唯一遺憾的是水量較小。因為瀑布的作用，使靜崖度假村變得無比涼爽，所以，有不少市民前往避暑。

    進山只有一條小路，小克的車技最好，可以跟玩飄移的車手相媲美，他開著商務(wù)車，沿著盤山公路左拐右彎，很快就到了山崖上，一下車，小克就看見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站在山崖上，山風很大，把少女的連衣裙掀起，露出白色的長腿和粉紅色的內(nèi)褲，少女毫不在意有人在遠處看她，她伸出雙手，做飛翔之狀……

    “哇，好美??！”小克情不自禁地驚嘆。

    “色鬼！沒見過女人?。俊眳维摤搹乃澈鬀_出來，對著他嚷叫著。

    “誰色?。课衣犝f有人色得主動投懷送抱呢?！毙】藦牟桓拾菹嘛L。

    “那是為了我們偉大的事業(yè)而獻身，真不長見識，我聽說左麗jiejie為了破案還和兇手談戀愛，我和無比高尚的左麗jiejie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眳维摤摰靡獾卣f。

    一提起已經(jīng)犧牲了三年多的左麗，小克沉默了，假如她不英年早逝，今天肯定會和他們一起有說有笑地游玩；也許已為人妻、為人母，可是……小克眼睛紅了，呂瑩瑩看小克沉浸于深切懷念之中，不想再和他斗嘴。

    呂瑩瑩看見江一明站山崖邊的一棵大樹下，眼睛呆呆地俯視著山崖下的度假村，什么東西讓江隊如此著迷呢？她很好奇，悄悄走近江一明身邊，狠狠地拍一下他的肩膀，江一明一驚，回頭看是呂瑩瑩，笑著說：“你這小丫頭，一出來就特別調(diào)皮?！?/br>
    “江隊，如果我是兇手，你已經(jīng)被我推下山崖了，你以前就像背后長眼睛似的，今天怎么這么遲鈍？”呂瑩瑩24歲，江一明34歲，整整大她十年，所以喜歡叫她小丫頭，呂瑩瑩不喜歡他這樣叫她，曾經(jīng)向他抗議過，當時他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改，可過后又忘記了，當然不是他的記性不好。

    “我剛才看見山下度假村那8棟房子，使我想起了我們一年多來辦過的8件案子，但我要沿著這路子繼續(xù)深思時被你打斷了，你幫我想想，假如8棟房子是案子，那么，你會聯(lián)想到什么？”

    呂瑩瑩伸出頭往下一探，馬上吐舌頭，把頭縮回來，手拍著胸脯說：“這么高嚇死人了，我哪有膽量站在懸崖上想心事？”

    江一明知道她不愿意想，剛剛想說他兩句，褲袋里的手機響了。他一看，竟然是政法委楊龍副書記打來的，江一明一愣：可能有案子了，因為楊龍極少給他打電話：“楊書記，您好！”

    “小江啊，你在哪里呢？”對方的語氣平緩，不像有事的樣子，江一明放心些了。

    “楊書記，您忘記了是您特批讓我們休假三天，我們在牛角山上，您有什么吩咐？”江一明心直口快，從來不打官腔，也不刻意巴結(jié)領(lǐng)導(dǎo)。

    “哦，是這樣的，前天我市江東區(qū)一家小型超市發(fā)生了一起火災(zāi)，這起火災(zāi)比較特殊，我想當面和你聊聊，你可以來我辦公室嗎？”

    “沒問題，我馬上到?！苯幻鲯鞌嚯娫捄螅亚闆r向戰(zhàn)友們說明之后，把度假村招待所的鑰匙交給他們，叫他們在山上盡情地玩，他都跟老板蔡忠說好了。小克叫他盡量趕回來吃飯，晚上一起燒烤喝酒。

    江一明點點頭，開著車向山下駛?cè)ァ?/br>
    一小時之后，江一明來到楊龍辦公室，楊龍格外客氣，請他喝茶抽煙，把冷氣開大，然后坐下來跟江一明聊家常，問他怎么還不結(jié)婚？有沒有女朋友？父母身體好嗎？要不要幫他介紹個條件好的女孩？

    江一明雖然知道他說的都是鋪墊，沒有多大誠意，但依然微微感動，畢竟他是分管公檢法司的領(lǐng)導(dǎo)，政法委書記田原去省黨校學(xué)習(xí)半年，他是常務(wù)副書記，所以大權(quán)獨攬，一言九鼎，不可馬虎。

    聊了半小時之后，楊龍才進入主題：“小江啊，前天在火災(zāi)中被燒死的是我的戰(zhàn)友柳青云，他和我同歲，也是1959年出生，我大他五個月，原來是市國土局局長，因為患有貧血病、焦慮癥和輕度的銀屑病，對工作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向上級領(lǐng)導(dǎo)申請病退，領(lǐng)導(dǎo)批準了，他退休后以為可以含飴弄孫，沒承想他兒媳不讓他接觸孫子，怕他的病會傳染，他非常生氣又覺得空虛無聊，在江東區(qū)勝利路的仰山公園外開個小超市，以打發(fā)日子，超市30平方米，營業(yè)時間為上午12點到晚上8點，逢雙休日關(guān)閉，晚上他獨自住在超市里，沒想到前天下午，也就是7月4日下午2點半，他的超市突然起火，他被活活燒死在里面?！?/br>
    “有消防隊去救火嗎？”

    “有啊，等消防隊趕到滅火之后，他已經(jīng)被燒死了，他老伴打電話跟我說，她懷疑有人縱火燒死柳青云，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助調(diào)查，偵破案子之后，我會向上級為你們邀功?！?/br>
    “前天是星期天，他的店沒開是吧？”

    “對，店外面一層是鋁合金卷閘門，打開卷閘門之后是玻璃門，消防隊員說當時這兩層都是上鎖的，他們是破門而入的?！?/br>
    “有沒其它的出入口？”

    “沒有，大門是唯一的出入口?！?/br>
    “那么這是一個完全封閉的密室，被人縱火的可能性極小?！苯幻飨肓艘粫赫f。

    “對，我的想法跟你一樣，可是弟妹……哦，對不起，柳青云的老伴說他是被人縱火燒死的，哭著求我?guī)退埱?號重案組介入?！?/br>
    “店門是關(guān)著的，起火點是店內(nèi)，應(yīng)該是店內(nèi)的易燃物在陽光照射下被引燃而發(fā)生火災(zāi)，比如電線短路、煤氣泄漏、吸煙、點蚊香等引起的……”

    “我請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徹查此案，也許有兇手用搖控器引爆易燃物引起火災(zāi)，所以，你盡量不要把這起火災(zāi)當作是意外事故，就像周山和羅重謀殺案一樣，表面看上去都是意外，實際上是人為的?！睏铨埶坪跤幸稽c點不悅。

    “好的，楊書記，我們馬上立案偵查，我先去跟消防隊交涉，讓他們把起火原因和資料給我們，我們?nèi)ガF(xiàn)場仔細勘查，隨時向您匯報案子的進展和結(jié)果?！苯幻髯x懂了楊龍的不悅，他不想在此久留，于是和楊龍告辭，臨別楊龍一再交待一定要隨時向他匯報情況，他好給柳青云老伴趙曉薇一個交待，讓柳青云及早安息。

    出來后，江一明想：楊書記為什么不跟他們局長說，卻要紆尊降貴跟他隔山喊話呢？

    2、意外起火

    江一明沒有召回各位戰(zhàn)友，想等他們休完三天假再說，他們一年難得有休假的時候，畢竟是一起意外的火災(zāi)，如果死者不是楊龍的戰(zhàn)友，重案組肯定不會接這宗案子。

    江一明開車到江南區(qū)第二消防隊了解情況，找到當時前往火災(zāi)場的消防員馬強，馬強是中隊長，年近30歲，救火經(jīng)驗豐富。

    馬強把當時的情況向江一明詳細說明：接到群眾打來的火警之后，他們立即派兩輛消防車前往火災(zāi)點，到那里之后，他們分成兩隊人，一隊人從大門破門而入；一隊人砸碎店鋪的玻璃墻沖入火海，因為有群眾說老板在里面，所以他們先破門救人，經(jīng)過十五分鐘的戰(zhàn)斗，我們把火滅了，從火海中把柳青云背出來，但很遺憾，他已被燒得面目全非，沒有呼吸，心臟也停止跳動。后來死者的老伴和兒子趕到，證實死者就是柳青云，并把死者拉到殯儀館冰凍。

    “他兒子和老伴有沒對你們說什么？”

    “他們只顧得上哭，沒對我們說一句話。”

    “他們有沒說懷疑被人縱火？”

    “縱火？怎么可能？他們絕對沒有懷疑，我也認為是意外起火?！?/br>
    “你們認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憑我多年的經(jīng)驗判斷：應(yīng)該是由室內(nèi)的易燃物受下午的烈日照射而引發(fā)的，比如白磷，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就能自燃，因為它的燃點只有40度?！?/br>
    “起火中心點在哪里？”

    “在玻璃墻的第一排貨架上，玻璃是透明的，貨架倚靠著玻璃墻而立，下午兩點半的陽光偏斜，剛好可以照射在貨架上，而柳青云就是死在貨架邊，我查看過了，在被燒毀的貨架下，有幾百個一次性打火機的鐵殼，我判斷應(yīng)該是烈日照射在劣質(zhì)打火機上，高溫使打火機爆炸而引發(fā)火災(zāi)，以前我們也處理過這樣的火災(zāi)?！?/br>
    “假如打火機在陽光下爆炸的話，能瞬間燃起熊熊大火而燒死柳青云嗎？”

    “一般不可能，即使所有打火機被引燃的話，火量也是有限的，幾百只打火機的燃油最多只有200毫升，這點燃料燒不死一個人，何況人還會跑，當然，除了死者嚴重醉酒，或者服用安眠藥?！?/br>
    “打火機旁邊還有沒有其它燃料？”

    “這我可不知道，你們?nèi)ピ儐柫嘣频睦项櫩桶??！?/br>
    “好吧，今天我們就聊到這兒，以后我們可能還會來打攪你?！?/br>
    “歡迎！”

    江一明與他握別，回到車上，把車開到火災(zāi)點，在外面認真地觀察了一會兒，現(xiàn)場已被燒得一片狼藉，他走進去，一個流浪漢正在地上翻動著，似乎在找廢銅廢鐵，屋子到處都是錯亂的足跡，現(xiàn)場已經(jīng)破壞殆盡。

    江一明叫外圍組的警員帶警戒帶來，把現(xiàn)場封鎖了，派人24小時守護好現(xiàn)場，不得讓任何進入。

    第三天吳江他們歸隊了，江一明開了個簡單的會議，把楊龍交待辦的火災(zāi)案說明白，問大家有什么看法？

    小克說：“這是個完整的密室，一起純粹的意外火災(zāi)，這種火災(zāi)全中國一天不知發(fā)生多少起，如果都要重案組介入，再增加100萬刑警也不夠用。”

    “我擔心柳青云是先被人殺死，然后意外發(fā)生了火災(zāi)，從而掩蓋了真相?！眳墙f。

    “這很簡單，對柳青云進行尸檢，什么都明白了。”羅進說。

    “周挺，你怎么看？你有超人的直覺，有沒感到這是一起事件還是案件？”江一明問，事件和案件不同，在沒有發(fā)現(xiàn)疑點之前，行內(nèi)人都稱為事件，有疑點之后，才稱為案件。

    “江隊，你別笑我了，什么直覺嘛，那只不過是我太愛我爸爸，才有這種超常的心靈感應(yīng)，如果我們刑警都憑直覺辦案，不知要冤死多少人……不過，我認為應(yīng)該先對現(xiàn)場進行勘查，再作結(jié)論?！敝芡t腆地說，他非常在意江一明征求他的意見，畢竟他在重案組的時間不過幾個月而已，還嫩得很。

    “好吧，我們現(xiàn)在就去現(xiàn)場，各自去拿家伙（勘查工具）?！?/br>
    經(jīng)過一天的對現(xiàn)場的勘查，他們從現(xiàn)場帶回了許多信息和殘留物，特別是起火中心點周圍的殘留物最多，整整裝滿了兩麻袋。別小看這些是火災(zāi)后的殘留物，但其中飽含許多有價值的信息，經(jīng)過化驗，能還原一個真實而完整的現(xiàn)場。

    他們對柳青云的老顧客進行走訪，一個經(jīng)常和柳青云下棋的劉大爺說：貨架旁邊放了個大塑料桶，里面裝滿了汽油，因為附近沒有加油站，有不少摩托車主會到柳青云店里買汽油，所以，柳青云長年出售散裝汽油，從中賺取30%的利潤。

    劉大爺還說：柳青云有銀屑病，中午喜歡喝點小酒，然后躺在貨架邊的邊睡邊曬太陽，曬太陽對治療銀屑病有幫助，加上他貧血，怕冷不怕熱，所以耐熱力很強。

    趙曉薇說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柳青云很焦慮，開始服用安眠藥，不過，中午沒有服用安眠藥的習(xí)慣。趙曉薇在兒子家里帶孫子，很少和柳青云在一起，不明白他到底焦慮什么。

    通過技術(shù)科簽定：起火的原因是由正丁烷燃燒引起的，起火瞬間燒到汽油桶，汽油桶破裂之后，再引起大面積的火災(zāi)，而從打火機爆炸到汽油桶燃燒不過一秒鐘，如果柳青云沒有在兩秒之內(nèi)逃離起火點，他必死無疑！

    羅進對柳青云的尸體進行解剖，得出結(jié)論：柳青云的胸腔積存大量的煙塵，口腔和呼吸道起水泡，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酒精和少量的鹽酸阿米替林和阿普唑侖。鹽酸阿米替林是治療抑郁和焦慮的，阿普唑侖是起催眠作用的，因此，可以排除先殺死柳青云之后再毀尸滅跡的可能。

    事情應(yīng)該是這樣的：柳青云因為官場失意和家庭失和，造成他焦慮失眠，并借酒澆愁，每天午睡前和晚睡前，都要喝酒和服用安眠藥，這兩種東西導(dǎo)致他睡眠太深，發(fā)生火災(zāi)時他來不及逃跑，被汽油燒死了。

    柳青云賣的一次性打火機是正山牌，這牌子的打火機并不暢銷，質(zhì)量也不好，所以才會造成意外爆炸……趙曉薇肯定會追究廠家的責任，可以從廠家那時得到經(jīng)濟賠償，但那屬于民事訴訟，和重案組無關(guān)。

    重案組成員都斷定這是一起意外事故。

    有了這結(jié)論之后，江一明打電話楊龍匯報他們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楊龍接到他的電話后，沉默了五秒之后說：“小江同志，我們是人民的公仆，對工作必須細致再細致，否則是會犯錯誤的，我和趙曉薇都不同意這種結(jié)果，我們希望你帶領(lǐng)重案組的精英深入調(diào)查走訪，看看有沒有破綻可尋，比如說會不會有人故意把劣質(zhì)打火機賣給柳青云？會不會是兇手精心策劃的？”

    “楊書記說得好，是我們過早下結(jié)論了，您放心，我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江一明本來想婉拒，但是鬼使神差，竟然說出違心的話來，是不是自己老了，不再率真？

    為什么楊龍總認為這是一起謀殺案呢？

    3、不是意外

    重案組繼續(xù)對柳青云失火案進行深入調(diào)查，小克和吳江不太滿意，認為是楊龍無中生有，勞警傷財，江一明雖然有同感，但表面還是鼓勵他倆閑話少說，努力干活，沒準兒下真是一樁隱蔽的謀殺案。

    周挺和呂瑩瑩卻持反對意見，他倆年青，有沖勁，似乎有花不完的精力，沒有事干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說實話，在重案組呆久了，整天面對的是傷殘、碎尸、死亡、痛哭、血腥……一聽到有案件，心里都不免“格蹬”一下，案件的殘忍已在他們的心里留下了陰影，但又無處排泄，只能逆來順受。

    照例分成兩組，這樣辦事效率高的，一組是吳江和小克；一組由江一明、周挺、呂瑩瑩組合，呂瑩瑩精通電腦網(wǎng)絡(luò)，大部分工作都在電腦前完成，她只能算作半個人，但她偏偏喜歡出去走訪，有時看錄像看到恨不得把顯示屏砸碎。

    江一明這組負責查找周圍的監(jiān)控器，柳青云的店鋪名叫“等個人”，名字很有創(chuàng)意，柳青云會不會真的等個人？等誰？會不會與失火事件有關(guān)？

    “等個人”位于偏僻的仰山公園旁邊，仰山公園其實已不是公園了，被開發(fā)商改造成居民小區(qū)，但路牌還叫仰山公園，“等個人”周邊沒有交通監(jiān)控器，江一明把希望寄托在私營店鋪上。

    “等個人”的右上方是一排小吃店，沒有任何一家安裝監(jiān)控器，再往上已經(jīng)超出了監(jiān)控器的范圍，左下方是賣疏菜和豬rou的店面，一共8家店面，也沒有安裝監(jiān)控器，因此，和“等個人”同排的店鋪都沒有監(jiān)控器。

    “等個人”對面是仰山小區(qū)的新店鋪，一整排都是賣衣服、鞋子、飾品。他們走訪了對面的四家店鋪，老板都說沒有安裝監(jiān)控器的嗜好。

    他們來到一家名叫“想你了”的鞋子店，江一明說明了來意，老板是個年青漂亮的女孩，看見江一明和周挺，控制不住似的地扯了一下周挺的袖子，叫他們坐下慢慢說，呂瑩瑩朝周挺擠眉弄眼，暗示他有戲。周挺不理會呂瑩瑩，不過周挺承認有呂瑩瑩這個開心果在，干活輕松多了，就連江隊也喜歡和她在一起。

    老板端來四杯上好的參茶，第一杯遞給周挺，第二杯給江一明，第三杯才給呂瑩瑩，呂瑩瑩貼著周挺耳朵竊笑著說：“長得帥真好，可以享受美女的殷勤?！敝芡Σ幌裥】藭c她斗嘴，他挺直腰板，咳嗽兩聲，暗示她嚴肅地，這是在工作。

    “我叫小英，帥哥，你們想問什么只管問吧，本小姐愿效犬馬之勞！”她望著周挺，她不用“我”，而用“本小姐”是在暗示她待字閨中。

    “這是我們的江隊長，讓他向你提問，我是跟來學(xué)習(xí)的?！?/br>
    “哦……”小英似乎有點失望。

    江一明沖她笑笑說：“你們店鋪有沒安裝監(jiān)控器？”

    “有啊，晚上我一個睡在店里，我怕小偷……劫財劫色……所以就安裝了?！眳维摤撓耄核喼毕駛€花癡，竟然如此坦白。

    “太好了，你的錄像保存多久？”

    “一般是一個月，視頻很占空間，500g的硬盤最多只裝兩個多月的錄像，我習(xí)慣每個月底清理一次，把空間騰出來，讓新視頻裝進去。怎么了，江警官？”

    “我在調(diào)查一件案子，希望你能為我們提供錄像?！?/br>
    “沒問題?！毙∮⒄酒饋?，走到收銀臺，打開電腦，調(diào)出了20多天來的錄像，呂瑩瑩把移動硬盤插入電腦端口，進行復(fù)制，因為復(fù)制需要很久，江一明吩咐呂瑩瑩邊看錄像邊復(fù)制，他和周挺去其它店鋪看看。

    他倆來到一家叫“心思衣”的內(nèi)衣店，老板也是女的，是個少婦，聽說兩位是警官，立即說她保存了三個多月來的全部錄像，他倆暗自高興，說要把電腦硬盤拆下來帶回刑警隊，老板聽了之后，猶豫不決，她想了想說：“這樣吧，讓我把里面的東西復(fù)制好以后，你們再帶走吧?！?/br>
    老板坐下把隱藏的文件夾打開，輸入密碼，直接把文件夾給刪除了。周挺笑了笑，如果我們想看你的東西，你哪怕點擊永久刪除或者粉碎文件也沒用。

    周挺懂得如何把電腦硬盤拆除下來，周挺向不遠的電腦維修店借來了拆卸工具，對硬盤進行拆卸。

    老板乘機向江一明訴苦說：每天夜里，都有個變態(tài)佬來到她的店門外，盯著她店里的內(nèi)衣自慰，叫兩位警官幫忙管一管。江一明叫她報警。她說報警沒用，片區(qū)民警說那人又沒犯罪，不能抓他。我晚上睡在店里，一看見他就怕得要死。忍不住又報警，接警員聽說我的情況，都不肯出警，還批評我是膽小鬼。江一明問：你老公呢？她說：我沒老公，離婚了。江一明見臉上寫著淡淡的憂傷，想必她是哪個大款的棄婦，于是答應(yīng)打電話給片警為她說情，老板的臉色才由陰轉(zhuǎn)晴。

    吳江和小克也有了新發(fā)現(xiàn)：他們?nèi)フ厩奥氛{(diào)查柳青云的進貨渠道，批發(fā)打火機的老板叫丁一香，是個女的，41歲。她說柳青云以前都在她那里進貨，但已是三個月前的事了，近來柳青云沒有來進貨過。

    吳江把正山牌打火機的外殼給她看，問她店鋪有沒有這牌子的貨。她說沒有，因為這牌子的質(zhì)量不好，她從來不進這貨。其它批發(fā)店的老板也極少進正山牌打火機。為了證實她說的話，吳江和小克走訪30多個批發(fā)商，他們都說不會進正山牌打火機。

    柳青云的打火機到底是從哪里來呢？吳江買個正山牌打火機，按照上面的電話打過去，來到了福安路正山打火機廠。

    廠房非常簡陋，用紅磚砌成四堵圍墻，圍成一個寬8米、長16米、高4米左右的廠房，棟梁是木頭，蓋頂?shù)氖撬嗤?。正好是下?點，廠房里熱得像蒸籠，盡管十幾只吊扇在運轉(zhuǎn)著，但溫度依然高達38度，40多個工人在這樣的屋子里進行打火機的安裝工作，萬一正丁烷發(fā)生爆炸或者燃燒，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倆把法人代表李正山叫出來，嚴肅批評了他一番。李正山連連點頭，說一定下決心改善工作環(huán)境。為了不讓李正山食言，吳江打電話安監(jiān)局的朋友，叫他們抽空過來監(jiān)督。

    李正山說他們大部分產(chǎn)品是直銷，沒有經(jīng)過批發(fā)商，而是用小貨車拉到各個店鋪去賣，然后從店主那里把錢收回，因為利潤非常少，所以沒錢改善廠房。

    吳江問他怎么處理次品？他說次品很少，一般都直接燒毀。吳江不相信這樣的廠家次品很少。他懷疑廠長把次品賣給了地攤小販，但是廠長死不承認，吳江和小克只好歸隊向江一明匯報情況。

    重案組在小英的錄像中查出了一個可疑的人，雖然不能證實此人是賣打火機給柳青云，但他戴一副大墨鏡，一頂寬邊草帽，滿臉的胡子，他進“等個人”時，背包里滿滿的，15分鐘后出來，背包是空空的，除非他把賣貨給柳青云，否則怎么可能空背包出來呢？他的胡子、帽子、墨鏡應(yīng)該是刻意偽裝的。

    此人模樣雖然不太清晰，但可以判斷出他50歲出頭，高瘦個子，175左右，臉色很黑，步態(tài)有點像個獵人，或者退伍軍人，上身著淡黃色t恤，下身穿天藍色牛仔褲，腳穿褐色的帶幫涼鞋。

    重案組順著嫌疑人來的方向往回找監(jiān)控錄像，查看了一星期之后，終于找到了他住處的大概范圍。

    經(jīng)過街道派出所民警和聯(lián)防隊員的辨認，確定了他所住的房子，但已人去樓空，重案組從房東手上拿到他的身份證復(fù)印件，身份證上的名字叫關(guān)與，家住東北某個小山村里，身份證是偽造的，這更加提高了此人的嫌疑度。

    江一明把情況向楊龍匯報，楊龍很嚴肅地說：“關(guān)與可能是模仿關(guān)羽，關(guān)羽過五關(guān)斬六將，他的目標可能不止柳青云，必須立即找到此人，否則他可能有下一步的行動，到時就晚了?！?/br>
    江一明一凜：我怎么沒想到這點呢？楊龍不愧為政法委書記，腦子比他還好使，假如真的如楊龍所說，后果將會很嚴重，他感到莫名的壓力。

    4、真人露面

    房東說：關(guān)與半年前向他租房，他把一樓租給關(guān)與，因為一樓陰暗潮濕，房租特別優(yōu)惠，關(guān)與是在街上擺攤的，賣打火機、盜版碟、盜版書、黃色書刊等劣質(zhì)的小商品，一天也就賺100元左右，但是，他好像不為生活發(fā)愁，擺攤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喜愛喝點小酒，不喜歡交朋友，說一口不太流利的東北話，可能是裝出來的。

    呂瑩瑩把關(guān)與的指紋輸入指紋庫，進行檢索，但是沒有與之相對應(yīng)的指紋。羅進在關(guān)與的床單上找到了他的皮膚作檢材，進行dna檢測，結(jié)果出來后，把它輸入dna庫比對，也沒有相吻合的dna，我國的指紋庫和dna庫都不完善，尤其是dna庫的信息更少，想從中找到嫌疑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關(guān)與的鄰居孫偉對他比較熟悉，關(guān)與為人豪爽，不拘小節(jié)和錢財，經(jīng)常會把一些小飾品和水果送給孫偉的小女兒，因此，關(guān)與給他的印象比較深刻，看到警方在找他，覺得不可思議：一個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呢？

    根據(jù)孫偉描述，畫像師真強文對關(guān)與的相貌進行畫像，在幾經(jīng)修改之后，孫偉確認畫像和關(guān)與非常相似。呂瑩瑩把關(guān)與的畫像和資料打印出來，發(fā)到各公安機關(guān)單位，請求協(xié)查，然后在網(wǎng)上通輯關(guān)與，因此，車站、碼頭、航空港、關(guān)卡都有他的通輯令。

    本來江一明不想這樣做，因為通輯關(guān)與的條件不夠成熟，但是，楊龍一定要重案組這么做，江一明征求局黨委的意見，他們都同意通輯關(guān)與，這樣的話，即使有違常規(guī)，或者出問題，也不用他負責任，這是江一明第一次違心下達的網(wǎng)上通輯令。

    通輯令發(fā)出不久，就有人拿著通輯令前來領(lǐng)賞，此人直接向江一明辦公室走來，小克見他有一種似曾相識，但一時想不起來，小克怕他找江一明的麻煩，攔住了他，他和小克爭吵起來。

    江一明聽到走廊一陣喧囂，走出辦公室問小克怎么回事？小克還沒回答，那人搶先說道：“江隊長，我是來領(lǐng)賞的，我知道你們要的人在哪里?！?/br>
    江一明看見他一身西裝革履，頭發(fā)用摩斯打理得一絲不茍，白皙的臉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斯文滿滿風度翩翩，像個學(xué)者，但又好像在哪兒見過，便走上前去：“先生，請到我辦公室坐?！?/br>
    他點了下頭，瞟了一眼小克，似乎在嘲笑他，然后跟江一明來到辦公室，江一明問：“你知道嫌疑人在哪里？”

    “當然，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公安我可得罪不起?！彼器镆恍?。

    “哦，在哪里？”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江一明認真一看，大吃一驚，他竟然就是通輯犯-----關(guān)與！江一明迅速做出擒拿動作，但他說：“江隊長，你就對付檢舉人嗎？”

    江一明覺得對方個子瘦長，年齡已過5旬，量他也不是自己的對手，江一明不擔心他身上有兇器，因為刑警隊門口安裝有高級的安檢系統(tǒng)，槍支和銳器是無法帶進來的。

    這時，小克沖進來，一下把他撲倒在地，又把他雙手用手銬反銬在背后，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原來小克一直在門外偷聽。

    他非常鎮(zhèn)靜：“江隊長，你的手下怎么如此無禮，就這樣對付貴客？這不符合法律也不符合情理吧？”

    江一明有點為難，嚴格意義上講，確實不能逮捕他，因為法院沒有批準，但是，政法委書記和公安局黨委都同意通輯他，萬一放他走，他又負不起責任，最終還是說：“關(guān)與，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很清楚，銬你是經(jīng)過領(lǐng)導(dǎo)批準的。”

    “你們的領(lǐng)導(dǎo)是以權(quán)代法吧？沒想到江隊長也和他們合流同污！”他鄙視著江一明。江一明不想和他爭論，叫小克把他帶到預(yù)審室看守起來。

    一小時之后，江一明來到預(yù)審室，吳江和小克在對他進行詢問，他什么都不說，小克對他進行搜身，從他身上搜出了身份證和護照，原來他不叫關(guān)與，叫阮志豐，越南北方孟河村人，從事邊界貿(mào)易工作，長年出入于云南紅河與孟河之間。

    這種跨國案子令人非常頭痛。

    在江一明耐心的勸說下，阮志豐承認把劣質(zhì)打火機賣給柳青云，但他不承認是故意的，他從沒想到過會燒死柳青云，因為他還把打火機賣給了其它店鋪，共有40多家，但沒有一家發(fā)生火災(zāi)，他不知道打火機會爆炸，打火機是正山的倉管員洪金少按一斤10錢賣給他的，他以一個打火機2角的價錢批發(fā)給店鋪老板和小超市。

    為了證明他說的話，吳江和小克來到正山打火機廠找洪金少，洪金少開始不承認，吳江要以謀殺罪抓捕他時，他才承認把劣質(zhì)打火機以1斤10的價錢買給阮志豐，從中得利1210元。

    他倆把情況向江一明匯報，江一明不知如何處理阮志豐，他打電話征求楊龍的意見，楊龍說：“必須找出阮志豐的殺人證據(jù)，否則便是放虎歸山，后果非常嚴重！”

    “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很清楚，即使他是有意謀殺柳青云，我們也拿他沒辦法，我們查過了阮志豐的其他老板，他們承認阮志豐說的是真話，我們沒辦法證明他有罪?！?/br>
    “用疲勞審訊法讓他開口，要不就把他關(guān)進看守所，你們?nèi)フ易C據(jù)，直到找到證據(jù)為止，再交給檢察院起訴他?！?/br>
    “疲勞審訊法是會死人的，雖然表面上沒有傷痕，但造成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有不少嫌疑人因此心臟猝死和腎臟肝臟衰竭而死，我們承擔不了這個責任?！?/br>
    “你們不是從他的出租屋里搜出盜版書、盜版影碟和黃色書刊嗎？還有，他偽造身份證，這些罪名足夠他喝一壺了吧？”

    “這些罪名無頭痛癢，最多判一兩年，或者些罰款放人，畢竟他持有國外護照，要從大局考慮，我們不能做得太過分。”

    “總之一句話，絕對不能放虎歸山，你們要竭盡全力尋找罪證，檢察院和法院那邊我去交涉，有什么后果我來承擔?！?/br>
    江一明掛斷電話后，召集各組員開會，讓大家各抒己見，探討新的偵察方向，以及可能出現(xiàn)的證據(jù)。

    吳江說：“楊書記說一句話多輕巧，可是尋找證據(jù)難上加難，除非神仙下凡……不過，以我多年的刑偵經(jīng)驗來判斷：這肯定是樁天衣無縫的謀殺案，否則阮志豐絕不可能自投羅網(wǎng)送上門來?！?/br>
    “也許吳哥先入為主作有罪推斷吧？我不認為阮志豐存心謀殺柳青云，因為從越南警方傳來的信息，他36年前就加入了越南國籍，并且一直生活在越南北方的孟河村，還是孟河村的村長?！毙】苏f。

    “放下村長不當，跑到中國來擺地攤，不更可疑嗎？”

    “對，阮志豐有重大殺人嫌疑，孟河村位于云南紅河交界，邊貿(mào)生意興隆，許多毒販和賭徒長年居住在孟河村，因此給當?shù)氐慕?jīng)濟帶來空前的繁榮，他一家住在近千平方米的豪宅里，并且有三個老婆，他紆尊降貴來這邊過苦日子，肯定有他的目的，會不會當年柳青云在云南當兵時與他結(jié)下梁子？資料顯示：阮志豐年青時販毒過，可能被柳青云打擊過?？上В侥暇綗o從查知他20歲之前的資料?！敝芡φf。

    呂瑩瑩和羅進也認為阮志豐是經(jīng)過精心策劃謀殺柳青云的，但是在座沒有一個人指出偵察方向和獲取證據(jù)的途徑。

    1號重案組陷入了空前的尷尬之中。

    5、無罪釋放

    重案組在楊龍的親自監(jiān)督下，分成3班對阮志豐進行輪番審訊，班長分別由吳江、小克、周挺擔任，他們各自帶著兩個外圍組成員，共9個人。楊龍在正常上班時間都呆在刑警隊，在監(jiān)控室里看審訊錄像，沒有參與審理。

    所謂的疲勞審訊法就是每個組8個小時對嫌疑人進行審訊，3班倒24小時不讓嫌疑人睡覺，但給他飯吃，給水喝，給上廁所，只允許嫌疑人每天睡兩個小時，從而使嫌疑人的精神和心理防線崩潰，這種方法以前常用，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極少用了。

    江一明沒有參與審訊，他負責協(xié)調(diào)工作，等楊龍走后，他就讓阮志豐靠在椅子上睡覺，他不想讓阮志豐死在審訊室里，畢竟他已經(jīng)52歲了，江一明明白楊龍為戰(zhàn)友報仇心切，但江一明不想被他利用，如果阮志豐死了，江一明將負有重大責任，特別是跨國嫌疑人猝死，可能引起國際爭端，那樣的話決不是死一兩個人了事，也許會引發(fā)一場戰(zhàn)爭。

    連續(xù)八天八夜的審訊，阮志豐都沒有承認謀殺柳青云，筆錄上記錄的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事。楊龍見阮志豐的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覺得奇怪，哪怕是20歲的年青人經(jīng)過八天八夜的審訊，rou體和精神都會崩潰，為什么他無動于衷呢？這種情況只在教徒身上發(fā)生過。

    江一明勸楊龍不要再審下去，楊龍不好執(zhí)拗了，叫重案組把阮志豐關(guān)進看守所，把案件交給檢察院，讓檢察院向法庭提起公訴，江一明聽了挺開心，于是寫結(jié)案報告，把案件資料和報告移交給檢察院。

    他們把阮志豐送到河?xùn)|看守所，當車開進看守所之后，一下車阮志豐就沖著江一明說：“江隊長，我知道你是有原則講人道的人，但我可能會死在看守所里，如果我死了，請你轉(zhuǎn)告我的妻兒不要傷心。”

    “別想那么多，走吧，現(xiàn)在的看守所管理得比總統(tǒng)府還嚴格。”江一明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江隊長，答應(yīng)我好嗎？”

    “好，假如有這一天，我一定不負重托?！比钪矩S點點頭，笑了，好像凱旋歸來似的。江一明把阮志豐交給嚴所長，交待他們要把他單獨關(guān)押，24小時監(jiān)視著，不得出任何差錯，嚴所長明白江一明話的份量。

    阮志豐擔心是多余的，他在看守所里沒有遇到過危險，兩個星期之后，江南區(qū)檢察院向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罪名是阮志豐犯有謀殺罪、傳播色情罪、偽造證件罪、侵犯版權(quán)罪等多項罪名。

    開庭時，旁聽席坐滿了人，十幾家媒體的記者參與，兩家電視臺對庭審進行現(xiàn)場直播，最大的看點阮志豐是外國人。

    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阮志豐竟然請來了北京的著名律師吳明法，吳律師從北京帶來了4個助手，像是億萬富翁的律師團，可見阮志豐的家產(chǎn)有多么豐厚。

    庭審開始了，檢察院把阮志豐的罪證一一亮相，說他謀殺證據(jù)充分確鑿，犯罪事實清楚，請法官給予嚴刑峻法。

    但是，吳明法把檢方的證據(jù)一一推翻，他只承認阮志豐出售盜版書、盜版碟和黃色書刊，這些東西都是從海印橋批發(fā)市場批發(fā)來的，他沒有大量制造，如果要判刑的話應(yīng)該判制造商的刑，而不是阮志豐，否則有失公允。

    吳明法舉了很多著名的案例來說服法官，請法官輕判或者以罰代刑，畢竟阮志豐是越南公民，要考慮國際關(guān)系的大局，不要給國家增添麻煩。

    吳明法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jù)。有客戶在旁聽席上叫喊著放阮志豐一條生路，李法官明白檢方的殺人證據(jù)，是以疑罪從有的思維造成，其實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阮志豐謀殺柳青云，但是，由于楊龍在起作用，所以有了這場鬧劇。

    楊龍交待他要判阮志豐極刑，或者無期，但是，李法官清楚這是個怎樣的案子，他口頭上曾答應(yīng)楊龍會盡量照他的想法去辦，心底下卻不這么想，阮志豐是否真的謀殺了柳青云呢？按照常理推斷：一個身家上千萬的越南公民來長江市擺地攤是有嫌疑的，但中國法律已有很大改善，都遵從疑罪從無的判決。

    李法官最終判決阮志豐罰款人民幣3萬元，然后驅(qū)逐出境，永遠不得來中國。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