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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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陸望的父親。 身形高大的男人十分消瘦,站在橘黃色的殘陽下,如同一道殺氣騰騰的鬼影。他看上去心情很糟,用力把跟前的男孩踢倒在地,聽見有人踏雪而來的聲音,不耐煩回頭。 回頭見到秦蘿瞬間,眼中敵意立馬顯然大半。 他果然不敢對宗門弟子動手。 男人看一眼地上的陸望,又望了望不遠處的秦蘿,從喉嚨里發(fā)出低低一道冷哼,似是沒了繼續(xù)的心思,懶懶回身。 他……打算離開。 秦蘿眼睜睜看著男人挪動一步,喉嚨里想說的話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在舒適的象牙塔里長大,這輩子沒見過真正的暴力,這么兇的大人,也是頭一回遇到。 孩子終究只是孩子,之前縱然有天大的信心,也在與男人四目相對的瞬間消散無蹤。強大厚重的壓抑感撲面而來,小豆丁心里抖個不停,勉強挺直身板仰起頭。 雖然她害怕到動不了,但至、至少在氣勢上不能輸! 男人輕輕瞥她一眼。 男人從角落離開了小巷。 渾身緊繃的血液終于重新淌動,秦蘿恍惚回神:“陸望!” 陸望的模樣很糟糕。 腦袋被狠狠撞在墻上,額頭已是血rou模糊。之前在幻境里,師兄師姐們?yōu)樗夥罅睡焸幬?,雙頰邊的紅腫好不容易散下去,如今又鼓成了緋紅的小小山丘。 在他身邊……散落著無數(shù)碎裂的紙頁,全是被撕碎的課本。 他爹方才說過,不會讓他繼續(xù)念書。 瞥見秦蘿的身影,被踢倒在地的男孩脊背微顫,咬牙試圖撐起身子。 孩童年紀雖小,卻已生出了這個年齡應有的自尊。 他的自尊搖搖欲墜,但也正因如此,想要保全住最后幾分。 可是失敗了。 地上冰冷的雪花刺入掌心,讓他驀地倒吸一口冷氣,狼狽往下一滑。 這副鼻青臉腫的模樣一定很是難看,陸望下意識垂下腦袋,聽見澄澈清亮的小細音:“你——” 秦蘿本來想問“你還好嗎”,但這顯而易見是句廢話,因為陸望看起來真的不是很好。 粉紅色的小團往前走了幾步。 秦蘿放輕動作,在他身旁小心翼翼蹲下,目光向左,看見男孩手中死死抱著的、尚未被撕碎的課本。 他一定……很想繼續(xù)念書。 可陸望身旁的小字無比清晰,每一個都標注有清清楚楚的拼音。 [九州歷三零二二年,被生父高價賣出,遭破體取骨,丟棄于亂葬崗中。] 在漸漸變暗的夜色里,秦蘿鼻尖猛地一酸。 她的情緒來得飛快,心中像堵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偏生這種事情沒辦法告訴其他人,只能憋在自己心里頭。 “你別動。” 秦蘿嗓音低落,匆匆低下頭去,在儲物袋里翻找傷藥。瓶瓶罐罐叮叮當當,因為心中煩躁不堪,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遲遲抬頭。 映入眼前的,卻并非陸望滿是傷痕的臉。 秦蘿微微一愣。 四面是籠罩下來的朦朧夜色,淡淡的,并不明顯,夾雜著一些月光和夕陽的影子。 在她眼前,正端端正正立著一只用紙折成的千紙鶴,潔白纖瘦,靈活而漂亮,當女孩抬頭的瞬間,笨拙動了動翅膀。 秦蘿怔然仰頭。 “你……是不是不、不開心?” 陸望避開她的視線,耳根因為緊張,蔓延出淺淺的紅:“送、送給你?!?/br> 他的手上滿是傷痕和凍瘡,難看到了極點。男孩不動聲色挪了挪指尖,將它藏在紙鶴的尾巴后邊,聲音越來越?。骸八搿胱屇愀吲d一點?!?/br> 陸望一定不知道,她是在悄悄擔心他。 他只是見她不開心,就下意識想要安慰。 秦蘿忽然覺得特別難過。 她輕輕吸了口氣,把藥膏抹在拇指上,低聲開口時,帶出nongnong的小鼻音:“陸望,你長大以后想做什么?” 她一邊說,一邊用拇指撫過男孩傷痕遍布的手背。這個動作十分生澀,陸望有些害羞,手背輕輕顫了顫。 “我、我不知道?!彼裰澳菢踊卮?,“……我不厲害的?!?/br> 陸望是真的不知道。 方才他爹說得不錯,與秦蘿他們相比,他永遠只是地底的一攤爛泥。 這次的龍城之行,于他們而言只是場普普通通的歷練,待得明日,整個蒼梧仙宗的弟子都會離開。 他們隔著那么那么遙遠的距離,等這次分開,定然再無相見的可能。 他們是天之驕子,那他又是什么呢。 一個身體孱弱的病秧子,一個連講話都不順暢的結(jié)巴,一個被親生父親厭惡的可憐蟲,連好好活下去都是種奢望。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九州何其之大,在修真界里,無論是飽讀圣賢書的千金小姐,亦或調(diào)皮搗蛋的山野稚童,沒有哪個孩子未曾設想過仗劍天涯的未來,心甘情愿去過一輩子默默無聞的生活。 比如總是把“傲天邪神”掛在嘴邊的江星燃,又比如能夠與朋友們一起,在星空下笑著說出“行俠仗義”的楚明箏。 通常來說,孩子們的心愿最是直白天真,從不用擔心會被嘲笑,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無所不能,未來擁有一切可能。 但陸望不同。 當江星燃在眾星捧月里長大、被爹娘嘮叨著趕緊修煉時,他不得不承受日復一日的羞辱與虐待,被父親毫不留情撕碎書本; 當楚明箏與好友們談天說地、一同憧憬遙遠的未來時,他因滿身傷痕不敢見人,身邊沒有真正親近的朋友,始終是自己孤零零一個。 比起絕大多數(shù)人的“擔心無法實現(xiàn)愿望”,他連一個小小的心愿都不敢有。 因為出身,因為孱弱的身體,因為身邊無窮無盡的打壓與折辱。 相較于同齡人,男孩過早接觸到了世界的惡,或是說,從記事起,陸望便一直生活在“惡”之中。 ——可他還是很溫柔。 一片雪花悠悠落下,小小的女孩坐在房檐下,透過一縷輕盈月輝,低頭看向手里的千紙鶴。 就算被父親一頓劈頭蓋臉地痛罵,滿身全是青紅交加的傷,見到她難過的時候,陸望首先想到的,是生澀而笨拙地安慰她。 他有這么這么好,卻不得不等待命中注定的結(jié)局。 手中潔白的紙鶴動了動翅膀。 擁有翅膀的鳥,理應張開雙翼飛翔在空中,如果被生生打斷骨頭,死在不被別人知曉的角落,未免太叫人難過。 秦蘿抬起漆黑的眼睛,映入視線的是四個大字:天生劍骨。 “伏伏,”半晌,她在識海里輕輕一戳,“什么叫天生劍骨?” “你從哪里聽來的這個詞?” 伏魔錄懶洋洋翻了個身:“就是說劍體天成,我即劍,劍就是我。劍修若是有了這種體格,便可一日千里,凌絕九州——不過吧,百年難得一遇,是個無數(shù)人擠破了頭想得到的稀罕玩意兒,能遇見都得燒高香。” 秦蘿笑笑:“喔。” 那真是一份很了不起的幸運。 小孩子的邏輯很簡單。 秦蘿想,陸望是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不應該得到那樣的結(jié)局,叫人看了難過。 ——她想幫他。 她一定、一定要幫他。 她想看見陸望有朝一日拿起長劍,像一只真正的鳥,也像伏伏所說的那樣,“一日千里,凌絕九州”。 雖然秦蘿還不能完全理解這兩個成語的意思,但陸望一定能讓她明白。 “不是哦。” 聽見突然響起的聲線,男孩怔怔抬眸。 月光映著瑩潤的雪色,四周全是氤氳的白霧,天地間唯一一抹異色,是女孩蓬松的緋紅色斗篷。 秦蘿的臉頰也被凍成淺紅,襯得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定定望著他時,嘴角像彎起來的小月牙。 “陸望和很多很多人都不一樣——等長大以后,你一定能成為保護所有人的大英雄?!?/br> 之前那些難過壓抑的情緒全都不見蹤跡,她仿佛下了某種決心,目光稚嫩卻堅定,融化在冬夜的大雪里:“在那之前,我先來保護你吧。” 第19章 天生劍骨(已覺醒)。 陸望呆呆看著她。 不知怎地, 男孩聽見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這是從未有人對他說過的言語,赤誠而直白,如同一團橫沖直撞、絲毫不講道理的熱氣, 轟地一下涌入心頭,把整個胸膛渾然裹住。 他有些難以承受如此純粹的善意。 娘親在他出生后不久撒手人寰,從記事起,爹爹便將他稱作一無是處的災星。 先是娘親的離去, 緊隨其后, 父親經(jīng)營的商行逐漸負債累累,不得已落入如今這般窮困潦倒的境地,連吃飽都成了問題。 于是父親開始借酒澆愁,閑來無事,就會用棍棒、木條、凳子或別的什么東西打他。 住在隔壁的許姨說, 那是個無能又暴戾的男人, 曾經(jīng)便對妻子拳打腳踢,造就她一副孱弱多病的身體;商行之所以日益虧損, 更是因他毫無經(jīng)商頭腦, 與陸望沾不上半點關系。 陸望能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