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細嫩的肌膚赫然多出幾根明顯的紅指印，皮膚充血水腫，旁邊還有細細麻麻的小血點。皺皺眉，指尖覆在凸起的水腫上，季汀倒抽口氣：“看起來很嚴重?！?/br>
    “疼……”路清宜肩膀輕幅度瑟縮了下，眼角沾上幾滴晶瑩，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季汀忙收回手指：“現(xiàn)在知道喊疼了，那剛剛還嘴硬？”

    路清宜低眸，快速說了聲對不起。

    季汀擠了點藥膏抹在指尖，將它均勻抹開，隨后，食指和拇指輕輕扼住路清宜的下頜，另一只手給她上藥。

    指尖涼涼的，藥膏也涼涼的，暈在肌膚的觸感，很滑很舒服。

    路清宜杏眸愈加柔軟，微微仰起頭。

    視線往上，是江同學潔白的鎖骨和脖子，再往上。是江同學的下巴、紅潤的嘴唇……

    再往上……

    “你頭別亂動！”季汀嘖聲。

    “奧好?！甭非逡诉B忙把眼睛閉上。

    提醒完她，季汀低頭，又擠了點藥，不經(jīng)意間道：“你媽把你當仇人了么？下手也沒個輕重?！?/br>
    “不怪她。”路清宜苦笑了下，“都是我的錯，是我惹她生氣了，所以她才打了我?！?/br>
    “是么?！奔就”窍⑤p哼一聲，垂眸望向她。

    路清宜閉著眼睛，細眉微微隆起，睫毛一顫一顫的。

    季汀將動作放得更輕，沉聲說：“我真討厭你這副樣子?！?/br>
    永遠在自責。

    好像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錯了。

    路清宜倏然睜開眼，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向季汀，眼神里滿是無措和擔憂：“你很討厭我嗎？”

    季汀猝不及防撞進她的目光，神情一凝，一時忘了手下動作。直到路清宜嘶了聲，說了聲疼，才回過神，命令道：“閉眼睛?！?/br>
    過了會兒，路清宜還是沒聽到答案，又問道：“為什么？是我之前對江同學做了什么嗎？”

    季汀眸光深不可測，笑道：“或許吧?！?/br>
    路清宜說：“可是我不記得了。”

    “……”

    “江同學?！?/br>
    季汀問：“你又想說什么？”

    路清宜咬咬唇，說：“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季汀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的臉。

    和多年前一樣。

    那時小小的季汀推開路清宜的胳膊，哭喊著厭惡她，厭惡所有人。路清宜也是這般，用順從請求的口氣說：不要討厭她。

    不知是悵然，還是困惑，季汀手凝在空中，微微晃了神。

    許久，才淡淡開口：“你為什么這么希望？”

    以前，是因為季汀是季明章的女兒，所以路清宜才會想著千方百計的討好。那現(xiàn)在呢？她根本不清楚季汀的真實身份，也沒有和季明章結(jié)婚。那又是為什么？

    路清宜臉上有一瞬的迷糊，隨后堅定了答案：“因為我不想被你討厭?！?/br>
    季汀失笑道：“行啊，那照你這么說，你想讓我喜歡你，我是不是還得喜歡你??？”

    話出口，兩人均是一怔。

    路清宜頭轉(zhuǎn)到了一邊，耳尖薄紅，她輕聲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br>
    季汀也立刻扭開了頭。

    空氣靜默，室內(nèi)的溫度逐漸上升，兩人錯過視線，誰也沒看誰。

    方婭和阮至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方婭：“清宜，你已經(jīng)上好藥啦？誰買的藥，是小汀嗎？”

    季汀立即反駁：“不是，是有人恰好送了過來?！?/br>
    方婭雙手交叉，按在胸口，感動道：“哦～那她一定是個好心腸的人～”

    “好啦?！比钪练藕么?，朝幾人招呼道：“你倆快來吃我們買的雪糕吧，待會兒就又化掉了。”

    方婭說：“吱吱，你別給清宜了，她不吃這些東西?！?/br>
    路清宜說：“我嘗嘗吧，一直都很想試試?！?/br>
    “真的假的？”

    “嗯?！?/br>
    季汀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口。

    nongnong的水果味兒在嘴里化開，她微微瞇起鳳眼，滿足一笑。

    嗯，好吃。

    回過頭，恰好撞上路清宜投來的視線。

    四目相對。

    路清宜沖她微微一笑。

    沾上雪糕的嘴唇，亮晶晶的，像兩片晶瑩剔透的花瓣。

    被人打了，還笑那么開心。

    怪不得傻！

    季汀抽回視線，又咬了一大口，看向窗外的夕陽。

    沒人注意到，她的耳垂，也悄悄染上夕陽的幾縷余暉。

    第17章 沖動

    演講會定在下周三，時間很快過去了大半，轉(zhuǎn)眼就到了周六，學生也都回家了。

    空蕩蕩的臥室，只有窗外輕微的風響。

    季汀被噩夢驚醒，緩和好會兒才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手機，又沉沉睡下去。

    信息又響了聲，季汀終于忍受不住，打開手機，滑到最早的信息欄。

    路清宜：［江同學，今天要去看看小朋友們嗎:-)？］

    路清宜：［你起床了嗎·_·］

    剛剛發(fā)送的消息。

    季汀看著字后面多出的符號，撲哧笑出聲。

    片刻后，回復：“起了。”

    .

    公交車不疾不徐地行駛在街道上，頭頂?shù)娘L扇“吱呀吱呀”的旋轉(zhuǎn)，吹來絲絲涼意。

    季汀與路清宜并排坐著，目光不自覺地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