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吃瓜看戲的日子 第57節(jié)
大太太忙笑著應(yīng)下來,“老太太說得極是,她們姊妹前幾日就商量著要辦個賞花會的,這就正巧了,今日咱們就下帖子?!?/br> 眾人都說好。 正這會兒,有下人進來回話。 老太太就問:“什么事?” 丫鬟說:“回老太太的話,是吉慶街上的柳夫人來拜訪?!?/br> 眾人登時愣了一下。 吉慶街住的一家,他們又認識的,就是司氏主支。 這倒奇怪,無緣無故,怎么這會兒過來了?兩家可并不常來往的。嘴上卻只能說:“快些將人請進來?!?/br> 顧運不明所以,見有客,還準備起身,先回避下。就被庾老太太拉住了,“無妨,你也不是外人,不用特意回避,來的是主□□邊的人。” 顧運這才又乖乖在老太太身邊坐下來。 丫頭出去后,不多時,幾個丫鬟就簇擁著一個中等身材,打扮得雍容華貴的中年婦走進來。 自然先是雙方好一陣熱絡(luò)寒暄,然后將人請著坐下。 然后,那位柳夫人的視線就落在了顧運身上。 “想必這就是你們家嫁去京城顧家那位姑太太的孫女兒了,可真真是,這模樣生得這樣的好,叫我看了也喜歡得緊?!?/br> 顧運忙站起來,臉微微半垂,謙虛了一下,“夫人謬贊了,我原比不得jiejie們的?!?/br> 庾老太太朗聲笑起來,一邊把顧運摟著自己身旁坐下,“她一個小孩子,可禁不得你這般夸的,你看,害臊了!” 丫鬟們都跟著笑。 “唷,這是我的不是了?!绷蛉诵χ白?,從自己手上褪下一個鐲子,拉起顧運的手戴了進去,“好孩子,我也不知道你在這里,并沒有帶什么東西過來,這也不貴重,你不要嫌棄才好?!?/br> 因顧運對司家人來說是第一次見,先前庾老太太和幾個太太也都給了顧運見面禮。 可這邊正經(jīng)是自己的親戚。她與主支可是隔了一層的,有沒主動去拜訪,怎么好收。 于是連忙說不敢。 這柳夫人卻是個厲害了,笑著講:“可別是姑娘瞧不上,那就是我的錯了?!?/br> 這話顧運登時愣住,還能怎么接話,轉(zhuǎn)頭去瞧庾老太太。 老太太方說:“既然是夫人的一番心意,九兒收下就是了?!?/br> 顧運這才接了,又道了謝,才去司家?guī)讉€姑娘旁邊坐下。 這柳夫人,叫顧運覺著,有點子來者不善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第七十二章 柳夫人走后, 顧運纏著庾老太太問那邊司家的事,“舅姥姥,他們那邊現(xiàn)在主事的是誰?” 前一任家主是司桓肅那個死了的爹。 庾老太太說:“就是他們府上的二老爺, 原先……那位的親兄弟, 司桓肅那孩子的二叔叔。剛才那位柳夫人,就是司家當家夫人。他們府里老太太早不管事了?!?/br> “那柳夫人突然過來, 未必是知道昨日司桓肅來過咱們里家, 特地來打探口風的?”顧運說。 他們那么關(guān)心司桓肅做什么, 人都不算司家人了。 二太太一旁坐下, 也道:“這也怪, 那一支平素最是眼高于頂, 慣端著架子,尋常外頭偶爾見了,都是冷冷淡淡,并不怎么理會的, 今日倒全變了一副模樣。” 俗話說事出反常即為妖, 總不會突然性情大變。 大太太那里又問:“明日的賞花宴,可要請她們?” 庾老太太說:“帖子還是要下的,不然豈不是我們沒禮了, 叫人說嘴?!?/br> 大太太點頭應(yīng)下, 連囑咐身邊人別忘忘記漏了。他們這些府, 請客大都有個定數(shù)和名單, 左不過日常親近來往的那幾家, 尋著好日子辦個宴會詩會什么的, 都是照著名單上來請, 再看著特殊情況,增添一兩個就罷了。 主支因著那年的事后, 不知出的哪門子心氣,愈發(fā)不大愛理他們這些偏支旁支,平日幾乎不來往,頂多是過年來往按分子回些禮。 多年不親密走動之故,是以大太太才囑咐不要忘漏。 這邊顧運和司家?guī)讉€姑娘商量說明天布置一個新鮮花臺子,還要在旁邊裝飾花叢瀑布,幾人說得興起,怕今日回去晚了擾了老太太睡覺,大太太回稟了一聲,笑著將顧運挪到外頭的院子去了。 顧運趴下桌子上畫圖紙,畫好就拿給搭架子工匠看,怕人不懂一邊解釋自己要的樣子,司家姑娘們聽著點頭,時而出主意,一時拍手說這那樣好十分好看,一會兒又說與她們花園別家都不同,別出心裁。 幾人笑樂不停,媳婦們就只管將活兒分派下去,盡快把場地布置好。 一天下來,盡是吃喝玩樂,回屋子洗漱后,坐在妝臺前拆頭發(fā),憑欄的窗戶望出去,月亮已懸掛在天空中。 有一種氤氳清冷的美。 捂著嘴淺淺打了個噴嚏,丫鬟過來,扶著顧運去了床邊,屋子各處的細活都收拾好,最后將支開的窗戶放下來關(guān)好,看人躺下去,替掖好了被角,滅了兩盞蠟燭,方才提著個煤油燈,出去了。 顧運躺在床上,閉著眼,腦子里七想八想,漸漸迷糊,慢慢沉入黑天的夢鄉(xiāng)。 忽地隱隱約約感覺有風吹進來,掠過床幔吹到,臉上,涼颼颼,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朦朧間,顧運似乎看見了一道黑影子,前一秒還昏昏沉沉動著眼皮,下一刻,忽然意識到什么,整個個人彈跳,抓著枕頭就想身邊打去。 張嘴就要喊人! “別動,是我?!?/br> 黑漆漆的也看不見,只從透過窗戶照進來的月光,朦朧察覺是一個影子,心里打鼓似的怦怦直跳,背后都嚇出了汗! 直到聽見熟悉的聲音。 “司桓肅?”心神松下來,大口喘了兩口氣,慢慢緩過來,顧運不可置信問,“你為什么在我屋子里?你膽子也太大了些?” 說完一下又想起來什么,慌得壓低了聲音,“外頭有丫頭的,驚動了人看你死不死?!?/br> 司桓肅道:“早睡暈了去,醒不過來?!?/br> 還睡暈了,就是給人下迷香了是吧。顧運xiele氣,靜靜坐了會兒,才揉著眼睛問,“你來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 司桓肅只說:“白司那邊私家人過來了,給你的那樣東西呢?” 顧運眼睛微微一睜,訝然,“這你都知道?”不過想了想又不奇怪了,迷糊說,“你說那個手鐲啊,洗澡時候摘下來的,丫鬟收拾的,應(yīng)該在妝臺那里?!?/br> 司桓肅便起身走到狀態(tài)那邊,在一個小盒子找到碧玉手鐲,拿了出來,看了一下,然后貼身放好。。 顧運看得迷迷糊糊,“你拿去做什么?” 司桓肅又走到床邊,說:“你不要戴這個?!?/br> 雖然顧運從來不會戴陌生人給的來歷不明的東西,但就故意說:“為什么不能戴?難道是不放心你二嬸給的東西?” 司桓肅沉默了片刻,開口:“這手鐲不柳氏的,這是我母親的東西。” 顧運一時懵愣,“啊?” 黑夜中,顧運看不清楚司桓肅眼中幽深的神色。 但對方說話的語氣卻仿佛有些輕描淡寫,還發(fā)出了一聲輕笑,問顧運,“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事?” 顧運忙低著頭掩飾尷尬:“沒有,我什么時候好奇了。” “這滿中州人都知道的事,沒什么要緊的,我又不會打你罵你,你怕什么?!彼净该C揚了揚眉,“與你說件旁人不知道的可好?” “我母親有一本長長的嫁妝單子,里面每一件物器,每一樣東西,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這些東西,全不在我手上,我父親司樾還活著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寵愛的妾室,那女子出身貧門,因生得絕色被司樾看上帶回府,而后持寵生嬌。我母親卻性弱,格外害怕司樾,后來她的那些嫁妝,都因為妾室喜歡,一樣一樣,在司樾的默許之下,被人搬進了妾室的屋里……后來,我在母親靈堂上手刃了司樾,當時卻沒殺那妾室,一是因為不愿意叫我母親在黃泉路上還要遇見令她不喜之人;二是,我那時認為,一刀殺了人,太便宜她了?!?/br> 司桓肅聲音淡淡:“我該讓她感受一下這世間最絕望的痛苦,我想讓她求死而不能死,方泄我心頭之恨。只是沒來得及,就去了皇城。你可知道現(xiàn)在此人何處么?!?/br> 顧運乖乖搖頭,又想起來對方可能看不見,忙開口:“在那兒?” “她成了司荇的妾室。哦,司荇便是現(xiàn)在司家的家主,我從前的,二叔父。所以你說,這些姓司的是不是都非常叫人惡心?!彼净该C發(fā)出嗤地一聲,“那女人將我母親一半的嫁妝轉(zhuǎn)手奉上半數(shù)獻給柳氏投誠,柳氏就接納了她?!?/br> 所以就是說,司桓肅母親的嫁妝,現(xiàn)在都在柳夫人個那個妾室手中。 這的確非常叫人惡心,連顧運一個外人聽了心里都不舒服。 更何況,那柳夫人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偏偏把人家的東西拿來給她。 “并非東西貴重不給你戴,而是因這都是我母親生前之物,不合適?!?/br> 顧運咕噥,“我剛才亂說的。你拿去吧,我本來也不會戴。不過,你說柳氏今日特地過來一趟,給我個這個,她難道有什么別的意思嗎?” 司桓肅也沒隱瞞,直接說:“司家快不行了,只剩下一個花架空殼,據(jù)我說知,只怕連表面的體面都快維持不住,他們得知我回了中州,的確有目的?!?/br> “什么目的?” 屋里太暗,顧運眼睛睜得難受,眼淚都眨了出來,從被子里爬了出來,在桌上摸著蠟燭點著了。 燭火一閃,屋子里就亮了。 司桓肅看著顧運,慢聲說:“想將我重新認回司府?!?/br> “?。俊鳖欉\又驚了,當初大動干戈火急火燎給人家族除名,現(xiàn)在又巴巴認回去,不覺得打臉嗎? 她臉上的神情太生動,司桓肅都忍不住就低聲笑了出來,“那群人可不怕丟臉,他們更怕沒有奢靡的日子可以過。當然,人家比你臉皮厚,還更有主意,是要將我認到二房,司荇的名下?!?/br> “這可真是……”人至賤則無敵了,顧運發(fā)出今晚的不知道第幾次感慨。 “可是他們想得再好有什么樣,你又不會答應(yīng)?!?/br> 司桓肅在床邊坐下,與她視線平齊,道:“你怎知我不會答應(yīng)?” 顧運:“你當我傻子不成,司大人難道會答應(yīng)?” 司桓肅哼了一聲,過了會兒,又說:“柳氏特意過來一趟送你一個我母親的手鐲,的確是為了試探。大約是聽過我與你做了親的傳聞,心里又不確定,就拿這東西來刺探。待明日賞花會,她若問你怎么不戴昨日那手鐲,你就正經(jīng)做出一副慌亂模樣,她心里自然會猜這東西是到了我手上。如此,就會放心從你這里入手,來促成我歸宗之事?!?/br> 顧運心生不滿,“叫人越發(fā)誤會我與你的關(guān)系,我日后怎么澄清?” “九小姐年尚小,不必著急婚事?!彼净该C淡淡說,“況,你莫不是想賴了賭約不成?” 顧運的蓋著被子往床上一躺,不耐說:“誰賴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br> 幫她熄滅燭火,司桓肅方才悄聲離開。 第七十三章 那廂柳夫人回了府, 直接去了老太太的壽康院,不多時,三房, 四房里收到消息, 兩位夫人都先后到了。 俱等著柳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