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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186節(jié)

    秦蘿的長發(fā)被簌簌揚(yáng)起,身后龍魂散開清光。她心有所感,恍然仰頭,在魔氣大作的至暗之刻,指尖觸到一縷溫和的風(fēng)。

    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相克相生,三合四長生。

    七殺震顫愈烈,曲道知轉(zhuǎn)身垂眸,最后看一眼身旁的一冊冊古書。

    她眼眶雖是泛紅,唇角卻揚(yáng)起微笑。

    九宮飛星。

    身邊的一切皆在無聲消逝,女修在心中靜靜說,逆轉(zhuǎn)乾坤。

    “九宮飛星。”

    姜之瑤筆尖微頓,看向近在咫尺的古書,右掌于七殺大陣劃出弧度,空出的左手輕輕壓上書頁,深吸一口氣:“——逆轉(zhuǎn)乾坤。”

    一剎之間,風(fēng)沙狂涌,白芒四溢。陰影覆蓋的角落里,天道倏然抬頭。

    七殺陣……破了。

    第95章 狐貍,熊貓,龍和小朋友?!?/br>
    低吟的法訣彌散于風(fēng)中, 伴隨姜之瑤右手畫符,瑩白靈力流瀉而出。地面上的七殺陣法劇顫不休,倏地, 從正中裂開一道長痕。

    最牢不可破的鎖,破了。

    一時間魔潮大亂,沙石飛旋,古戰(zhàn)場外的江逢月一把抹去臉上淚水, 喚出法器便要往里沖, 被身側(cè)的秦止拉住手腕。

    旋即劍光乍起,長劍出鞘的嗡然聲響刺破夜色??|縷白芒乘風(fēng)而生,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殺氣與怒意,徑直沖向山壁上的屏障。

    劍意橫蕩整片荒原,即便是由魔族精心布置的連環(huán)陣, 也在頃刻之間逐一破開, 陣法層層湮滅,只余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清光。

    秦止默念法訣, 手中長劍凌空而起:“上劍?!?/br>
    劍圣今日顯然動了怒氣, 眉頭始終擰成緊緊的鎖。

    眼看江逢月同他御劍同起, 一并入了百門大比的場地,四下無人敢開口插話,只得環(huán)顧四周,暗暗感嘆這一劍的威力之強(qiáng)。

    俄頃,斷天子亦是祭出法器:“哎喲喂愣著干什么?我徒弟還在里面, 快把靈丹妙藥全都帶上, 能救命的那種!”

    又是一道疾光沖進(jìn)古戰(zhàn)場,水鏡中的畫面,于此刻出現(xiàn)了短暫的模糊。

    空間如同扭曲了一瞬, 轉(zhuǎn)眼間很快恢復(fù)如常。而在原本空無一人的巷道陰影里,出現(xiàn)了兩道熟悉的影子。

    秦蘿一直被牢牢護(hù)在身后,雖然也受了點(diǎn)傷,但有問春風(fēng)和龍魂的保護(hù),算不得多么嚴(yán)重。

    與她相比,謝尋非就要顯得狼狽許多。

    他本就瘦削,而今側(cè)臉與身上盡是遍布的血痕,看上去愈發(fā)伶仃單薄。二人原本置身于陰暗無光的湮墟,少年陡然眨眼,被突如其來的月色晃得皺了皺眉。

    早在秦蘿到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沒剩下什么力氣,之所以能強(qiáng)撐著揮劍除魔,全憑一腔孤注一擲的決意。

    猝不及防離開湮墟,疼痛與脫力感齊齊上涌,謝尋非松下一口氣,身形微晃。

    秦蘿手疾眼快,伸手抱住他的身子。

    “蘿蘿!”

    江逢月來得飛快,不等長劍落地,便從半空倏地跳下:“有沒有受傷?我的天怎么流了這么多血!是不是很疼?娘親這里有藥——”

    她說著吸了吸氣,一把抱住女兒腦袋,眼淚像金豆豆似的流:“對不起嗚嗚嗚,娘親沒能好好保護(hù)你嗚嗚嗚,怎么會遇上這種事啊嗚嗚嗚……”

    秦蘿本來也想掉眼淚,聽她這么一哭,愣生生把淚珠子全部憋回了眼眶,手足無措開始安慰:“娘親,我我我沒事,這件事跟您也沒關(guān)系。謝哥哥一直在保護(hù)我,他才受了好重的傷?!?/br>
    江逢月哭出小豬哼哼,秦樓靜靜看著熊孩子一樣的娘親,在心底默默嘆氣。

    “我這里有補(bǔ)靈丹和療傷的藥。”

    楚明箏亦是眼眶泛紅,將跟前的小孩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一番,確認(rèn)秦蘿沒什么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哪里覺得不舒服?百門大比我們不參加了,出去療傷好不好?”

    “你們到底去哪兒了?”

    江星燃不愧是江逢月的親戚,同樣哭得抽抽噎噎,鼻涕眼淚糊成一團(tuán):“我快被……嗝,嚇?biāo)懒肃谩?/br>
    姬幸白他一眼,從口袋拿出一顆留影石。

    陸望頂著滿身的血,默默給他遞棉帕。

    越來越多的家人伙伴快步趕來,謝尋非微微垂了眼,很有自知之明地退開幾步。

    他們皆是為了秦蘿而來,與他毫不相干。倘若繼續(xù)站在秦蘿身邊,未免顯得格格不入。

    建筑物投下厚重的陰影,少年抿唇低頭,瞥見一剎流動的劍光。

    謝尋非抬眸,對上秦止漆黑的眼睛。

    劍圣從來都不茍言笑,而今瞳仁黑黑沉沉,又因不久前的變故遍布血絲,隱約可見渾濁的紅,乍一望去宛如血月古井,看不清其中情緒。

    對視半晌,青年終是開口:“多謝。”

    秦止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七殺陣的破陣之法。

    無論他們究竟跌入了哪個小世界,謝尋非要想活命,只需要?dú)⒌羟靥}便可。女孩年紀(jì)尚小、修為不高,對于謝尋非而言,無異于一觸就碎的野花野草。

    可他始終未曾下手,據(jù)秦蘿所言,謝尋非甚至還豁了性命地保護(hù)她。

    無需多言,只要看一眼他身上比秦蘿嚴(yán)重好幾倍的傷口,就能明白這句話是真是假。

    這是一個父親最真誠的感激。

    “謝師弟,你沒事吧!”

    駱明庭匆匆忙忙跑來,被巨大的食鐵獸順手拍了拍腦袋:“他看起來像是沒事人的樣子嗎!”

    駱明庭被拍飛到墻壁上。

    云衡爪爪亂晃,從儲物袋掏出好幾顆藥:“還能站著嗎?沒力氣就靠在我身上。”

    許是察覺到小少年怔忪的眼神,他說著頓了頓,指指腦袋上趴著的雪白狐貍:“之前古戰(zhàn)場魔潮大亂,一股腦往這兒沖。我和白也靈力用光,沒辦法保持人形,只能像如今這樣了?!?/br>
    謝尋非不習(xí)慣被這么多人圍在身邊,有些無措地眨眨眼睛:“多……多謝?!?/br>
    “謝什么?。〈龝涸蹅冎苯訌墓艖?zhàn)場出去,外面應(yīng)該有醫(yī)修在等著?!?/br>
    云衡還想繼續(xù)說話,頭頂?shù)陌肟辙Z然變色,猝不及防襲來一陣颶風(fēng)。

    那風(fēng)又狂又拽,惹得沙塵亂飛,再轉(zhuǎn)眼,始作俑者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落地。

    斷天子一眼就見到小徒弟身上的傷,倒吸一口冷氣:“徒弟,發(fā)生什么事了徒弟?哪個王八羔子傷的你,為師去把他碎尸萬段!”

    白胡子老頭一邊說一邊上前,袖口微振,掌心現(xiàn)出幾顆靈力濃郁、圓潤小巧的靈丹:“快快快,先把藥吃了,咱們出去療傷。今日嚇到?jīng)]?傷口是不是很疼?你若是覺得不高興,師尊揚(yáng)了這片古戰(zhàn)場給你泄憤?!?/br>
    秦止淡淡瞥他:“前輩,百門大比的場地,不應(yīng)當(dāng)出現(xiàn)此種陣法?!?/br>
    斷天子是這次的百門大比策劃人之一,聞言蹙眉:“我們分明仔仔細(xì)細(xì)從里到外全部排查過,這里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致命的歪門邪道?!?/br>
    湮墟與外界并不相通,尋常人無法進(jìn)入,他們找不到七殺陣,屬于情理之中。

    謝尋非低聲解釋:“七殺陣源自那處小世界,唯有特定之人方能進(jìn)入。諸位長老無法察覺——”

    他話沒說完,忽地身子僵住,茫然眨眨眼睛。

    江逢月一邊小豬哼哼,一邊淚眼汪汪抬起腦袋,伸手?jǐn)堖^小少年白皙的脖頸,將他與秦蘿同時抱在懷中。

    心里蜷縮在陰暗角落的小人,被拉入了一道溫暖柔和的光。

    江逢月揉他腦袋,小心翼翼沒碰到傷口:“小謝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嗚嗚嗚,疼不疼疼不疼疼不疼?不怕不怕,等出去以后,我給你找最好的藥?!?/br>
    斷天子大叫:“輕點(diǎn)兒!我徒弟身上還有傷!”

    一旁的楚明箏憂心忡忡:“師尊,蘿蘿好像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秦蘿小短手亂揮:“唔……唔唔唔!”

    總而言之,雖然過程多有艱險(xiǎn),不幸中的萬幸,七殺大陣終是被成功破解了。

    無論秦蘿謝尋非,還是楚明箏秦樓等人,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傷。如今魔氣散去,古戰(zhàn)場之中恢復(fù)尋常,其他人的百門大比仍要繼續(xù),他們則被送往外界,接受醫(yī)修的治療。

    秦蘿受傷不重,大多是容易愈合的外傷,只需要按時擦藥即可。

    她一路上向眾人大致講述了這一日的經(jīng)歷,聽聞謝尋非舍命救她,江逢月感動得又是眼眶一紅,想要給小少年一個熊抱,被護(hù)崽的斷天子用力按住腦袋。

    女孩說起湮墟,也說起千年前的古城與修士,姜之瑤默默地聽,手里始終抱著那本厚重的古書。

    “曲道知是我?guī)熥?,千年前魔族進(jìn)犯,她為護(hù)住滿屋子的藏書,未從戰(zhàn)場離開。”

    翠衣女修道:“我從未見過她,只聽師傅說起過,我們兩人的性子很像?!?/br>
    一樣沉迷于奇門陣法,一樣不愛與人交際、成天待在小小的房間里頭,也同樣地,習(xí)慣穿著一件翠綠色長裙。

    這本被她視作珍寶的古書,其中便蘊(yùn)含了師傅與師祖兩人橫跨千年的心血。

    “你說七殺陣法破解的時候,湮墟也隨之消散,那應(yīng)當(dāng)便是她心愿已了吧?!?/br>
    姜之瑤緩聲說:“師祖當(dāng)年被困于七殺陣,她師傅為了救她,心甘情愿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師祖一生破解陣法無數(shù),唯獨(dú)這一個,是她心中的結(jié)。”

    所以曲道知才會告訴他們,破開七殺陣法,方可離開湮墟。

    秦蘿乖巧點(diǎn)頭:“姜師伯,你能破解七殺陣,曲前輩一定很開心。當(dāng)時她給我們傳了音,說外面有人在破陣,讓我們多多堅(jiān)持一下。”

    曲道知那么一個獨(dú)來獨(dú)往、特立孤行的人,見到姜之瑤破陣,第一時間給他們傳了訊息。

    在她心里,定是無比希望、也無比期待著。

    女孩抿了抿唇,杏眼中燈光淌動:“而且……在湮墟消失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很溫柔的靈氣,那應(yīng)該就是曲前輩的氣息吧?!?/br>
    姜之瑤笑笑。

    “那當(dāng)然!我是當(dāng)今最厲害的法修,絕對不可能讓她失望。不僅如此,我還要破解比她更多更難的陣法,全部留在這本筆記上?!?/br>
    她說罷揚(yáng)揚(yáng)下巴,將古書牢牢抱在懷中,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神向外瞟了瞟:“大夫,我什么時候能回去古戰(zhàn)場啊?一寸光陰一寸金,這些小傷壓根不重要好不好!”

    房間外正在熬藥的醫(yī)修抓狂:“你破陣用光了靈力,去古戰(zhàn)場又送死一回嗎!快回你自己的房間喝藥!”

    姜之瑤模樣像是淋雨的狗狗,失落地道別離開。

    秦蘿長長舒了口氣,心里緊緊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下,乖乖巧巧靠坐在床上,打量身邊的景象。

    古戰(zhàn)場是臨時找來的百門大比場地,周圍沒有安置可供居住的房屋。

    聽說斷天子前輩別出心裁,動用自己遠(yuǎn)遠(yuǎn)超出常人的強(qiáng)大靈力,居然硬生生把一整個房子裝進(jìn)儲物袋,一股腦全都帶了過來。

    他們?nèi)缃袼诘?,就是這棟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