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空氣都變得稀薄，他才將她松開。

    “莉婭，我怎么想，都覺得你是最適合我的人?！?/br>
    莉婭記得，他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說，他們是天生一對。

    但這是誤會。

    他誤會那些“莉婭”做的壞事是她做的。

    莉婭蹙眉，就要發(fā)表這一看法，安塔爾拿食指封住她的嘴唇。

    “莉婭，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我說的就是你，不是‘她’?！?/br>
    安塔爾唇角不住地上揚，他彎腰，靠到女孩耳邊。

    “莉婭，你有比‘她’更卓越的天賦，但不在于魔法，在于殘忍?！?/br>
    “……”

    莉婭沉默，眼睫不安地眨動兩下。

    安塔爾看在眼中，他直起身體，他這次不拿手指，而是拿言語封住她的口。

    “莉婭，不要急于否認(rèn)。我這么說，是想要教授你魔法，教授你——足以殺死我的魔法?！?/br>
    “！”

    莉婭眼睛一亮，她明知接受他的教授，就等同于承認(rèn)自己殘忍。

    給了他將自己也變成瘋子的機(jī)會。

    可是，他拋出的釣餌太過誘人。魔法，足以殺死他的魔法！

    莉婭敢肯定，他沒有說謊。

    因為他付出的風(fēng)險才是這盤游戲他能夠收獲多少樂趣的關(guān)鍵。

    俯瞰迷宮中白鼠的實驗者，樂趣不在于看白鼠失敗，而是等游戲結(jié)束、將出口指給白鼠。

    “你看，就在這里，離你這么近，你卻看不見，真愚蠢?！?/br>
    莉婭仿佛提前聽見了安塔爾的嘲笑之聲。

    或許，他不會嘲笑她。他只會親吻她，愛|撫她，讓她屈服、讓她乖乖聽他的話。

    但這是一樣的。

    這也是一種嘲笑。

    莉婭想到這時，她心中的答案已經(jīng)明晰。

    莉婭遞出了手，宛如接受舞會邀請般，和青年的手牢牢相握。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感覺有火焰蹦跳在自己的雙眸里。

    或許，他說得沒有錯。

    她有著卓越的天賦，他在培養(yǎng)，她在感知。

    無論那天賦其名為何——

    她都會讓他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價。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如果要將魔法學(xué)習(xí)和現(xiàn)代社會作類比, 莉婭會說，它就像是學(xué)習(xí)音樂。

    你吟唱音符，你確定你已盡你最大努力令音符準(zhǔn)確，可音符就是不夠準(zhǔn)確。

    魔法的層面上, 這甚至不是聲帶的問題。

    是精神力、是心靈、是大腦。

    種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堆積到一起, 造成結(jié)果微妙的偏差。

    差之毫厘, 失之千里。

    莉婭和安塔爾差得不知有多少毫厘，她學(xué)得苦不堪言。

    “莉婭，要不要休息一會？”

    “不要, 繼續(xù)?！?/br>
    安塔爾說“好”, 他的手又一次覆上她的手背, 他結(jié)實的胸|膛同她的后背緊貼。

    兩人宛如在做什么親昵之事。

    但不是。非人法師這時候是嚴(yán)肅的, 他不茍言笑，唯有停下一段教學(xué)的時候才會流露出溫柔。

    莉婭學(xué)習(xí)的過程中，常常因害怕聽見他的責(zé)備而神經(jīng)過度緊張。

    魔法的事情上, 這個男人真是恐怖。

    可不得不說，教學(xué)的成果十分顯著, 安塔爾很適合去學(xué)院擔(dān)任老師。

    安塔爾聽見她的建議, 付之一笑：“我會氣得把那群蠢貨都燒死的, 莉婭。”

    莉婭：“……”

    安塔爾慌張地伸出手, “莉婭，我不是說你?！?/br>
    莉婭微笑, “嗯，我知道呀?！?/br>
    莉婭心想, 呸, 他就是在說她。

    安塔爾看不起所有的人類，她偶爾會聽見他用“蛞蝓”稱呼他們。

    人類和蛞蝓究竟有哪里相似？

    莉婭不能理解, 不過她想，她也看不起他。

    她來自高一維度的世界，他是紙片人、是某種程度的低維生物。

    他有什么資格瞧不起她呢？

    莉婭雖這樣想，卻不敢將這些話說出口，于是這就只能是精神的勝利。

    黃昏到來時，他們的學(xué)習(xí)告一段落。

    安塔爾手臂下滑，慢慢移動到她的腰|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莉婭回頭，看見的不是嚴(yán)肅的魔法課老師，是臉比夕陽更紅的青年。

    “莉婭，我想要。”青年低下頭，意圖親吻她地說。

    莉婭避開了這個吻，這完全是無心之舉。

    數(shù)分鐘前，她還在和他學(xué)習(xí)殺他的魔法。

    數(shù)分鐘后，她要怎么接受和他親近呢？

    安塔爾看出她的想法，他停在她身上的手受了傷害地向后瑟縮。

    又忽地，向前將她抱得更緊。

    他緊緊擁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動不動。

    許久之后，他說：“莉婭，我?guī)闳ヒ粋€地方?！?/br>
    -

    他們啟程，乘坐馬車去安塔爾所說之地。

    那會是哪？

    那里會有什么恐怖的東西等待著她？

    莉婭總會想到那個堆滿尸體的房間，或是想到伯爵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