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阿四終于能理解姬宴平整日亂竄的心思了,宮里過于寧靜,成天的習(xí)文習(xí)武,閑過頭總想找點事情去做。她丟開筆,兀自在屋內(nèi)兜圈。照理說,明日她該回宮去,可這擺明的熱鬧不去參合一下,如何忍得??? 之前,阿四舉薦卅山縣的學(xué)子是直接往甘露殿找皇帝阿娘說話,但她今后是要長久做這事的,自然不能回回往甘露殿湊。她得先觀摩姬若水的做法,照貓畫虎,總是能成的。 午時用點心,姬若水喝著口中黑黢黢的藥汁,聽完阿四的大計:“我只將人詩文都略略看過,挑出最合適的人,再往今年的主考官處或者吏部一說,后頭的事都有成例,無需cao心的?!?/br> 阿四嚼著梅子,含糊地說:“那只要報上去,就會被選中嗎?” 鼎都中的貴人太多,光她熟悉的人就十個指頭放不下,要是每個都舉薦,考生也不必考了,榜都不夠?qū)憽?/br> “倒也不是這般簡單,那樣豈不是欺瞞圣上?是要治罪的。”姬若水放下喝盡的藥碗,含蜜餞去味,“若是貢生間詩文寫得半斤八兩,那就要看薦書的高低了。也有文采出眾到了鶴立雞群的地步的人,自然能一舉奪魁。真求到我們手里的,多是出身低微、無資格參加科舉之人?!?/br> 大約這藥是很苦的,阿四瞧姬若水眉心微蹙,可能連他都未必意識到喝藥時是難以開顏的。 阿四把手邊的蜜水推給姬若水,輕聲說:“大兄喝?!?/br> 眼見姬若水喝了,阿四才繼續(xù)說:“還有不得科舉的?可貢生不是由州府送上的嗎?難道我還能叫吏部下放牌子,送無功名的白衣近尚書省的大門?” 姬若水笑道:“這……也是不成的。哪有正大光明地走后門的,我們能做的,無非是將確有才學(xué)的學(xué)子親口舉薦給圣上,運(yùn)氣好時碰上圣上樂意見一面,圣上入眼的人泰半略過科考入翰林院侍奉?!?/br> “竟然如此?”阿四眼珠子都瞪大了,這比薦書還要好使,直接送人上青云。上回阿四舉薦孫辛?xí)r,以為自己是占了大便宜,還心虛候了好幾日擔(dān)心被御史臺告發(fā)受彈劾,沒想到歷來就是這樣做的。 想到這,阿四又理直氣壯起來,她就說養(yǎng)花學(xué)士懶散成那樣,不像是能考中進(jìn)士的樣子,看來就是家里有關(guān)系。養(yǎng)花學(xué)士都能混飯吃,孫辛當(dāng)然更值得舉薦。 姬若水不知阿四的內(nèi)心想法,只當(dāng)她對此事感興趣,說道:“總說科舉是澤陂天下讀書人,但人人都有血脈親人,真能大公無私的,一百個中也找不到一個出來。我今日見的幾個學(xué)子都是確真有才華的,寫下的詩文也扎實,他們也并非只往我這兒行卷,據(jù)我所知,其中最為出眾的那位,已得了工部尚書看中,有意招入門中做兒婿。說起來,這也是一條改換門庭的路子?!?/br> 在太上皇之前,從無女皇帝時,男人入贅也并非新鮮事,只是如今更流行些。為榮華富貴、功名利祿賣身不磕磣,反而是求仕無門之人求之不得的。 阿四懶得細(xì)思其中的翁婿相惜之情,問起娘子們:“那女人呢?總不能也是往世家中尋門路吧?有沒有寒門學(xué)子?” 姬若水道:“能叫孩子讀書的人家,再如何也是能溫飽果腹才有余力購買筆墨,偶有家道中落,卻沒有從頭到尾都是貧寒困苦的。小娘子們也是如此,不過商人之后不許參與男子科考,女子卻是允許的。鼎都中因此收留適齡學(xué)童寄讀的門戶不在少數(shù),弘文館也有一小院單開在城中供庶民之子就讀。每年考中的,都有吏部安排暫時的落腳住處,也有受高門青睞而一躍登天的?!?/br> 阿四思來想去,一時間竟沒有找到自己可以插手的余地。她長居宮中、年紀(jì)又小,不可能在外頭專門養(yǎng)著人,就是想養(yǎng)也得開府之后再做計較。 既然暫時沒能找到好方法,阿四只得按捺住心思。她覺得比起隔了一層的姬若水,姚蕤一定能給她更好的建議。 隔日自覺回宮,于弘文館課上就悄悄拉著姚蕤說小話,先把前因后果都說了,又問:“你家資助女子讀書的,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猛然這樣一問,我還真想不找?!币ㄆ饺针m常旁聽事務(wù),卻沒有親自處理過,因此也說不出什么合適的建議。 阿四難得有想去做的正經(jīng)事,休息時拉著伴讀們一并商量,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姚蕤回憶許久,想起一事來:“我家里確有一處是專門供學(xué)童讀書的,每年秋闈之后我阿娘就要宴請考中鄉(xiāng)貢的學(xué)子和學(xué)館的生徒,今年的時日還未定下,不如就趁著八月二十那日我們出宮,一同去瞧一瞧,咱們想破了腦袋也未必有她們自個兒說得清楚。” 這倒是個實在法子,阿四當(dāng)即道:“那就這么辦,我們也穿得簡便些,不必帶上護(hù)衛(wèi),只當(dāng)都是姚家的娘子,一并慰問?!?/br> 阿四已經(jīng)從過往的經(jīng)歷中深刻地認(rèn)識到自身的金貴,因此提前和皇帝阿娘通氣,再叫雪姑往戶部尋姚侍郎說話。 此時鼎都中各大學(xué)館的考試將將結(jié)束,太子偶然得知此事,與楚王笑言:“這消息可得傳得慢一些,隨四娘去做一場游戲,長大后可就難聽人說實話了?!?/br> 姬赤華月份漸大,腹部卻不怎么臃腫,行走間輕巧自如:“姚侍郎自知其苦,這方面也管得仔細(xì),在她家寄讀的小娘子家中也多是商賈,只盼著女兒能改換門庭。阿四大概是聽不見什么的,不如我叫人去多說兩句。” 第106章 姚家的富裕是被常掛在耳邊的, 馬車到姚家門外,阿四卻好半天才認(rèn)出這小小的門楣,剛好足夠通過馬車的寬度, 再沒有多出一寸來。進(jìn)門后倒寬敞許多, 目光所及之處也并無逾距的擺設(shè),力求簡樸大方。 姚蕤等候已久, 阿四一望見她就叫力士停車, 也不必人來攙扶, 跳下車?yán)ㄊ忠黄鹜镒撸骸凹s好要一起出門后, 我心里總是記掛著。每日都期待萬分,恨不得即刻就出門,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 終于出來了。” 姚蕤領(lǐng)著阿四將院子四處都看遍, 最后指著一處小門說:“那兒過去就是學(xué)子們暫住的地界。學(xué)館是有單獨朝外的門的,內(nèi)里雖有這道門,但只做應(yīng)急用, 平日并不多走動。往年有高中的學(xué)子,也會反哺后來人,因此這兩年學(xué)館的開銷自足, 已經(jīng)算不得是依靠我們家了?!北绕鹎叭绽?,姚蕤說起家中寄讀的學(xué)子事宜頭頭是道, 顯然是特意向長輩打聽過的。 阿四不急著跨過小門,照著柳娘教過的,問起姚家人:“我貿(mào)然上門,合該先見長者, 你家大母可在么?” 姚蕤面色赧然:“大母今日往郊外去探親了?!毕嗵幧蹙?,姚蕤知道阿四溫和, 將原委直接道明:“早年大母受過奚落,此后總羞慚出身微賤,即便是后來阿娘入朝,大母也憂懼連累阿娘。絕非是不愿見四娘,只是她年紀(jì)大了,而我也實在不忍違背?!?/br> 阿四詫異道:“竟有此事?那倒也無妨的。” 她見人一面,多是高坐著由人行禮。姚家老封君也是七老八十了,她也怪不落忍的,不見也好。 后來,阿四才從別處知道,鼎都內(nèi)富商巨賈不在少數(shù),以宴會招攬有識之士。姚蕤的大母是家中獨子,宴請的事是做慣了的,后來也是在貢生中擇一人入贅。那貢生多年不中,人至中年一朝中舉便要做白眼狼,幸虧姚家還算有些家底,花錢消災(zāi)、平安和離。姚蕤的大母一直全心全意供養(yǎng)女兒姚沁,直至姚沁高中狀元,又被淑太主相中做親、步步高升,姚家才算是揚(yáng)眉吐氣了。 此后,姚蕤的大母再不見外客,憑心出游玩樂,裝聾作啞不管外事。 阿四跟著姚蕤換了衣裳,兩人年歲相差不大,阿四又長得快,乍一看猶如同家姊妹。換衣服的空隙,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也到了,姚家的侍女將新鮮出爐的茶點帶上,簇?fù)碇F人們跨過小門,與小娘子們聚餐。 宮中吃食總要顧忌許多,民間的少了講究,別有滋味。 阿四半點沒有架子,快活地做姚家四娘,每吃一樣點心就要向身邊的姊妹推薦,或是和小娘子們言笑晏晏。 姚蕤事先功課做的扎實,能準(zhǔn)確叫出每一個人名來,一場小宴吃得賓主盡歡,很有先輩們的風(fēng)范。 宴中有數(shù)人是過秋闈的,女子科舉興起二十多年,不少地方還跟不上步調(diào),因此鼎都中常有年紀(jì)輕輕而中進(jìn)士的女子,再有明經(jīng)科之類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聊到酣處,阿四順勢問:“既做得生徒,將來你們有什么打算?” 仿佛撬開了話匣子,小娘子們紛紛說起來日的打算,都是些近在眼前的愿望,或是春闈上榜、順利入仕……大都逃不開功名。當(dāng)然,坐在這兒的人本也是為求功名而來的。 阿四聽得她們大都是鼎都人士,家中姓名說來也是耳熟,應(yīng)當(dāng)是從前去東西市時見過的。 某一小娘子很是感懷:“我很是好運(yùn),前些日子姑婆回家見我一面,她很羨慕我能科舉入仕。不像她,終身困于宅院之中,為人側(cè)室庇護(hù)家族。而我卻能以自身才學(xué),拜入師門,來日做家中支柱?!?/br> 三五小娘子紛紛附和,她們具是一樣的情狀。 商門不缺財,卻怕極了受人魚rou,幸得一線科考生機(jī),那是一絲一毫也要抓住機(jī)會向上的。 姚侍郎也時常進(jìn)言,呼吁百姓不應(yīng)當(dāng)輕賤商人及其子嗣,以姚家為首,已在朝中漸漸成勢。雖然比不得千百年盤踞的世家門閥,卻也不容小覷了。 也有一庶民家的女兒說:“家中貧苦,多虧學(xué)館收留,我才能繼續(xù)讀書?!痹捓镌捦舛际菍σ业母屑?。 另有人說:“我是從小定了親事,以此為由才能來讀書的?!?/br> 阿四再問來日報酬,對方吶吶不言。如這般以婚姻為契約資助士子的情狀不在少數(shù),大約是很早起就有的習(xí)慣了。阿四腦海中閃過如“官商勾結(jié)”等危險字眼,最終只是笑一笑。 世上總有很多不得已的,或許這是一些貧家女最為便利的出頭路,以婚姻作為交易,獲得對方家庭的資源?,F(xiàn)在身著白衣者,來年及第為卿相。等這些女子真有一日能站在廟堂之中,自然而然地也能成為商賈家中的話事人。 阿四今日聽了不少人生故事,仍舊沒能尋到自己心中合適的人。 秋日的梧桐葉落,阿四踩著枯葉沙沙作響,走進(jìn)丹陽閣才發(fā)覺早有人等候。 楚王府令奉上名冊,恭敬道:“奉大王令,將玄都觀暫住的貧寒學(xué)子的名冊奉送?!?/br> “這是二姊要給我的?”阿四訝異,接過名冊翻看,內(nèi)里姓名、家室、文章俱全,合適資助的人都已經(jīng)摘出來,只等阿四傳召。 楚王府令道:“大王說,人選由著公主把握,請公主不必親自再去見面,只由手下人前去照料便是?!?/br> “我知道了?!卑⑺氖障旅麅裕H自將楚王府令送出門,兀自撓頭:“可我在外又沒有宅院,怎么資助貧困的貢生?” 晚間,雪姑將餐食擺放于桌案,說道:“今晚多一道炙羊rou,是太子殿下吩咐添的。” 阿四夾著吃了,覺得美味:“太子阿姊的話她們倒是肯聽了,怎么我要一道烤雞這么難?” 雪姑笑:“偶爾加一道,任誰也不能推拒四娘的。日日都要多用一道,就是圣上的旨意,也是要叫外官嘀咕的?!?/br> 吃完飯,阿四思量許久,逐漸回過味來。在外頭有沒有屬于她的別院并不要緊,想要關(guān)照貢生自有千百法子,只管叫人去賜財帛、吩咐玄都觀多加照顧,一來二去該有的恩情自然就有了。 睡前阿四拿出名冊重新查閱,發(fā)現(xiàn)里頭的貢生進(jìn)了鼎都之后,多數(shù)都是衣食無憂的,真正憂心的是無人作保。阿四所需要做的,就是從中分辨出品德才學(xué)上佳者,先送財帛安其心,再修書一封舉薦。 這也是發(fā)展人脈最便捷的方式了。在攸關(guān)時拉一把,只要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半生都要記得這份恩情。史書上多少讀書人,都在史書上留下行卷時的佳話,這份恩情簡直要刻骨銘心,算得半個老師了。 阿四認(rèn)真地一一讀過,選中兩篇詩文分與雪姑再讀。她于此道確無自信,因此只得再托她人:“雪姑,你覺得這兩人值得我?guī)椭鷨???/br> 雪姑少年入宮侍奉,耳濡目染多年,寫不出好詩分辨還是能做到的,細(xì)讀兩遍后說:“都是不錯的,四娘若是喜歡,明年定有一人能中進(jìn)士。” 這話太直白了,阿四心尖一顫,下意識丟開手中的名冊。明明很多人都說過了,但她還是不習(xí)慣。只消一封書信,就能決定一個人的前途命運(yùn),這樣可怕的權(quán)力。 放在上一世,講出來都要受人唾罵的,這一世卻是人人心知肚明的鐵律。可誰都知道,下一代皇帝只能是女人、女人科舉更容易、女人把握著家國命運(yùn)……又是這樣令人心折的權(quán)力。 阿四在雪姑略帶莫名的目光中取回一頁詩文,輕輕說:“那就先選一個吧,我瞧著這名更順口,就先取她?!?/br> 雪姑低頭確認(rèn),記下后說:“明日我就差人往玄都觀添香火。” 明亮的燭火一盞盞吹滅,帷幔張開,阿四在昏昏夜色中輕易地入夢。 她這一世,分明是一場千秋大夢啊。 來年春闈的考官尚未定下,阿四不指望自己到時候能記得幫八竿子打不著的學(xué)子寫薦書,她直接尋到謝大學(xué)士跟前,先遞上一杯茶,將事攤開了說:“我就是見大兄家熱鬧,眼熱想試試。師傅幫我注意著些,別忘了到時候去套套交情?!?/br> 聽完,謝大學(xué)士險些噴出入喉的茶水,強(qiáng)忍著放下茶盞,她說:“哪有這樣的好事?孔子說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而今我受四娘一杯茶,竟得先替四娘解憂排難了?我這先生做的忒虧了些。” 阿四才不聽這些,舉著茶壺給師傅再添滿茶盞:“現(xiàn)在是兩杯茶了。若是師傅想要酒rou,我晚些就叫人送來?!?/br> 謝大學(xué)士放下近乎滿溢的燙手茶杯,算是認(rèn)栽:“這熱壺燙手,我這老手不足惜,可別傷了小貴人的手。到時候,我再提醒你如何?” “師傅直接替我辦了不就成了嗎?”阿四鐵了心要將事完全甩出去,“我聽說年年科舉都少不得往師傅門下行卷的,師傅與慣常的那幾位考官肯定是關(guān)系莫逆呀?!?/br> 謝大學(xué)士好險沒翻出白眼來,行卷歸行卷,那是學(xué)子們認(rèn)可她在士林中的地位。至于舉薦,那是要人情的。 她伸手拿過阿四手中茶壺,無奈道:“你往外可別這樣說?!?/br> “我又不傻?!卑⑺倪_(dá)成心愿,得意地翹起不存在的尾巴往外出溜,見人便笑。 裴道見了問:“四娘是碰見什么好事了?” 阿四答:“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聰慧了。” 第107章 受雪姑調(diào)遣出宮慰問玄都觀士子的宮人在午后向阿四回稟:“梅娘子處都已安置妥當(dāng), 說是來日必報公主厚恩。” 阿四原也不指望人報答的,她隨意一點頭:“說起來,我還沒去過玄都觀呢, 那兒景致怎么樣?” 宮人來去匆忙, 并未注意太多,小心回:“都說玄都觀的桃花是最好的?!?/br> “桃花啊, 那得明年了?!卑⑺呐d致缺缺。 早兩年的時候, 阿四覺得太極宮雖然大, 但總能找到陪自己玩耍的人, 日子過得也快。現(xiàn)在看來,好似唯有自己一直小小的, 旁的人早就奔赴自己的未來或者結(jié)局。 太子和楚王是有正式的職務(wù)在身的, 都是閑不住的人。而伴讀們則都背負(fù)著家族未來, 似乎也都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見她們忙碌,阿四也不能安于空閑。 “林師傅,今后的武課每日多加一個時辰吧。”阿四在下課后, 對林聽云如是說。 阿四逃學(xué)逃課的名聲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滿宮上下都以為她是姬宴平第二,突然說這么一句話, 倒叫林聽云奇怪了。不然好好的,池子里魚兒想上岸, 西邊太陽東邊落,就連小公主都想著多上課了!真是奇了怪了。 林聽云合理猜測:“四娘是與哪家孩子打起來了沒打過?” 阿四板著臉說:“我才不會和人打架,就是覺得時間多。還能再多練一會兒?!?/br> 她在習(xí)武上天賦卓絕,見過的、練過的, 一遍就能記下。再苦累,第二日都能恢復(fù)得差不多。進(jìn)步飛快的同時, 阿四對習(xí)武這事很有成就感,因此愿意加練。 照常理說,學(xué)生勤勉,做先生的都該高興萬分才對。奈何林聽云身負(fù)禁軍重責(zé),公務(wù)繁忙,本就是抽空來教導(dǎo)阿四。 再者,林聽云就是喜歡空閑獨處,這才不曾生育。當(dāng)初林聽云接下教導(dǎo)阿四的任務(wù)就是看在能多半日休息的份兒上,要是再加一個時辰,于她而言,與整日上衙一般無二。仔細(xì)論起來,教導(dǎo)孩子可比宮殿值守麻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