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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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所抱著的,不是一個活人。 這個念頭隱隱冒出的那一刻,他身上的力氣忽然消失了。 同一時間,抱著他的人伸出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推開了他。 郁歸塵下意識睜開眼,終于看清了抱著他的人。 是那張眉眼如墨畫的漂亮的臉,左眼角仿佛掛著一滴淚……不,那是一顆淡淡的淚痣。 可是此刻,這張熟悉的臉不復(fù)以往微笑的模樣,看他的表情冷漠至極。 利刃破開皮rou的劇痛猛然從胸口傳來。 郁歸塵難以置信地低下頭。 他看見一只白皙漂亮的手穩(wěn)穩(wěn)地拿著一把短劍,劍身深深沒入他的胸口。 一股血意從喉頭噴涌而出,他眼前驟然陷入一片鋪天蓋地的血色。 嘩啦—— 清晰的鎖鏈聲響從耳邊傳來。 郁歸塵大汗淋漓地驚醒,呼吸急促,心臟劇烈跳動,粗重的鎖鏈被他自己扯動得嘩啦嘩啦直響,磨出鮮血淋漓的傷口也渾然未覺。 這里還是他的那個禁室,他好好地被鎖鏈鎖著,沒有失控地做出任何不可挽回的事。 此刻,外面天光已熹微,他身上灼燒的熱量也隨著夜晚的逝去而漸趨平穩(wěn)。 那只是個夢。 郁歸塵緩緩地閉上眼,凸起的喉結(jié)滾了滾。 不會……再發(fā)生了。 …… 舟向月發(fā)現(xiàn),那一夜之后,郁歸塵看起來依然和往常沒有什么區(qū)別。 要不是舟向月特別注意觀察他,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稍微蒼白了一點點。除此之外,他整個人表現(xiàn)得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舟向月心道,沒想到現(xiàn)在郁耳朵也這么能裝了。 不過這對他們來說還算是好事,畢竟那種事情肯定有損堂堂玄琊君的清譽。 本來舟向月還想著,反正舟傾這個殼子自己也不會再用多久了,考慮到郁耳朵不久后即將再次痛失徒弟,可以對他好一點。 但等到郁歸塵一如既往毫不手軟地逼他喝藥時,舟向月簡直恨不得馬上死在他面前——今天你我之間必須死一個! 可他還沒有恢復(fù)原來的力量,依然被郁歸塵武力壓制。 甚至因為剛剛結(jié)束魘境的損耗和他同時開其他馬甲的消耗,現(xiàn)在更是無力反抗。 舟向月只能含恨告誡自己,再忍忍,再忍忍……這見鬼的毫無意義的苦日子很快就結(jié)束了。 不僅喝藥避免不了,而且除了云片糕以外,其他的藥后甜點味道也有點變化,沒有原來翠微山那邊買的好吃。 舟向月一邊撕薄薄的云片糕,一邊恨恨地想,可能主要是不夠甜。 付一笑擔(dān)心他們兩個的狀態(tài),來看了他們好幾次,而郁歸塵總是更關(guān)心他那邊追查邪神靈犀法器的“鬼面隴”線索的進展。 自從付一笑跟他說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失去了當(dāng)初的記憶后,他們都在這件事上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畢竟,如果付一笑的記憶真的是被抹去了,那么就說明“鬼面隴”和當(dāng)年他抓住不知愁的地方很有可能確實關(guān)系,他們從付一笑的記憶入手,追查方向是對的。 “……還是沒有找到鬼面隴到底是哪里,”付一笑苦惱道,“現(xiàn)在信息那么發(fā)達,我們幾乎把附近的地名都篩過了一遍,卻沒有任何地方叫這個名字,而且我怎么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里見到這個地名的了?!?/br> “不過,倒是發(fā)現(xiàn)北邊那片的山區(qū)當(dāng)?shù)亓?xí)俗都愛以‘隴’命名,其中有一個隴名字就有點像,叫梅面隴,我打算帶幾個學(xué)生明天去看看?!?/br> 郁歸塵微微皺眉:“那我也……” 付一笑堅決制止:“你先好好休息吧,之前在曼陀宮里你也太胡來了。我們也就是先去看一眼,也不見得那里就是要找的地方?!?/br> 郁歸塵剛要開口,付一笑就打斷他的話:“而且舟傾這樣肯定是不能進魘境的,他要是有什么事,還得靠你看護著?!?/br> 舟向月很是配合地把手揣在羽絨服兜里咳嗽了兩聲,又吸了吸鼻子。 郁歸塵:“……” 他沒有再堅持。 舟向月也想把郁歸塵拖在這里,付一笑和他不謀而合。 畢竟,他深知問蒼生的力量,如果它在魘境中出現(xiàn),那個魘境本身恐怕就不會簡單。 他可不想在應(yīng)付那個玩意的時候,還得同時對上郁歸塵。 不僅如此,而且他還有一個馬甲現(xiàn)在去了翠微山,趁著郁歸塵不在,正在偷偷摸摸地尋找當(dāng)初他自己留下的一個魘境入口。 當(dāng)年他死后,他們顯然對那地方進行了封印,現(xiàn)在連找出來都很費勁,而且容易惹人懷疑,所以一定要把郁歸塵牽扯在外面,才比較方便他干壞事。 這就是有很多個馬甲的好處了。 郁歸塵只有一個,而他有很多個。只要用一個牽制住郁歸塵,其他的馬甲就自由了。 經(jīng)過付一笑的勸說,郁歸塵果然被舟傾絆住了腳步。 不過,舟向月隱約感覺到兩人現(xiàn)在的相處有一點微妙地……和以前不同了。 也是,郁歸塵那種一本正經(jīng)的人,在魘境里遇到歡喜佛幻象這么震撼人心的東西,就算懂得事急從權(quán)的道理,恐怕也很難過去心里那個坎。 舟向月眼觀鼻鼻觀心,始終忠實地裝作自己什么都不記得。 因為現(xiàn)在同時有三個他在活動,這個瘦弱的本體盡量裝作臥病在床,免得影響另外兩個的發(fā)揮。 在翠微山的這一個,正是【梨園夢】魘境那個可以給自己換臉的馬甲。 此時,他給自己換了一個讓人過目即忘的路人甲臉,步履輕快地走過波光粼粼的九鯉湖,遠遠地看見夜幕中那座精致的白色尖塔,忽然腳步頓了頓。 他看見一個潔白的月牙彎彎地掛在塔尖,而那座塔尖上瑩白透亮的夜明珠里,泛起了血光。 舟向月記得之前聽說,這顆夜明珠并不是塔最初落成時的那顆,而是當(dāng)初塵寄雪醉酒后在塔尖舞劍,不小心把夜明珠給打碎了,之后又找了一顆回來。 找回來的這一顆夜明珠里,就有一絲隱隱的紅色光澤。 此時,那抹血一樣的紅光從夜明珠里漫溢出來,就像是滴落進清水中的血液,在夜空中緩緩洇染開來。 將那片彎彎的白色月牙,染成了一片血色。 第207章 因果 西南,群山深處。 舟向月暗中跟蹤著付一笑對“鬼面隴”的調(diào)查進度,最后跟到了這里。 他站在山坡上抬頭望去,只見四面盡是崇山峻嶺,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人跡。 山里入冬早,此時山里已見不到一點綠色。 山谷里到處都是高高低低的梅花樹,一片灰白的背景中,漫山遍野的梅花都開了,仿佛漫天落了粉白的雪。 天空中積滿了晦暗濃重的層云,云層與山巒相接的盡頭有濃霧彌漫過來,一只白鳥撲簌簌地從山谷里飛起,消失在濃云之間。 洛平安拽了拽舟向月的手:“師父,他們不讓進哎?!?/br> 舟向月低下頭,看見山谷中是一片懸崖,懸崖上搭著一座窄窄的木橋,橋邊懸崖上立著一座灰白的牌坊寨門,上面寫著“梅面隴”三個字。 付一笑帶著幾個年輕學(xué)生,在這個寨門底下被守門人攔住了,正在試圖勸說他放他們進去。 “我們就是科普考察的大學(xué)師生,只是想進去調(diào)查一下,”付一笑努力地解釋著,“一定會尊重寨子里的習(xí)俗,保證不會打擾到寨子里的居民……” 守門人卻冷冷地攔住他:“你是瀆神之人,不準(zhǔn)進!” “……我怎么就是瀆神之人了?”付一笑滿臉問號,“我們真就是普通的老師和學(xué)生,我們……” 守門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祝清和祝涼,鼻翼翕動兩下,突然暴跳如雷:“你們身上還有曼陀宗的氣息!滾出去!” 曼陀宗? 祝清和祝涼面面相覷——是因為他們在曼陀宮的須彌繪里待太久了嗎……這居然都能聞出來? 而且,這里的人是和曼陀宗有仇嗎? 守門人手上抄起一把大掃帚,氣勢洶洶地?fù)]舞起來驅(qū)趕他們:“滾出去!寨門是人鬼之界,我就是負(fù)責(zé)把你們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攔在外面的!” 付一笑:“……” 天地良心,他長著一張正派臉,也自認(rèn)為一身正氣,這還是他第一次被說“不知是人是鬼”。 底下雞飛狗跳,舟向月和洛平安在山崖上看得目瞪口呆。 舟向月估計付一笑也從沒遇到這種情況。 他到底是文明人,不能跟守門人來硬的,最后還是帶著兩個學(xué)生暫時撤退了。 等他們離開,舟向月就帶著洛平安上了。 這次他本來只想自己來的,但洛平安這小孩兒好久沒見他,死活鬧著要一起跟來。 從魘境里出來的小鬼成長速度驚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抱著舟向月的胳膊不說話,只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淚汪汪地看著他。 舟向月偏就吃這一套。 他被洛平安磨得沒脾氣,想想反正這小孩已經(jīng)是鬼了,進魘境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所以也就帶上了。 至于同樣表示出湊熱鬧的興趣的柳長生,既然他不會撒嬌打滾賣萌,舟向月就毫不心軟地堅決勸退了。 走近之后,可以看見寨門的牌坊是木質(zhì)的,黑褐色的牌坊算不上高大,雕刻工藝也比較質(zhì)樸粗糙,看起來很原生態(tài)。 寨門后面,可以看見一座窄窄的木橋,橫跨在深深的懸崖之上,是連接懸崖兩邊的唯一通道。 濃霧彌漫,遮住了懸崖那邊的景象。 寨門邊的守門人正低著頭清掃地上的枯枝落葉,看到他們之后,微微凝神。 舟向月提前把那個掛著一塊須彌繪的鈴鐺手繩收起來了,希望守門人不會靈敏到連這都能聞出來。 守門人確實沒有聞出來。 他甚至肅然起敬地微微鞠了個躬:“歡迎……等等,瀆神之人不能進?!?/br> 舟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