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異枕有三年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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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諍臉色驟變,把他當(dāng)小廝使喚嗎? “謝兄此言過分了吧。” 謝濯臣一頓,忽而心情明朗。 危機感瞬間沒了。 他不怕樓諍是假意,只怕他真有誠心。 “世子此言何意,覺得我讓你做些跑腿的事以表誠心是在侮辱你嗎?” “難道不是嗎?” 謝濯臣笑了,轉(zhuǎn)身的同時低語,“夏蟲不可語冰。” 一字不落地鉆進樓諍的耳朵。 沈燭音怔怔抬頭,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卻還是被捕捉到。 她跟隨謝濯臣朝前走,陷入人流。 樓諍目露茫然,人影攢動,他們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發(fā)愣。 半刻鐘后,丁德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他身邊,小心詢問:“世子,還需要奴跟著他們嗎?” “你看到了嗎?”樓諍神情微滯。 丁德覺得莫名其妙,“世子是指什么?” “阿音?!睒钦姷袜?,比起回答他的問題,更像在自言自語,“她剛剛……是對我很失望嗎?” 他不明白,滿目茫然,“為什么?” 丁德一直沒有走遠,剛剛一直隱在人群里關(guān)注著他們,自然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全部。 “或許……”丁德陷入糾結(jié),不知該說不該說。 樓諍仰頭,望向天邊高懸的明月。 失眠的夜里,他總是對月獨酌,可惜今日手邊無酒。 “有話就說?!?/br> 丁德頷首,“對普通人而言,愿不愿意給對方花時間、花錢、花心思,都是檢驗所謂愛的標準?;蛟S沈姑娘也不例外,她想要從一些瑣碎甚至微不足道的事情上找到世子在乎她的痕跡?!?/br> “當(dāng)然世子并沒有錯?!倍〉嘛w速瞥過他的神情,“表達愛意的方式有很多種,世子身份尊貴,哪里用得著那些下等人才用的招數(shù)?!?/br> “只可惜沈姑娘年紀還小,不夠成熟,恐怕理解不了世子?!?/br> 丁德心里嘆氣,他著實不明白世子為什么會中意這個沈姑娘。 他奉命每天盯著,累就算了,總是在暗中行動,又是跟蹤一個純良無害的小姑娘,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只陰溝里的老鼠。 無數(shù)的人從身邊走過,樓諍的雙眼逐漸失去焦點,過往的記憶在腦海里翻涌。 他始終未發(fā)一言。 —— 上輩子沈燭音總是會反反覆覆地想,樓諍到底愛不愛她。 她幼稚又卑微,試圖從生活的細節(jié)里找到他愛意永存的蛛絲馬跡。 直到她即將成為王妃的那一年,阿兄不再把她當(dāng)成雛鳥總是庇護,開始逼著她獨當(dāng)一面。 當(dāng)她的生活被更多的事情填滿,當(dāng)她需要在腦子里騰出空間去思考更多的問題,她反而更清醒。 當(dāng)她不再反覆糾結(jié),答案便不言而喻。 樓諍喜歡她,喜歡她看向他時崇拜的目光,喜歡她無時不刻的順從,喜歡她因為在乎他而有的小心翼翼,喜歡她對他的偏愛…… 當(dāng)她不再圍著他轉(zhuǎn)的時候,他便不喜歡了。 沈燭音嘆了口氣。 可惜她不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樓諍真的愛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坐上了花轎,成了人盡皆知的平西王妃。 婚后他突然對她的過往心存芥蒂,不肯圓房。 她那時是什么感受呢? 傷心難過,甚至還有些屈辱,最多也是最重要的,是她真的累了。 “為什么不高興?”謝濯臣將她的情緒看在眼里,“是因為對他有所期待嗎?” 在人群之中,他忽而頓住,簡短又直白地問:“你喜歡他?” 沈燭音霎時愣住。 洶涌的記憶再次排山倒海而來,一下一下沖擊著她脆弱的內(nèi)心防線。 夜晚、大火、他疲憊的眼睛、他在她懷里沒了呼吸…… 沈燭音腳步一頓,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的慌亂,便舉起面具,遮住自己的表情。 她的臉被玉面狐貍覆蓋,謝濯臣不解。 片刻的沉默后,鬼使神差的,沈燭音輕聲道:“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不會癡心妄想的?!?/br> 好似回到那個寂靜的晚上,他們躺在書墻的兩側(cè),各懷心事。 謝濯臣心一顫,小花意圖從他懷里掙脫,被他死死摁住。 他們隔著一層面具對視,沈燭音看得到他神情的每一個變化,甚至每一個細節(jié)。 但謝濯臣完全看不清她。 “你……”謝濯臣咽下一口空氣,忽覺口干舌燥,又強迫自己把話說完,“你若真的喜歡他,我便會讓你配得上。” 沈燭音輕笑,眼淚從眼角滑落,“如何才能配得上?等你科舉入仕,參與黨爭,扶持新皇登基。待你站穩(wěn)腳跟,便向天下昭告我是你的義妹。彼時你威名在外,被唾棄的同時被忌憚,他們害怕你,所以將我捧得高高的,我理所當(dāng)然成為整個京都最尊貴的姑娘,配得上所有尊榮。” “是這樣嗎?”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fā)顫,“阿兄?!?/br> 謝濯臣微怔。 沈燭音淚眼模糊,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悲劇重演。 她在此刻無比確信,只要她現(xiàn)在承認喜歡樓諍,即便面前這個人知道前路很辛苦、很危險,也還是會義無反顧。 “我不喜歡他。”她迫切道。 “既然……”沈燭音捏緊了面具,“你以為我喜歡言子緒的時候,可以幫他在言家站穩(wěn)腳跟。你以為我喜歡樓世子的時候,又可以為了身份匹配而不斷捧高我的身份,那如果……” “我喜歡你呢?” “喵。” 小花在他手心里掙扎,終于看見“曙光”,從他手底掙脫,往下跌落。 謝濯臣反應(yīng)很快,下意識出手托住了它,同時被它的叫聲惹得心緒繁雜。 他神情微滯,良久未言。 卻抑制不住自己的右手,伸向面具,想要揭開。 只差微毫,他止住了。 托著小花的左手向下傾斜,靈活的小花借他掌心當(dāng)了跳板,安全落地,往人群陰暗處亂竄。 “胡言亂語?!彼穆曇艉茌p,有些急促。 他撂下這么一句便追著小花走了。 沈燭音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待他的身影消失,她緩緩移開面具,露出帶著淚痕的臉和濕潤的眼睛。 為什么不揭開她的面具呢,是害怕面具之下,是一張認真的臉嗎? 阿兄。 她的身影落寞。 害怕是她口無遮攔的玩笑,害怕面具之下的臉,只是期待他被騙到,害怕她其實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歡,或者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在說什么,害怕她只是把“喜歡他”當(dāng)作說辭,而非可能…… 面具之下若不是唯一正確的答案,結(jié)局便是哀莫大于心死。 他害怕的結(jié)果太多了。 謝濯臣想, 原來膽怯是這般滋味。 第48章 需要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之前的確在胡言亂語, 沈燭音在正月里染了一場風(fēng)寒。 病去如抽絲,她整日怏怏,迷迷糊糊。 謝濯臣照顧著一人一貓, 每日過得平靜又祥和。 還未到開學(xué)的日子,書院里人丁稀少,除了鳥鳴,終日靜悄悄。 一旦有聲響急匆匆靠近,謝濯臣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言子緒又來了。 這天在院子里曬太陽, 沈燭音在躺椅上仰著頭, 閉著眼,全身沐浴陽光。 小花趴在她的小腹上,蜷縮成一團, 同樣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陽光微煦,謝濯臣在旁手持書卷,目光卻久久落在沈燭音身上。 忽然覺得, 時間停止在這一刻也挺好。 不遠處,樓諍透過舍房的窗,將他們盡收眼底。 在他腳底, 是一地碎紙。 上面隱約可見字跡,可以得見是謝濯臣的考卷。 丁德在后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