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幾個數(shù)得上號的專家連夜就趕了過來，外地那幾位國手的也被裘家派了專機過來接, 務(wù)必要保證裘老爺子能醒得過來——

    說得難聽一點, 就算裘老爺子真的熬不過這一關(guān), 那也得睜開眼，把后事都交代完了, 才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走。

    裘定懿站在前面, 正在神情嚴肅地和醫(yī)生說話, 盛少欽過去喊了一聲：“大姐。”

    裘定懿應(yīng)了一聲，問他：“你怎么來了？”

    盛少欽說：“我媽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br>
    “舅媽也太客氣了，這么晚了，還讓你跑一趟。”裘定懿眼眶發(fā)紅, 儀態(tài)倒還是很好，“老爺子還在手術(shù)室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來?！?/br>
    “姑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熬過這一關(guān)?！?/br>
    盛少欽沒看到裘桓在哪，忍不住問：“阿桓呢？”

    “陪臨殊在護士站上藥?！?/br>
    盛少欽心頭一緊：“他怎么了？”

    “爸爸倒的時候，他在一邊撐著, 膝蓋受傷了?！濒枚ㄜ矅@口氣, “這孩子真是……可惜了?！?/br>
    盛少欽來之前就聽母親說，孟臨殊原來不是裘家人, 是裘桓特意找來，哄裘老爺子開心的。

    盛夫人提起這個，有些不悅：“阿桓膽子也太大了，家里人的血脈，哪里能這樣子混淆?！?/br>
    盛少欽還勸了兩句，讓自己母親別生氣，可是來的路上，盛少欽除了擔心裘老爺子之外，心底深處，莫名一直有些激動。

    如果孟臨殊不是裘家人，也就是說……孟臨殊和他根本沒有血緣關(guān)系。

    一個和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貌美、沒有背景后臺、還得罪了裘家的大美人，就像是一塊被放在花園里的奶油蛋糕，誰都能吃上一口。

    盛少欽想到這里，就覺得心跳速度加快，雖然知道自己這樣有些沒有良心，對不起還躺在手術(shù)室里的裘老爺子，可他就是有點控制不住地心潮起伏，和裘定懿打了個招呼，就往隔壁的護士站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就算是個小護士，也一臉焦急，襯得盛少欽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格外不像話。

    到了門口，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表情，這才推門進去，就看到裘桓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替孟臨殊往膝蓋上上藥。

    剛剛裘老爺子暈倒得太突然，除了孟臨殊之外，其他的人都離得有些距離，還好孟臨殊反應(yīng)及時，用盡全力，才勉強扶住了裘老爺子，沒讓老人家直接摔到地上。

    可一個人失去意識的時候，身體是不受控制的，遠比清醒的時候攙扶起來要困難得多，孟臨殊為了保持平衡，單膝撞在地上，當時如果離得近，就能聽到膝蓋骨和地面撞擊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也沒說什么，還是等裘老爺子送來醫(yī)院之后，裘桓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這才硬拉著他來上藥。

    現(xiàn)在褲腿卷上去，就能看到整個膝蓋上面，都是大片的紫紅色，又因為他皮膚本來就白，在醫(yī)院的白熾燈下面，呈現(xiàn)一種瓷器一般細膩白皙的質(zhì)地。

    出來得匆忙，他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下，白色的棉質(zhì)長襪包裹在足腕上，能夠看得到后面的踝骨處，向內(nèi)凹陷出的弧度，纖細而修長。裘桓正握著他的腳踝，將他的腳放在自己的膝頭。

    從盛少欽的角度可以看到，孟臨殊明顯是想要掙開的，只是被裘桓放在高凳上，找不到可以支撐的地方，稍稍一動，就容易失去平衡，只能這樣被迫蜷起腿來，明明是居高臨下地看著裘桓，卻因為受制于人，蒼白的臉上燙出了瀲滟的潮紅。

    裘桓的手勁太大，指尖發(fā)力時，在他的肌膚上陷出淺淺的印子，顯得那處皮膚格外脆弱柔軟，就好像是飽滿的果子，單薄的皮稍稍一掐，就能舔得到甜蜜的汁液。

    這樣的姿勢，哪怕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也帶上一點微妙的情丨色意味。

    盛少欽的喉結(jié)下意識地上下滾動，只覺得忽然很渴。

    孟臨殊已經(jīng)看到了盛少欽，有些難堪地催促說：“你放開我。”

    “老實點，等我給你上藥?！濒没競?cè)著頭，語氣漫不經(jīng)心，拿著棉簽的手卻格外小心翼翼，問孟臨殊，“疼嗎？”

    孟臨殊抿了抿唇，半天才說：“不疼?！?/br>
    “不疼你抖什么？”

    孟臨殊有多怕疼，沒有人比裘桓更清楚，現(xiàn)在看他這樣，就把動作放的更慢更輕，可在盛少欽的注視下，孟臨殊只覺得他的每一次觸碰都格外難捱。

    他垂下眼時，纖長舒朗的眼睫遮住了漆黑的瞳孔，反倒讓人更分明地看到睫毛的顫動，像是零落的蝴蝶，無措可憐到了極點，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將他藏起來，只給自己一個人看到——

    盛少欽不敢再看他，匆忙地轉(zhuǎn)開眼去，和裘桓說：“我在外面等你?！?/br>
    裘桓眼也不抬，只說：“有話就在這兒說。”

    盛少欽見他堅持，便直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給我交個底?！?/br>
    “外面怎么傳的？”

    “反正……挺難聽的?！?/br>
    “多難聽？”裘桓嗤笑一聲，“說我把老爺子氣病了？”

    “說對了一半?！笔⑸贇J沉默一下，“說你和臨殊……亂丨倫，被老爺子發(fā)現(xiàn)，把老爺子氣死了?！?/br>
    裘桓把棉簽扔到黃色垃圾桶里，替孟臨殊把褲腿卷下來放好，又彎腰把拖鞋拿來放在孟臨殊腳邊，這才道：“老爺子送進醫(yī)院一共不到一小時，事就傳開了，該說這些人是耳目靈通，還是散播謠言的人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