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異枕有三年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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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方設(shè)法去除掉你簡直是多余,我偷偷問過大夫,他要我勸你少cao勞些。因?yàn)橐恢蹦菢酉氯ィ愀净畈贿^三十。” “可是我膽子小,根本不敢插嘴你的事。所以我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你那么厲害,肯定不會有事?!?/br> “阿兄……” 她忽然沉默,盯他良久。 “謝……濯臣。” 她小聲念出了他的名字,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席卷全身。 冒犯,又令人興奮。 “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所以,我恐怕得膽子大一點(diǎn)?!?/br> 從叫他的名字開始。 “謝濯臣。” 沈燭音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心虛地咽了咽口水,“阿兄?!?/br> 言子緒小心翼翼將藥罐端進(jìn)屋,放下后雙手叉腰,開始頭疼。 “怎么喝?” 昨日沈燭音喂了一天,幾乎是白費(fèi)功夫。 “灌下去。”沈燭音堅(jiān)定道。 言子緒:“……” 他可不敢。 “他又不知道,你怕什么?”沈燭音瞧出了他的抗拒。 企圖用鄙夷他來給自己壯膽。 言子緒為難地?fù)u搖頭,“話是這么說,但……要不叫沈照來?” “慫。”沈燭音白了他一眼,做了個擼袖子的動作,但并沒有撩起來,昂首挺胸,氣勢十足,“我來!” 言子緒表情復(fù)雜,自覺讓開,作了個“請”的手勢。 緊接著兩個人在原地一動不動,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鐘。 沈燭音一點(diǎn)一點(diǎn)完成心里建設(shè),表情變得越來越嚴(yán)肅,一邊將藥罐里的藥倒進(jìn)碗里,一邊指揮言子緒。 “你把他扶起來?!?/br> “哦?!?/br> 言子緒磨磨蹭蹭,將謝濯臣扶起,被他身體冰涼驚到,“他……” 不想增添沈燭音的焦慮,言子緒沒把自己的訝異和震驚說出口。 他在床榻上坐下,讓謝濯臣靠著自己,面對沈燭音。 沈燭音面無表情,將手里的藥吹到一個合適的溫度,回憶起謝濯臣曾經(jīng)審問犯人時的模樣。 那罪犯在刑法之下已然昏厥,一心求死,但謝濯臣始終用湯藥吊著他的命,令其一日一日只能活在痛苦里。 沈燭音抬起左手,學(xué)著他的模樣捏住他的下巴,強(qiáng)迫其張嘴,毫不憐惜地將湯藥灌下。 出手時的狠厲看呆了言子緒。 “你們在干嘛!” 心里始終不安的沈照推門而入,進(jìn)來被這畫面嚇到。 那個女人在對他柔弱不堪的公子做什么! 沈燭音被他的驚叫喊回神,模仿出的氣勢蕩然無存,像干了什么虧心事一樣手忙腳亂地給謝濯臣擦嘴,手里的碗都來不及丟。 沈照沖過來推開她,又拽走言子緒并頂替他的位置,滿臉戒備。 “你什么眼神?我能害他嗎?”沈燭音看他那副過分維護(hù)的樣子不爽,誰和阿兄更親近他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嗎? 她雙手叉腰,“我警告你,藥喂不進(jìn)去我只能出此下策,等他醒了你一個字都不許說!” “憑什么!” “憑什么?”沈燭音嗤笑一聲,但腦子空白。 她哪知道憑什么,誰知道這家伙來得那么巧。 “你說呢?”她言辭冷漠,反問回去。 沈照一愣,公子怎么會喜歡這么卑鄙的女人?她肯定會吹枕邊風(fēng)的,他根本得罪不起。 沒想到真唬住了,沈燭音心里樂,這傻孩子。 但一想到謝濯臣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她又高興不起來。 “你讓他躺下休息!” 沈照雖然不服她,但也照做。小心扶謝濯臣躺下,他伏在榻邊,表忠心般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公子!” 絕不再給壞女人欺負(fù)公子的機(jī)會。 “隨你。”沈燭音白了他一眼。 她才是阿兄最重要的人!這家伙真是沒有自知之明,等阿兄醒來肯定是想看到她呀! 謝濯臣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回到了年幼時,他見到了娘親和秋穗姑姑。 許是太久不見,她們的臉有些模糊。 秋穗姑姑是娘親的貼身女使,可她們并不像其他的主仆。沒有外人的時候,她們就像情誼深厚的朋友一般打鬧、說笑。 謝濯臣記得,娘親和秋穗姑姑是這個世上最溫柔的兩個人。她們會一起教他寫字、給他做桃花酥餅、對他噓寒問暖。 雖自小不得父親重視,可他卻好似擁有兩個母親的疼愛。 等他長大一些,秋穗姑姑懷孕了,他總能聽到下人們議論那是誰的孩子,或嘲諷、或鄙夷。 直到娘親殺雞儆猴,將多嘴的人發(fā)賣,這些聲音才慢慢淡去。 秋穗姑姑會讓他摸她的肚子,里面是個調(diào)皮的家伙,總是亂動,把他嚇了一跳。 她們問他,希望這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有什么區(qū)別呢?他不懂。 娘親摸著他的頭,笑著和他說:“如果是個男孩,你就會擁有一個可愛的弟弟。如果是女孩,那你就會擁有一個可愛的……” “meimei!”他搶答。 逗笑了秋穗姑姑。 娘親捏了捏他的臉,煞有其事地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女孩子的話,將來也可能是你的妻子哦!” 他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時府里已經(jīng)有了他的弟弟meimei,沒有一個稱他心意,所以他既不想要弟弟,也不想要meimei。 因此他日夜祈禱,秋穗姑姑肚子里的,會是他的妻子。 后來小桃花出生了,模樣漂亮,喜歡黏他,他喜歡得不得了。 于是她成了自己生命里第三重要的人。 他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他以為永遠(yuǎn)如此,但那日院子里莫名其妙燃起了大火。 滿院子的人驚慌失措地逃跑,娘親一手抱著小桃花,一手拽著他瘋狂往外跑,逃出生天后回頭,發(fā)現(xiàn)秋穗姑姑被掉落的橫梁砸中。 幾乎所有人都在喊“夫人不要去!” 可娘親顫顫巍巍地將小桃花交到他手里,轉(zhuǎn)身后義無反顧地沖進(jìn)火場。 那天夜里的風(fēng)很大,火勢很猛,四面嘈雜。他聽不見自己的哭聲,也沒有等來她們平安的消息。 這日之后,便沒有人再視他如珍寶。 他偶爾會想,如果從來沒有過小桃花就好了。 這樣的話,每一個潮濕的夏夜、寂寥的秋日、陰冷的冬天……他都可以像大火時娘親去救秋穗姑姑那般義無反顧地追隨她們而去。 可每一次夢里的相見,她們總會想從前一樣輕柔地拍拍他的腦袋,溫聲安撫他的情緒,跟他說:“即便我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著。你不會孤單的,不是還有小桃花陪著你嗎?” “可是……如果她喜歡上了別人呢?” 無數(shù)次的擔(dān)憂后,他終于在這場夢里問出口。 她們俯身將他擁抱,卻無法將他的軀體溫暖。 “不會的?!?/br> “她會的……” 年幼的自己放聲大哭,“她會的……她會喜歡上別人,她會離開我,我不要……娘,姑姑,你們帶我走好不好……”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 可她們只是神情哀傷地看著他。 謝濯臣驀然睜眼。 “公子!”沈照激動得差點(diǎn)跳起來。 已經(jīng)入夜,整整二十個時辰,沈燭音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她暗戳戳地將沈照擠開,自己湊上前,“阿兄?” 謝濯臣雙眼空洞,直到沈燭音的臉倒映其中。 恰好此時言子緒端著熱水推門而入,“音音,熱水來了,你現(xiàn)在用還是……” “別吵,你放那就是?!鄙驙T音一心謝濯臣的狀況,頭也不回,聲音不耐煩。 音音。 謝濯臣腦海盤旋著這聲叫喚。 真是好生親密。 “阿兄,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