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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才能言師從何處?江宴天下智者,也如此重門第么?” “我只消失半日,若僅因兄長是區(qū)區(qū)謀士,怎可能調(diào)動千數(shù)私兵來救,為的正是我?guī)煾浮!敝x幼安不去理會他語氣的不屑,只道:“若不是顧忌著智者江宴,安西將軍怎會犧牲將士性命,來救我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個女子?” 慕容盛眸光不定,但謝幼安料定他信了七分。 “那大好了,不知江宴那身行軍布陣,呼風喚雨的本事,你學了個幾成?”慕容盛臉湊的越來越近,仿佛慢慢地便要親了過來,謝幼安定定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他的臉側(cè)過謝幼安的臉頰,雙手虛虛環(huán)住她的腰,原來是要替她解開手上綁繩。 “師父只教我琴棋書畫,不提行軍布陣?!卑腠憻o言。慕容盛似乎在思考如何處理她。 他捧起她的臉,靜靜欣賞了片刻,彎唇笑了笑,“如此,小娘子便在我慕容盛的地盤,好好做客。你若不逃走,我便不綁你起來,這樣可好?” 謝幼安頷首。漆黑的發(fā)順著動作滑下,半點看不出方才被人殘暴對待過。 “小娘子名喚什么?” “林淑安?!?/br> “別致的名字?!蹦饺菔⑤p笑,名字在舌尖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低低念出萬般柔情,“林淑安。” 他揮手喚來帳外,吩咐侍女道:“從今開始,你便在帳中服侍她,以禮相待,不得有半點差池?!蹦鞘膛礃幼与p十年紀,面容普通,垂眉斂目應了聲。 說是服侍,主要還是監(jiān)視她。但總歸只是個侍女,謝幼安得到慕容盛那句以禮相待,不禁微松了口氣。慕容盛走后,謝幼安問那侍女道:“你喚何名?” “雁歌?!?/br> 那名喚雁歌的侍女見她一整日未食,便說去準備了吃食。等到再上來時,手里托著一大盤烤rou,疊著的rou有整條羊腿那么多。 謝幼安雖然饑腸轆轆,但冷饑得太久,看見那盤冷掉的烤羊rou,干巴巴帶些焦痕的rou塊切得很大,心中實在不太想吃。 “喲,這便是擄來的女奴?”說話之人原先是笑著的,聲音爽利得很。謝幼安抬眼,便見帳中走進一身著窄衣窄褲,足蹬胡靴的女郎。大眼見到雁歌在服侍謝幼安用飯時,猛地變了臉色。 “什么時候俘虜奴隸的待遇如此好了?” 她盯著謝幼安的臉,臉色越來越不好。心道,莫不是真像他們說的,慕容盛看中了這個長得妖精樣的女奴,當做妾室收入了軍帳中。 “奴隸需要食rou嗎?去端下去,換碗稀粥上來?!?/br> 看樣子這女郎身份不低,雁歌略微猶豫地看了謝幼安一眼,竟然真的端著rou退下了。但退下前還是猶豫著說了句,“將軍吩咐要以禮相待,盧家女郎切莫沖動?!?/br> 謝幼安心中十分想笑,比起那冷掉的烤rou,她現(xiàn)在倒是更愿意喝上一碗粟粥。 見雁歌說其姓盧,那眼前這個女郎多半是范陽盧氏之人。 當年范陽盧氏衣冠南渡的只是支族,本族范陽盧氏扎根北方,實力雄厚,部曲甚多。哪怕慕容氏侵占了中原,也不敢得罪他們這種地方門閥士族,反而重用籠絡著。 帳里只有她們兩人,那范陽盧氏的女郎不開口說話,謝幼安便也靜坐著看她。 她以不變應萬變,心里又琢磨地想著,她與范陽盧氏似乎有些犯沖? “你一女郎,為何會在戰(zhàn)前被擄?” “隨家兄前來,遇到奇襲?!?/br> 這話她倒是信的,因為她自己便是跟著自己的兄長,才能隨意地來戰(zhàn)場和軍營里。其實按照謝幼安此時“奴隸“的身份,回話應要向她行稽首大禮的。 然而謝幼安只坐著說話,她倒也未曾介意,光顧急著追問她道:“將軍把你收在帳中是何意?他可有讓你侍寢?”本來收個奴隸侍寢也不是大事,她盧微嘉本不會如此小題大做。 但眼前這個女郎,眉眼間有種特別的風致。無論是鮮卑胡人的女子,還是漢人士族的女郎,似乎都及不上她。再者說,慕容盛以前從不會在軍帳里尋歡。 謝幼安想了想,道:“將軍說不會讓我侍寢?!?/br> “為何偏偏要對你以禮相待?”盧微嘉竟不懷疑謝幼安騙她,但想來普通奴隸也沒這個膽。她在心中思忖道,莫不是慕容盛預備將她獻給燕主,這才厚待于她 謝幼安還未回答,她自己越想越覺有可能。盧微嘉看她的眼神便漸漸和善起來,嗯,這般姿色日后必會得寵。說不定還會是慕容盛的得力幫手呢。 雁歌端著熱粟粥匆匆上來,就怕看見盧微嘉拿著胡鞭將謝幼安打了半死。 沒想不到謝幼安安穩(wěn)地坐著,盧微嘉站在她旁邊,面上竟還微微帶著笑。她放下粥時,驚訝眼神還不自主地悄悄打量著兩人。 等謝幼安吃起熱騰騰的粟粥時,終于盧微嘉回過神,丟下一句,“時辰不早我先走了,就不必告訴將軍我今日來過?!鞭D(zhuǎn)身灑利離開軍帳了。 “這盧家女郎喜歡將軍?”雁歌心中猶自驚訝著,頷首稱是。 謝幼安一口口吃著粥,心中思考著。單這個侍女看似好對付。但此處軍營重地,處處皆圍著胡人官兵。若逃出去不幸被下層士兵抓住,下場可沒有慕容盛這般待遇。 逃跑的女奴地位可能還不如牲畜。 怎樣脫身,還需細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