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第56節(jié)
“好。”祁不硯隨賀歲安,指尖在她發(fā)間穿梭,“既然你在意,那便穿上,要不要我?guī)湍愦?。?/br> “我自己來?!彼⒓吹?。 賀歲安見祁不硯這樣說,知道他不會再阻止自己,掉頭鉆進被褥里,只露出一顆毛絨絨的腦袋。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你……能不能幫我去拿新裙子過來?!?/br> 祁不硯給她拿來了紅色裙子。 賀歲安又讓他背過身去。 最后,賀歲安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裙子,非常合身,紅色齊胸襦裙邊緣綴著流蘇,身前的訶子的紅是淺紅,圖案是別春花。 裙帶系身后,裹著纖細腰肢,紗裙裙擺蓬松,賀歲安站起時,精巧的腳踝在裙下若隱若現(xiàn)。 “可以了?!?/br> 賀歲安穿好,坐回床榻上。 她看一眼窗外,發(fā)現(xiàn)天黑了,祁不硯買裙子買了這么長時間?賀歲安覺得有些奇怪,也沒細問,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們今晚不吃飯,賀歲安因為之前和蔣雪晚在食肆吃的那一頓,到現(xiàn)在還飽著,沒食欲。 她穿完裙子就趴坐在床。 祁不硯去喂蠱了。 賀歲安不敢靠近,依然趴躺在床榻,看他喂蠱。 喂蠱食物都是新鮮的rou,不知是什么rou,是祁不硯問小二拿的,小二倒是覺得他奢侈,拿這些上等好rou去喂蟲蛇,又不敢多事。 能養(yǎng)蟲蛇在身邊的少年豈會是等閑之輩,小二把新鮮的rou送上來后,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他把東西放下就一溜煙跑了。 祁不硯的蟲蛇毒蠱自下山后吃過人的尸體,嘴給養(yǎng)叼了,再吃尋常的rou類,顯得興致缺缺。 黑蛇以前喝過賀歲安的血,如今還覬覦著那等鮮美的味道,轉(zhuǎn)過扁扁的蛇腦袋看向她,卻被一根如竹似的手指輕輕敲了下。 敲的力度看似是很溫柔的,卻隱帶有危險意味。 黑蛇縮脖子吃東西。 等蟲蛇吃完,祁不硯將它們?nèi)恿顺鋈?,讓它們到外面自己消化食物,他則用熱水凈手兩遍。 賀歲安實在無聊,低頭給自己編辮子,拆了編,編了又拆。 怎么編也沒祁不硯編的好看。 她不玩頭發(fā)了。 祁不硯也上了榻,時辰已不早,他喂蠱花費不少時間。 房間的燈滅后,賀歲安適應(yīng)了會兒才能再看到祁不硯的臉,她是被他抱著睡的,她就好像他精心喂養(yǎng)的寵物,總要放身邊才行。 但賀歲安下午睡過一覺了,睡不著,翻來翻去, 柔軟的身體在懷里滾來滾去,祁不硯鼻間滿是賀歲安的氣息,她的手無心擦過他腰下幾回,少年睫毛在黑暗中微微顫動。 有異樣,祁不硯不禁埋首到賀歲安頸窩,吐息噴灑,像是疼地嗯了一聲,嚇得賀歲安以為自己干了什么不該:“怎、怎么了?” 祁不硯臉有極艷之意,也有對未知事物的茫然。 五指抓緊了被褥。 賀歲安本來翻成平躺的,聽到他的聲音,又轉(zhuǎn)過身來,變成側(cè)躺,跟他面對面,卻被面覆昳麗薄紅的祁不硯驚艷了一瞬。 剛想問清楚他到底怎么了,賀歲安卻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在她轉(zhuǎn)過身后,guntang、灼熱,恰好抵住了她,她不知所措地咽了咽口水。 少年下巴擱到賀歲安的肩頭,像是想通過接近她,聞著她的氣息,緩解一下疼意。 過了良久,賀歲安無所適從問:“好點了么?” “很奇怪?!彼馈?/br> 祁不硯在十四歲后也偶爾在早上遇過類似的情況,雖不知原因是什么,但它會自己平復(fù)。 可這次不一樣……它是因賀歲安而產(chǎn)生變化的。 賀歲安越來越緊張,不敢亂動,手心都出汗了,也不知是被天氣熱的,還是因為別的。 她追問:“什么叫很奇怪?” 奇怪的是。 祁不硯想頂撞她。 第39章 賀歲安見他遲遲不回答自己, 遂又問了一遍,房間除卻她低低的說話聲外,格外的寂靜。 “尚未?!逼畈怀幓亍?/br> 賀歲安抬起眼,想看看他, 卻倏然盯緊他的臉。 她驚奇:“你、你的臉?!?/br> 祁不硯的側(cè)臉浮現(xiàn)了半只藍色蝴蝶, 絢麗得妖冶, 如同森林精靈, 像一張白紙驀地生出栩栩如生的畫, 那畫被賦予了一條生命。 這還是賀歲安第一次見祁不硯的臉浮現(xiàn)蝴蝶,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眼前美景, 只覺得神奇中透著一股近乎獻祭似的好看。 賀歲安抬手撫過。 藍色蝴蝶仿佛在她指下展翅。 翅膀像是會動, 在賀歲安碰上去的那一刻, 顏色隨之鮮活。 僅是半只藍色蝴蝶便如此了, 若是整只蝴蝶浮現(xiàn),又會是如何,賀歲安想象不出來確切的。 祁不硯剛才的情緒波動很大, 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蝴蝶了, 還從衣衫里蔓延到脖頸、側(cè)臉,不過有了這個反應(yīng),情緒波動不大才怪。 賀歲安想收回手。 祁不硯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喜歡我的蝴蝶?”他皮膚泛著淺桃色。 他此刻雖看不到自己的臉,可透過賀歲安的反應(yīng), 能想到她在撫過什么,蝴蝶, 他的藍色蝴蝶。 賀歲安聽見祁不硯問她喜不喜歡他的蝴蝶,不去回憶他們剛才荒誕卻又存在的一幕, “嗯”了一聲,老實道:“喜歡的?!?/br> “很美?!?/br> 她又補了一句。 賀歲安也佩服自己能在這種情況下與他談?wù)摵氖虑? 但她也確實需要一些事來轉(zhuǎn)移自己或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看能不能好點。 二人挨得很近,祁不硯能夠清晰地聽見賀歲安的回答。 盡管藍色蝴蝶是出現(xiàn)在祁不硯的臉上,但依然還是因為賀歲安。蝴蝶是屬于他的,卻又是屬于賀歲安的,因她而生,隨她而深。 以前祁不硯也見過天水寨的人的臉會出現(xiàn)蝴蝶。 而他沒有過。 本以為自己只會在身體的一小部分地方出現(xiàn),今晚卻打破了。 他的臉居然也能出現(xiàn)蝴蝶,很新鮮,新鮮到令祁不硯血液里的興奮因子沸騰起來,甚至想把藍色蝴蝶圖案割下來,送給賀歲安。 可不能。 蝴蝶會消失。 而能保持藍色蝴蝶露出來的璀璨顏色的方式是賀歲安。 祁不硯不由得更為愉悅,有一種他的生命與她奇妙地串連起來,不管她是否會因他改變,他能因她而改變便足以令他感到奇妙。 天水寨的人不一定都會煉蠱,但他們的情緒一旦產(chǎn)生波動便一定會浮現(xiàn)顏色、形狀各異的蝴蝶。 他們鮮少外出。 因為可能會當(dāng)作異類。 天水寨曾有一個年輕人到外謀生,不會蠱的他不小心在人前浮現(xiàn)了蝴蝶,被當(dāng)作妖物活活燒死了。 哪怕他誠懇地說出事實,也沒人相信他,堅持火燒。 將他燒成一副尸骸。 如果蝴蝶是一直存在的,還可以說成是刺青,那人偏偏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點一點地浮現(xiàn)出來,自然是百口莫辯,被當(dāng)成了妖物。 世上并無妖物精怪,但說的人多了,便就有了。 祁不硯很少在人前浮現(xiàn)蝴蝶。 畢竟他的情緒很難有太大的起伏,殺生時會有,只會浮現(xiàn)到脖頸位置,可見蝴蝶的人差不多都被殺了,誰能把他當(dāng)妖物燒死呢。 所以祁不硯并不在意別人是懼怕或喜歡他會浮現(xiàn)蝴蝶。 別人的看法,是別人的。 他是他。 怎么活,是他的事。 當(dāng)聽到賀歲安說喜歡他的蝴蝶時,祁不硯卻有點想留下藍色蝴蝶了,他莫名其妙想讓被他半路撿來養(yǎng)的她注視他,眼里只有他。 此刻,蝴蝶紋路深可入骨。 祁不硯像受傷疼了般微顫抖著。 賀歲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第三次問:“還沒好?” 他抬起了臉,下頜線條流暢優(yōu)美,綴了不少銀飾的長發(fā)在半空揚起小弧度,銀鈴聲源源不斷,墨黑發(fā)梢散開又緩緩聚攏。 像在午夜間化出一張好皮囊、然后過來奪魂的妖魅,他五指深陷被褥中,像抓住了支撐物。 賀歲安看祁不硯露出這個樣子,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尚未好。 她對此事也沒實際經(jīng)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