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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異枕有三年 第46節(jié)

    父王幾次三番寫折子想要送他入朝,可圣上找各種理由拒絕,以至于他現(xiàn)在還是只有個世子虛名。

    自己再優(yōu)秀都不及天子一句話,這也是他上輩子為什么要殺謝濯臣的原因之一。

    謝濯臣不緊不慢地推開了虛掩的門,藏書閣里霎時亮了幾分。

    “奉勸世子往后行事低調(diào)些,雖然這里沒有人夠資格挑戰(zhàn)你尊貴的身份,可誰叫你身不正呢?!?/br>
    “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才是你該有的狀態(tài)?!?/br>
    話音一落,謝濯臣的身影亦消失在門口。

    守在門口丁德聽到最后兩句話,心知情況不妙,趕緊進來查看世子狀態(tài)。

    只見世子怒砸桌椅。

    “威脅我?他竟然敢威脅我!”

    丁德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從身上摸出幾塊糕點,“世子息怒,他如何威脅得了您呢。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心可是系在您身上?!?/br>
    他的話成功讓樓諍冷靜了下來。

    “這是沈姑娘中午送來的糕點,可謂用心?!?/br>
    樓諍一把搶過來往嘴里塞,仿佛里面含著令人心情愉悅的藥。

    他冷笑一聲,“再等等,等阿音與我表明心意,等阿音親自告訴他,她非我不嫁!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他的臉色能有多精彩!”

    “世子說得是?!?/br>
    ——

    回舍房的路上,謝濯臣想起了曾經(jīng)的自己。

    身處謝府,他便是自己口中那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狀態(tài)。

    為了能活著,為了能走出府門,為了能讀書有未來……他得去了解府里每一個對他構(gòu)成威脅的人。

    尤其是他一言九鼎的父親。

    他曾多次潛入父親的書房,看到了許多不該看的東西。

    平西王貪墨之事便在其中,因牽扯戶部,他的父親亦收到了王府的禮物。

    “你不高興嗎?”

    “嗯?”謝濯臣回過神來,被突然出現(xiàn)的沈燭音嚇了一跳,“你今日去哪了?”

    沈燭音和他并行在會舍房的小路上,掰著手指頭數(shù),“我去可多地方了,先去寄了信,然后在后山小樹林看唐揚他們投壺,又去了廚房和辛娘子說話。下午我看了新出的話本子,還去鏡湖邊看打賭輸了的學(xué)長們跳水!”

    “我還碰上辛才了呢,他居然當(dāng)著大家的面跟我道歉,求我原諒,還說我以后隨便使喚他,就當(dāng)給我賠罪!”

    “那你原諒他了嗎?”

    沈燭音腳步松快,看得出來心情很好,“當(dāng)然啦,我本來就大度嘛。”

    謝濯臣輕笑,眉眼中帶著疲憊。

    沈燭音毫不避諱地盯著他。

    “這么看我干什么?”

    “你怎么不說我一整天沒干正事?”沈燭音瞇起了眼睛,“有問題,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不能跟我說嗎?”

    謝濯臣無奈,“我沒有不高興,只是有點累了。況且,非得我說你兩句,你才滿意?”

    “不習(xí)慣嘛。”沈燭音背過手,學(xué)著他平常教訓(xùn)她的口氣說道:“你當(dāng)然會累了,每天睡那么晚起那么早,而且最近睡覺還不脫衣服,怎么了,我半夜咬你了嗎?”

    謝濯臣:“……”

    沈燭音振振有詞,“我睡覺可老實了,晚上睡在哪個位置,早上醒來就在哪個位置,連姿勢都沒變過,對吧!”

    “嗯?!?/br>
    謝濯臣啞然失笑。

    第39章 抄襲

    于樓諍而言, 又是一個不眠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越來越焦躁。

    他自然將之歸咎于謝濯臣,以為自己是氣得如此。

    自重生以來猶如眾星捧月, 他哪能咽得下這口氣。

    今年還有最后一堂課,之后的七天時間大家在書院自由籌備書考。

    最后一堂是秦夫子的課,他侃侃而談,在末尾提前祝大家考試順利還有新年吉祥。

    在大家配合的歡呼聲后,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響起。

    “夫子,趁大家還沒散, 我有話要說!”

    說話的人就坐在沈燭音身邊, 他突然站起來的時候還嚇了她一跳。

    她身邊這個同學(xué)叫周譽,平常也不是個愛出風(fēng)頭的性子,難得在課堂上踴躍發(fā)言, 理所當(dāng)然吸引了眾人目光。

    夫子也很捧場,“你說便是?!?/br>
    他忽而冷笑一聲,沈燭音聽得清清楚楚。又見他的目光投向謝濯臣的背影, 心中頓生不好的預(yù)感。

    “我要舉報!謝濯臣文章抄襲!”

    “???”

    “……”

    一語驚起千層浪,四下眾人驚愕,紛紛望向謝濯臣。

    謝濯臣位置靠前, 他聽到指控后微微訝異,稍稍偏頭看了一眼是誰。課室里只有一半的人能看到他的神情, 并沒看出他有明顯的慌亂。

    “荒謬?!彼?。

    一個信誓旦旦, 一個泰然自若, 眾人摸不著頭腦, 竊竊私語。

    “咳咳。”秦夫子出聲主持大局, “大家都安靜?!?/br>
    沈燭音想到了什么,不自覺看了樓諍一眼。后者臉上帶著和眾人一樣的驚詫, 只是姿態(tài)放松,略含了些幸災(zāi)樂禍。

    “周譽,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秦夫子嚴肅了起來。

    周譽從桌上翻出兩張紙,自信道:“稟夫子,學(xué)生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而且學(xué)生有證據(jù)。”

    他將兩張紙往前傳閱,“大家看,這是我連夜從兩篇文章中找出的相似之處。其中一篇是謝濯臣上個月交給裴夫子的作業(yè),裴夫子當(dāng)作范本給大家講解過,講的是對晏殊詞作的理解,相信大家還有印象?!?/br>
    “而另一篇,則是我與京城友人信件交流得知。是樓世子在黎上書院所作,曾在京城廣為流傳。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兩篇文章相似之處多得令人膛目結(jié)舌!”

    四下議論聲越來越大,連夫子拍桌都不能令課室完全安靜。

    “居然是真的!”

    “我的天,簡直一模一樣??!”

    “……”

    不要臉,沈燭音在心里咒罵。

    這明明就是樓諍抄的阿兄,他居然好意思倒打一耙?

    周譽一副勝券在握的得意模樣,大聲喊問:“謝濯臣,你對此作何解釋?樓世子可寫在你前頭,你總不能說他抄的你吧?!?/br>
    兩張紙已經(jīng)傳到了謝濯臣手里,他眉頭輕蹙,很是不解。

    “許是有誤會?!睒钦娬玖似饋?,“我與謝兄本來就很投緣,在許多地方都有相似的見解,文章有相通之處也很正常?!?/br>
    謝濯臣斜睨了他一眼,手里的兩張紙被秦夫子奪了去。

    “何止相通,世子還是擦亮眼睛,有些人可不配跟您相提并論!”

    “啪!”

    周譽咄咄逼人,沈燭音沒忍住,將手邊的課本砸他臉上。

    “你!”周譽丟了個大臉,氣急敗壞,抄起桌上的書就要反擊。

    沈燭音反應(yīng)很快,起身往前躲,讓他撲了個空。

    周譽心急,差點被桌子絆倒,模樣滑稽,引起了哄堂大笑。

    “夠了!”

    秦夫子大聲制止鬧劇,沈燭音老實站在一旁,不敢再動彈。

    但周譽惱羞成怒,根本聽不進去話,眼里只有沈燭音,手邊有什么就拿什么,通通往她身上砸。

    沈燭音沒想到他連夫子的話都不聽,一開始沒想著躲,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避之不及,害怕地閉上了眼。

    “砰!”

    硯臺落地,發(fā)出沉重的撞擊聲。

    “阿兄!”

    沈燭音聞聲睜眼,發(fā)現(xiàn)謝濯臣擋在她面前。

    硯臺砸在他身上,墨水染黑他胸前衣襟。鋒利的書頁劃過他的下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你在干什么!”秦夫子怒從心起,上前拎起周譽的后衣領(lǐng)往外拖。

    周譽終于恢復(fù)幾分理智,任夫子推搡,不敢說話。

    “沒事。”謝濯臣低聲安撫沈燭音道。

    他又向秦夫子簡單行了一禮,“夫子,抄襲之事純屬子虛烏有,學(xué)生不認。現(xiàn)下學(xué)生需要回去收拾一番,先告退了?!?/br>
    “其他的事書考后再論,你先回去吧?!鼻胤蜃狱c了點頭。

    “我們走?!?/br>
    謝濯臣拉上沈燭音,在眾目睽睽之下淡定離開。

    回到舍房,謝濯臣換下臟衣服,沈燭音翻找藥膏。

    “就這點傷,回來的路上都快好了,用不著上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