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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江樓月在線閱讀 - 江樓月 第144節(jié)

江樓月 第144節(jié)

    景昀微笑起來:“好久不見,師兄?!?/br>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jié)。

    開文之前寫大綱的時候,我想象過很多想寫的畫面,其中和江雪溪有關(guān)的最重要的兩個畫面,一個是他在蒼山之巔散去修為、一個就是小世界結(jié)束這里乘著小舟孤身出海,小舟從此逝,醒來時便是仙界。

    這兩個畫面我很喜歡,原因是它們和江雪溪的人設(shè)最矛盾,也最貼切。

    景昀曾經(jīng)說過,江雪溪最薄情,薄的是整個世間。

    如果沒有景昀,江雪溪就會是道尊,他做道尊和做皇帝都一樣,挑不出任何缺點,盡職盡責(zé),但不會對天下交付分毫感情。如果換做當(dāng)年承天臺上迎敵的是拂微道尊,他會盡力而為,但是不會死戰(zhàn)。更不會做散去修為和退位出海這種事,哪怕放在天平另一端的是天下和眾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天生就是修太上忘情的好苗子。但是因為遇見了景昀,所以變得不同了,這兩個畫面才會出現(xiàn),所以江雪溪才是江雪溪。

    對于景昀來說,江雪溪的意義同樣非常特殊。

    從開篇之初,我描寫景昀的方式就偏向于冷淡,她一心向道,沒有外在的、過大的情緒波動。因為見得夠多,所以能夠引起她情緒變化的事情幾乎不存在,即使遇上很麻煩的問題,景昀也只會很平靜地設(shè)法解決,不會產(chǎn)生太大的情緒變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景昀天生就是修無情道的好苗子。比起‘人’,她更像仙,無喜無悲,心懷天下。

    但是因為江雪溪的存在,景昀多出了更多、更復(fù)雜的,完善了她屬于人的那部分情緒。

    因為他們和彼此在一起,所以景昀才是景昀,江雪溪才是江雪溪。

    明天休息一天,周六開始更新番外,番外每章比較長,隔日更,暫定黑化if、仙界日常、師兄妹帶純?nèi)A的過去時、慕容灼和鳳君。以及還在思考的一個番外,這個不確定能不能寫好,所以先不說,如果這個我寫的不滿意,就隨機再從評論里挑一個寫。

    評論區(qū)還有一些很有趣的想法,比如西幻part、哨向,都很有趣,不過這些我不太熟悉,等我研究一下,以后如果寫了就放番外集里,這次暫時不列入計劃,鞠躬。

    第124章 126if線(一)

    ◎“我夢見東方的云端之上,白晝流星掠過天際,入我懷中?!薄?/br>
    昭寧元年, 暮春。

    雖未入夏,齊都的天氣已經(jīng)變得炎熱。檐下吹過潮濕的暖風(fēng),令人一陣陣心浮氣躁。

    清明殿殿門半開, 門內(nèi)飄出冰冷的氣息, 夾雜著濃淡適宜的馥郁甜香。

    午后最易疲憊,殿外的宮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卻又不敢疏忽走神,便有意無意朝殿門處挪上幾步, 被那冷氣撲面一吹, 稍稍清醒了些。

    宮人們從困意里掙脫,就免不得要注意到殿外階下跪著的那兩個身影。

    清明殿是天子起居之所,規(guī)矩極大,兼之新帝聲名在外, 宮人們不敢驚擾圣駕,只能悄悄交換眼神。

    跪在階下的文康伯世子有修為在身,眼力極好, 感知敏銳, 早察覺到了宮人們?nèi)粲兴茻o的打量和好奇。

    他自幼金尊玉貴, 哪里經(jīng)歷過這樣的難堪,深深低著頭,攥緊了雙手。

    在他身旁,文康伯比起兒子更為不堪, 不知是因為炎熱還是因為恐懼,額頭上串串汗珠滾落,身體不住顫抖。

    清明殿外的廣場寬闊空曠, 日光毫無遮蔽地傾瀉下來, 極其炎熱。

    文康伯世子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他們父子二人就像是拔掉毛的兩只鴨子, 正在掛爐中被炙烤。

    難堪和羞恥攫住了他的整顆心臟。

    但他仍然只能老老實實地跪在原地,哪怕膝頭已經(jīng)劇痛而后麻木,背上的衣裳全都被汗水浸的透濕。甚至不敢表現(xiàn)出半點怨恨和不甘。

    京都城樓上高懸的四十二顆頭顱和西明門外泥土中未干的血,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

    文康伯世子忽然打了個寒噤,心底涌出一股森然的寒意來。

    午后日光越發(fā)熾熱。

    文康伯父子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身上那點微末修為遠(yuǎn)不足以遮蔽寒暑,早已經(jīng)搖搖欲墜。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從遠(yuǎn)處走來,身后幾名宮女亦步亦趨跟隨。

    清明殿殿門外,大太監(jiān)孔秋忙不迭地迎上來:“夫人您怎么來了,天氣炎熱,仔細(xì)中了暑氣。”

    安國夫人擺了擺手,問孔秋:“跪的是誰?我看不清楚?!?/br>
    孔秋低聲道:“是文康伯父子,先帝十五皇子的娘家舅舅……”

    安國夫人雙眉頓時一橫,咬牙道:“跪了多久?”

    孔秋道:“今日早朝后求見皇上,皇上就讓他們跪在那里,算來到現(xiàn)在……”

    他心里飛快算著,早有機靈的小太監(jiān)接話討好:“孔爺爺,奴才們盯著,跪了三個多時辰了?!?/br>
    安國夫人年紀(jì)大了老眼昏花,其實已經(jīng)看不大清楚,饒是如此,她還是恨恨盯了片刻文康伯父子跪著的方向,冷笑道:“他們也有今日。”

    當(dāng)年先帝在時,十五皇子依仗生母得寵,小小年紀(jì)竟然也敢攪入奪位之爭,尋過皇帝不少麻煩。

    安國夫人服侍皇帝多年,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氣恨不已。不過她今日并不是為此事而來,十五皇子也不是皇帝當(dāng)年最大的敵手,只看了兩眼便作罷,轉(zhuǎn)而問孔秋:“今日朝會上,皇上又發(fā)作了幾個人?”

    這些話事涉前朝,多說半個字都是犯禁,孔秋一向嘴嚴(yán)。

    但面前這位安國夫人,到底是不同的。

    皇帝的親生母親,是先帝元后江氏。

    江后在時,貞慧有度,德行昭彰,敢于勸諫。但偏偏先帝登基后日益暴虐放縱,對江皇后的勸諫極為不喜,先是逼死了江皇后所出的太子,累得江皇后產(chǎn)后血崩而死。

    江皇后死前,指派自己的親信女官前去侍奉她留下的一雙兒女。

    江皇后留下十二位女官,或死或叛。

    到皇帝登基時,只剩下兩位女官還活著。

    這兩位女官都是既忠心耿耿又絕頂聰明的人物,對皇帝來說,名為主仆,實際上與長輩并沒有區(qū)別。

    正因如此,皇帝初登大寶,忙著殺手足外戚、追封生母兄姐的同時,還特意下旨,冊封兩位女官為國夫人,以酬多年來撫養(yǎng)照料。

    兩位國夫人中,奉國夫人年老思鄉(xiāng),離宮回鄉(xiāng)安養(yǎng)晚年;安國夫人卻是既無親眷,也放心不下皇帝,留在了宮中,皇帝下旨以太妃待遇奉養(yǎng)。

    對待安國夫人,自然要與旁人不同。

    孔秋便低聲道:“是呢,皇上發(fā)作了都察院的幾個御史,為的是……”

    后面的話實在不好宣之于口。

    或者說,即使人人心里都清楚,卻絕不適合說出來。

    皇帝登基之后,殺完了與他爭位的兄弟,恢復(fù)了生母兄姐的待遇,株連了諸皇子的母家。

    然后,他拒絕以帝王之禮為先帝下葬。

    “……那些御史說,大行皇帝是父,皇上是子,自古以來,哪里有子議父過的道理?”

    安國夫人連聲冷笑:“好一群忠孝之臣,而后呢?”

    孔秋臉上浮現(xiàn)出一點像是想笑又強行忍耐的古怪神情:“皇上道,爾等臣議君過,又是什么道理?”

    “那群御史便道,規(guī)勸君王、直言不諱乃是御史應(yīng)盡的職責(zé)?!?/br>
    “皇上聽了便說,好一群忠良死節(jié)的臣子,只是不知這樣忠良死節(jié)的臣子,是怎么在先帝朝時保全性命的呢?”

    安國夫人一嗆,驀然咳了起來。

    孔秋忍笑道:“皇上此言一出,那群御史可不就是進(jìn)退兩難,無法回話了?”

    朝中臣子都是從先帝時熬過來的,那時真是提著腦袋上朝,出門前要令家里人備好棺材。

    先帝喜怒無常,兼之性情暴虐,有時好端端忽然心血來潮,朝會中途隨手拔了天子劍,就要動手殺人。

    品行忠耿、純良貞直的死節(jié)之臣,不是早早被貶謫,皇帝如今還沒來得及起復(fù),就是早被先帝殺了全家。

    這些御史今日也不知被誰挑唆,要出來當(dāng)這個出頭鳥試探新帝態(tài)度。

    安國夫人問:“皇上怎么處置了?”

    孔秋神色不動,指了指城墻的方向。

    安國夫人眉頭緊皺。

    她原本是江皇后身邊的女官,江皇后還是江家小姐時,她便服侍皇后,從皇帝出生時又開始侍奉皇帝。她沒有自己的孩子,皇帝對她而言便是親生骨rou一般。

    人心總是偏的。

    即使皇帝殺人無算,在安國夫人眼中,也只是個年幼喪母失姐的孤苦孩子,怎么看怎么憐惜。

    她不在乎皇帝殺人。

    她的小姐死了,太子死了,公主死了,現(xiàn)在小姐只剩下這么一點血脈,誰都不能欺負(fù)他。

    她只在乎皇帝的名聲。

    皇帝是個多么好的孩子,怎么能和先帝那個瘋子背上同樣的惡名?

    倘若可以,安國夫人恨不得自己沖上去替皇帝背負(fù)罵名。

    她笑容斂去,憂色漸起。

    孔秋何等機靈,存心想要打斷安國夫人的思緒:“夫人,皇上午睡醒了,您進(jìn)去吧,外面太熱?!?/br>
    安國夫人畢竟上了年紀(jì),被孔秋打斷思緒,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多問,只想起自己來時的原因,本能地往里走去。

    內(nèi)殿的窗下擺著一張小榻。

    窗扇微開,殿內(nèi)香爐中馥郁的香氣隨著微風(fēng)飄拂,仿佛盡數(shù)落到了榻邊那個年輕人的身上。

    年輕的皇帝輕袍緩帶,一手支頤,黛色的廣袖落下,堆在肘間,露出一截如凝霜雪的修長小臂。

    他就那樣靜靜坐在窗下榻上,凝望著窗外的方向。黛眉微蹙,仿佛有思緒萬千。

    不待安國夫人拜倒,皇帝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溫聲道:“夫人何須這樣客氣。”

    他的稱呼有些生分,事實上卻只是延續(xù)舊例。

    皇帝還不是皇帝時,安國夫人只是女官,皇帝稱呼她們這些照料自己長大的女官們都以官職相稱。而今皇帝成了皇帝,安國夫人有了外命婦的品級,自然要以更高的品級稱呼。

    安國夫人早習(xí)慣了,并不覺得如何,笑呵呵站直了身,在一旁侍從搬來的錦凳上坐下。

    皇帝道:“夫人怎么親自來了,天熱,仔細(xì)中暑?!?/br>
    安國夫人急急道:“聽說小郡主找到了?”

    皇帝微微頷首:“是?!?/br>
    安國夫人當(dāng)即喜極而泣,喃喃道:“老天開眼,公主的骨rou竟能找回來,若能親眼看著小郡主平安,真是讓我現(xiàn)在死了都甘愿。”

    皇帝的jiejie和頤公主同樣是安國夫人看著長大的,感情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