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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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最后都是一樣,何必搞那么多前搖?弄得他還以為自己是什么貴客呢。 不過他當然不會像付一笑那么老實,說不讓進就不進了。 舟向月客客氣氣地帶著洛平安佯裝離開,然后就再次折返—— 這一次,他用了沈妄生那個境靈的神通【靜止】。 靜止時間。 因為知道這個魘境大概會有一場惡戰(zhàn),他挑挑揀揀,最后選中了這個尤其適合遭遇戰(zhàn)的馬甲,不管是偷襲還是逃跑都很實用。 事實證明,不只是用于戰(zhàn)斗,用來偷偷進門也相當好用。 因為【靜止】會把除了他以外的一切時間都靜止,所以舟向月還用了這個馬甲的【沈妄生的祝?!俊匝獮榧模梢詫⑿」聿啬溥M他的血rou里。 【靜止】這一神通暫停的時間越長,使用時周邊危險性越大,消耗靈力越多。此時舟向月只需要暫停十幾秒鐘,而且并沒有什么危險,只是想要穿過寨門走進寨子里,所以還比較輕松。 舟向月從守門人身邊走過時,這位大爺兩只手松松地拄在掃帚上,正站在那里,出神地望著懸崖的方向。 舟向月腳步?jīng)]有停留,徑直走上了懸崖上的那座窄橋。 幾乎就在他穿過寨門上橋的那一刻,周圍的霧氣驟然變得濃重起來,周圍幾米外的視野就陷入了一片蒼白的濃霧,什么也看不見。 或許是因為靜止的那一刻剛好有一陣風吹過,風中就像下了一場梅花雪,雪白的梅花懸停在了空中,保持著在風中翻卷著飄落的姿態(tài)。 他穿過這片無聲凝固的梅花雪,時不時有飄浮的花瓣拂過他的臉頰,輕盈而冰涼。 腳下或許是萬丈深淵,但舟向月只能看見前后幾步遠銹蝕斑駁的木橋,腳一踩就吱嘎吱嘎地響。 好在雖然看起來不大靠譜,但他還是安全無恙地走過了橋。 他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只能看見延伸進濃霧之中的寨橋,守門人不會看見他之后,就解除了時間靜止。 就在這時,舟向月忽然微微一頓。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感知不到另外幾個馬甲了。 他本來有三個身體同時在活動,舟傾正和郁歸塵在一起,【輪回夜】那個可以瞬移的馬甲則在翠微山。 但就在他踏上這片懸崖的那一刻,就像是切斷了心靈感應一樣,這個身體里的他失去了同時對另外兩個身體活動的一切感知。 從時間上來看,不大可能是另外兩個馬甲同時出了問題,應該是這一個馬甲的問題。 也不知道此時另外兩個馬甲是能夠繼續(xù)活動,只是這個“他”暫時失聯(lián),還是都會失去意識呢? 希望是前者吧。 舟向月心想,這里居然能對他產(chǎn)生這么大的影響,看來問蒼生大概率就在這里了。 他一瞬間轉過了很多念頭。 也就是這一瞬間,濃霧里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舟向月余光里似乎看到有人影一晃而過。 下一刻,他突然感覺脖子一涼。 眼前驟然一黑,他恍惚間好像看見視野里漫開一片血色,踉蹌地栽倒下去。 天旋地轉。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摔得頭暈目眩,腦子里一片嗡嗡亂響。 但他一摸脖子,沒有摸到任何傷口。 眼前亂飄的金星散去后,地上也沒有任何血跡。 剛才那驚鴻一瞥的人影,也再也沒有出現(xiàn)。 舟向月謹慎地檢查了半天,最后發(fā)現(xiàn)剛才確實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就好像他只是在一瞬間產(chǎn)生了個幻覺。 他暫時壓下心頭的疑惑,繼續(xù)往里走。 出于一種隱隱的直覺,他沒有把洛平安放出來,而是繼續(xù)獨自往前走。 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層雪,已經(jīng)印上了幾列不同的腳印,看起來男女老少都有。 這么說,他并不是進來的唯一訪客。當然,其他腳印也有可能是寨子里的原住民的。 走出去沒幾步,眼前的濃霧緩緩散開。雖然還是有揮之不散的霧氣,但不再像剛過橋時那樣能見度只有幾米。 漸漸的,舟向月看見霧氣盡頭緩緩顯出一幢橙紅色的吊腳樓,尖而翹的屋檐上落了薄薄一層雪。 緊接著,這棟樓后面露出了更多的吊腳樓。 一幢幢錯落有致的吊腳樓隨著山勢起伏,雪白的屋頂和橙紅色的木墻形成了鮮明對比。 淡白的炊煙從寨子里裊裊冒出,間或有一兩聲狗吠,竟是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最近的那一幢吊腳樓邊有一排美人靠,看著已經(jīng)坐了好些人。 一個少女穿戴著綴滿了刺繡與銀飾的黑裙,站在那排美人靠邊,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一副翹首以待的樣子。 一看到舟向月的身影,她就歡欣鼓舞地拍了下手:“好了好了,客人都到齊了!” 她一說話,坐在那排美人靠上的人齊齊轉過頭來。 舟向月打眼一看——嚯,這熟人還不少。 光他認出來的,就有任不悔、傘蝶、楮知墨和李婳聲,任不悔身邊那個年輕人看起來也有點眼熟——哦,應該是九死界的溫良,之前在沈妄生那個魘境里淺淺地見過,打了個招呼。 此外還有四個不認識的男的,此時有一個不耐煩地抱起了手臂,顯然已經(jīng)等得有些煩了。 舟向月現(xiàn)在的無名氏馬甲長得有點像沈妄生,還是第一次用,所以保證沒有人見過,看起來就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無名氏。 他走過去,笑瞇瞇地跟大家打了聲招呼:“看來,我是最晚的一個了?” 那個等他的少女自我介紹叫阿詩,高興道:“請各位再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靈巫大人來,給各位選擇入寨的攔門禮。” 還有禮物? 幾人表情各異。 阿詩一步一蹦地走了,留下一群人在原地。 任不悔站起來,他此時穿著寨子里風格的黑色開襟褂子,惹得舟向月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我是任不悔,”他言簡意賅道,“各位都簡單自我介紹一下吧。” 任不悔所有人都知道,畢竟是境客榜排名第二的人。 有他坐鎮(zhèn),大家都挺配合。 于是,舟向月很快就知道了之前那個不耐煩的男人叫商懷仁,境客排名是第九——看來這里大佬不少。 他帶的跟班叫寧逸思,看著像是個細心的。 輪到倒數(shù)第三個人時,他輕咳一聲:“我是無名氏?!?/br> 所有人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舟向月眉毛挑起,而倒數(shù)第二個人則臉色忽變,仿佛有些仇視地盯著他。 舟向月聽著這個聲音,覺得好像有點耳熟。 他心想,這個人他應該見過。 “呵呵,呵呵呵……”那人有些尷尬地笑道,“當然不是那個無名氏,我沒那個實力,只是巧合、巧合?!?/br> 然后到了倒數(shù)第二個青年,他清清嗓子,面無表情道:“我是無名氏?!?/br> 因為有一個無名氏在前,此時大家的表情都沒什么變化。 這位無名氏看起來比較高傲,說完這句就閉嘴了,別的一概不解釋,似乎對自己與別人重名有點惱火。 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不管后面怎么樣,至少現(xiàn)在面上還是可以和和氣氣的。 于是也沒人對他的隱瞞說什么,大家只是把目光都投向了舟向月。 舟向月羞赧一笑:“……慚愧,我也是無名氏?!?/br> 眾人:“…………” 不是,你們無名氏是擱這團建來了??? 第208章 因果 眾人正在說話時,一只臟兮兮的貍花貓突然不知從哪個角落里竄出來,徑直撲向商懷仁,在他小腿肚子上咬了一口。 “……cao!” 商懷仁憤怒地嘶叫了一聲,揚手劈頭打了過去。 沒想到那只野貓卻十分機敏,咬一口后掉頭就跑,轉眼就從美人靠底下的縫隙跳進樹叢里不見了。 “哪里來的野貓,突然發(fā)什么神經(jīng),”商懷仁黑著臉查看腿上的傷口,那只野貓咬得挺狠,褲子上可見一排咬破的小洞,“也不知道有沒有狂犬病……” 但畢竟就是個畜生,商懷仁再不爽也不至于要專門去把那只野貓找出來打一通。它突然竄出來,在一群人里偏偏就咬了他,他也只能自認倒霉。 這時,阿詩端著一只雕花的木頭大盤子過來了,盤子里琳瑯滿目地擺了許多東西。 她笑道:“靈巫大人隨后就來,先請各位選擇自己的攔門禮吧——這是我們梅面隴待客的風俗,請大家一定要每人選擇一件。”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盤子里。 只見里面都是一些小巧玲瓏的玩意,玉佩、桃木符、無事牌、筆記本、撥浪鼓、犀角梳、紙人等等,還有一把樣式奇異的牛骨刀。 在這堆東西里面,舟向月一眼就認出了一塊翡翠。 串著紅珊瑚珠的黑繩上系著一龍一鼠的子辰佩,還有一道明顯的裂痕——分明就是沈妄生的那塊子辰佩。 在真實歷史上,沈妄生的子辰佩應該是在他第一次被不知愁抓住之后被不知愁拿走,之后不知愁被他的驚夢引所害,這塊子辰佩就遺失在了坎城,裂痕估計也是在那場屠城浩劫中摔出來的。 所以,它為什么又出現(xiàn)在了這里? 舟向月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周圍其他人,發(fā)現(xiàn)他們神色并無任何異樣,似乎并沒有像自己一樣看到什么熟悉的東西,只是在思考自己要選哪一件攔門禮。 當然,這個魘境如此偏僻,會找到這里的境客應該都是被之前那個“鬼面隴”的線索引導過來。有膽量來與邪神法器有關的魘境,這些境客一定不簡單,說不定他們只是裝得像完全沒見過。 舟向月還注意到,這里有十個人,但盤子里卻有十一件攔門禮。 ……這難道是在暗示,他們其實有十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