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第114節(jié)
她走過去,光線被擋住。 看不清賬本的掌柜挪了下方向,賀歲安又走過去,掌柜忍不住抬頭看她:“這位客官,你要是需要什么,找小二就成。” 賀歲安鼓起了勇氣道:“掌柜,我找您有事。” 祁不硯站在她身后。 大晚上的見長相這么養(yǎng)眼的小姑娘、小公子,掌柜感覺因算賬而煩悶的心情變得愉快不少。 掌柜合上賬本,取擱置一旁的茶杯過去,抿口還熱著的茶,潤潤干燥的嗓子,語氣好得不行:“二位客官找我有什么事?” 賀歲安訕笑:“請掌柜您跟我們上房間看看?!?/br> 很少有客官提出如此要求。 掌柜莫名不安。 他還維持著面對客人時該有的笑容:“好的?!闭乒褡叱龉衽_,喊了另一名小二跟他一起上樓,賀歲安、祁不硯走在前面。 等掌柜他們走到房前,賀歲安一把推開門:“您看?!?/br> 掌柜笑意僵在臉上。 但很快恢復如初。 他似很平靜地看著房間里的箭洞,對小二道:“你下去?!?/br> 小二發(fā)愣:“啊?” 掌柜心在滴血,卻還強撐著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輕踹了小二一腳,走進房間:“啊什么啊,你下去把我的珠算拿上來。” “是?!毙《?yīng)。 房間的箭洞肯定不是他們插著來玩的,掌柜心知肚明,江湖上的事,他是管不了,可……到底是誰射的!誰射的!快氣死他了。 這是銀子的事嘛,不是! 賀歲安盯著掌柜看,怕他氣到:“我們會賠銀子的?!?/br> 掌柜目光掃過房間角落里的毒蠱,仍然很平靜,一副渾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無礙,我相信二位客官也不是有心的?!?/br> 小二拿著珠算跑上樓,掌柜接過去,噼里啪啦地撥動起來。 賀歲安的眼睛都跟不上他撥動珠算的速度,祁不硯沒看掌柜算數(shù),他好整以暇半蹲下來,撈起今晚特地爬回來通風報信的黑蛇。 掌柜遞珠算給賀歲安看。 他算出來要賠的銀錢和她下樓前算的數(shù)額相差不大。 賀歲安還珠算給掌柜:“好,我們付房錢的時候會一起付的,真是不好意思了?!?/br> 掌柜笑說可以,抬步走出房間,沒再往里多看一眼,抱著珠算下樓了,下樓前像是踩到什么,不小心踉蹌一步,被小二扶住。 燒水的小二此刻將水送了上來,祁不硯叫住他。 “客官有何吩咐。” 小二問。 祁不硯溫言:“明天一早,你將我們今晚帶回來的那輛馬車打開,搬走里面的箱子,裝進你們客棧的馬車,再運到一個地方?!?/br> 千兩黃金是用箱子裝著的,沈見鶴今晚打開來看過而已,他們離開馬車前,把箱子合上了。 他給了小二銀兩:“就當我買下了你們客棧的一輛馬車?!?/br> 小二收下銀兩。 “好,小的待會兒下去跟掌柜,明兒給你送去?!本褪谴蚵曊泻簦乒褚话銜獾?,只要客官給的銀兩比馬車原本的價格高。 祁不硯不怕他們發(fā)現(xiàn)黃金,也不怕他們會私吞,因為只要人活著,他都能找回來。 不對。 人死了,他也能找回來。 賀歲安等小二出去后關(guān)上門,祁不硯不知何時又走到窗前,將所有毒蠱都放出去。 她問他要不要先沐浴。 他讓她先沐浴。 賀歲安便用簪子挽起頭發(fā),繞到屏風后去,用水沖掉那一層汗,她就起身穿衣了,回床榻坐下,再看不遠處的窗戶已經(jīng)掩上了。 祁不硯的動作很迅速,賀歲安沒在床上發(fā)多久呆,他就回來了,帶著皂角的香氣與水汽。 賀歲安環(huán)視房間。 一只蠱的身影都沒瞧見,她抱著被褥問:“你那些蠱呢?” 祁不硯屈膝上了床:“到外面去幫我找人了。” “找人?” 他道:“我說過,煉蠱人可以通過人的氣味來尋人,我控蠱去尋今晚在客棧外想用箭殺我們的人,不出意外,明天會有消息?!?/br> 賀歲安差點忘了煉蠱人可以通過人的氣味尋人,被他一提才記起:“可他們在客棧外面,留下來的氣味還沒散去么?” 祁不硯側(cè)躺看她:“他們流了血,氣味留的時間會長點。” 她似懂非懂。 賀歲安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沒感覺有什么特別的,可能蠱的嗅覺和人的嗅覺不太一樣,它們能分辨出其中的細微不同吧。 房間的燭火全滅了,賀歲安拉過被褥躺下,與他同床共枕。 * 天色微明,晨曦初露。 公主府內(nèi),落顏公主大清早的睡不著覺,喚人進來梳妝打扮一番后,眼下盤腿坐在床邊的羅漢榻上下棋,自己和自己對弈。 知墨侍奉在一側(cè)。 偌大房間還有其他侍女,幾個宮里派來的小太監(jiān)。 天氣轉(zhuǎn)熱,皇后疼愛落顏公主,不但派來精心教導過的小太監(jiān)伺候她,還送來了不少各地進貢的水果,下人洗了一碟放在桌上。 她抓了顆桃子吃,粉桃多汁鮮甜,落顏公主咬了一口又一口,不怎么樣掩飾吃東西的聲音,畢竟是在公主府,沒外人。 公主府的侍女、小太監(jiān)又要倚仗公主,會自覺維護她名聲。 落顏公主扔掉桃核。 棋盤上的棋局復雜,稍有不慎便會深陷入死局。 知墨跟了落顏公主多年,對棋術(shù)略懂一二,她看著這盤棋,不知要如何才能解開。 精通棋術(shù)的落顏公主左手執(zhí)一棋,遲遲沒落下,秀氣的眉蹙起,也在為這個棋局為難著。 門外忽來一名下人,說是有事稟告,知墨走過去問他何事。 下人同知墨耳語幾句。 知墨扶裙轉(zhuǎn)身回房中,還沒等她回到羅漢榻附近,落顏公主眼也不抬地叫侍女、太監(jiān)出去趕鳥,覺得鳥叫聲太吵了,吵得她煩。 侍女、太監(jiān)豈敢不從,他們忙不迭去外頭的樹上趕鳥。 房間只剩下落顏公主和知墨,知墨湊到她耳邊,細語道:“有人送了一馬車的黃金進奇宮樓閣,公主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落顏公主知道這車黃金是從何而來,黃金是拍賣掉水玉玦得來的,拍賣行要拍賣水玉玦的事在長安傳得沸沸揚揚,她豈會不知。 “不用,就放那吧?!?/br> 水玉玦被拍賣走便被拍賣走了,能找到真兇就行。 黃金也不重要,她是公主,千兩黃金還是有的,不過祁不硯、賀歲安連千兩黃金也不要,退還給她,那他們想要的是什么? 落顏公主將指間黑棋扔進茶水里,看著它沉底。 今天,她要入宮。 南涼國皇子也會在今天入宮,皇帝、皇后的心思很明顯,想讓他們二人在聯(lián)姻前見上一面。 落顏公主推亂棋局,朝窗外看,侍女、小太監(jiān)在趕鳥。 初夏多鳥。 * 鳥叫聲吵醒了賀歲安。 房間窗戶尚未關(guān)緊,留有一道小縫,有鳥飛停在窗外,天還沒怎么亮就叫個不停。 鳥聲越過窗縫傳進房內(nèi)。 賀歲安睜開眼,目之所及是祁不硯近在咫尺的臉,他眼睫垂著,骨相優(yōu)越,皮薄白膩,墨黑長發(fā)落在身側(cè),很吸引人的目光。 然后,賀歲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睡姿非常不雅,她簡直是躺在祁不硯身上的,似將他當成墊子了。 賀歲安思索如何能在不驚動祁不硯的情況下,從他身上下來。她躡手躡腳撐起自己的身子,卻一不留神踩到祁不硯的腳踝。 她感受到足底踩著他的蝴蝶銀鏈,蝴蝶銀鏈帶有他的體溫。 賀歲安猛地收回腳。 既怕踩斷,又怕踩疼他。 突然少了一只腳的支撐,四肢不穩(wěn)的賀歲安瞬間跌回原位,被她砸中的祁不硯掀開眼簾,剛睡醒,眸底似蒙了一層細細的薄霧。 盡管賀歲安很輕,但砸下來還是使祁不硯發(fā)出一聲輕哼,她腦袋恰抵在他身前,發(fā)絲順著他微敞的衣領(lǐng)進去,拂過側(cè)頸。 祁不硯下意識抱住砸了下來的賀歲安,握住她的腰。 賀歲安抬起腦袋。 長發(fā)垂在她臉側(cè),襯得那張不施粉黛的臉小如巴掌,眼睛黑白分明,發(fā)梢落到賀歲安纖瘦的腰,也落到了祁不硯握住她的手背。 她想要坐起來,但坐起的姿勢只會令他們下方更貼合,賀歲安便想向一側(cè)滾去,祁不硯卻忽然埋首到她肩上,氣息很燙。 他好看的眉頭淺淺擰著,噴灑出來的呼吸似亂在了她的肩。 賀歲安心亂如麻。 祁不硯的靛青色里衣被她弄得微皺,勾出他弧度極好的腰,賀歲安只看了一眼,不敢多看。 他摟著她不松手,賀歲安不會直接推開祁不硯,他們又不是沒有抱過,其實她還察覺到他又有了晨間反應(yīng),就在她并著的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