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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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以因一時仁心救下這個孩子,但也要為他將來的所作所為負責。 片刻的思想斗爭后,葉鐸選擇相信這個在征戰(zhàn)中表現(xiàn)得光明磊落的劍道宗師。他將襁褓交給陸儔,鄭重囑咐:“不要讓他在修界拋頭露面,嶄露頭角,有人不希望看到他活下去?!?/br> 陸儔冷硬回道:“這不奇怪,有很多人都不希望龍胤血脈活著?!?/br> 他沒有明白。 葉鐸進一步解釋:“我說的那個人,是他的母親?!?/br> 陸儔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似乎也在震驚于其中的殘忍。 最終他擠出一句:“我知道了。” “他有名字嗎?”陸儔又問。 “沒有?!?/br> “我會給他取一個?!?/br> 但陸儔并沒有將名字告訴葉鐸。 兩人在那片荒林分別,之后葉鐸再沒有聽到過關于這個孩子的消息,他曾試圖寫信問一問陸儔,但陸儔只回了十一個字:忘掉這件事,不要再寫信來。 這便是葉鐸知道的,關于應歲與的全部。 聽完一切的應歲與覺得眼前發(fā)昏,喘不過氣。 他心心念念尋找的,自以為能給他幸福的生母,是要他死的人;而他憎恨了半輩子的陸儔,才是要保護他的人。 多么荒唐又可笑的事實。 過了不知道多久,稍微撿回神志的他失魂落魄地收起劍,轉身欲走。 他已經(jīng)知道了全部,沒必要繼續(xù)留在這里了。 葉鐸叫住了他:“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短暫的猶豫過后,應歲與回道:“應歲與。” “應歲與,年歲應與?!比~鐸輕嘆,“是一個好名字?!?/br> 過去應歲與一定會反駁,說陸儔給他的這個名字才沒有這么好心。但這次,他嘴唇動了動,什么也說不出,只能抬腳離開了葉家。 雖然身居高位的生母想他死,但應歲與不愿意。 他成長到如今的模樣,已經(jīng)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她沒有資格再隨意拿走他的性命。 他改換了名姓,開始了渾渾噩噩的流浪。沒有目標,沒有想做的事,也無所謂在哪里……應歲與胸膛中充斥著一股無法發(fā)泄的憤怒與恨意,卻不知道可以怪誰。最后只能怪恨命數(shù)對他的殘忍與愚弄。 他不想認輸。 他要活著,活著把命運給他的愚弄,全部回敬回去。 然而日子并不好熬。比起空無更可怕的是,他開始思念云霄,思念師兄們,甚至偶爾會想起陸儔,想起許多個夜晚他偷偷外出回來后,總是在堂屋等著抓他的身影。 在徹底棄絕過去后,應歲與開始意識到了對他來說真正重要的存在,但擺在他面前的卻是無法回頭的,無望的未來…… 第83章 應歲與的回憶伴隨著弟子的收筆終結。 鶴云櫟將寫滿的信紙在桌面上鋪開, 讓上面的墨跡自然晾干。 等待的間隙,他抬起頭問站在他身后,低頭看他寫信的應歲與:“師父有什么話要寫進信里嗎?” 應歲與被問住了, 毫無準備的他一時不知作何回答。 其實, 他在后來又去見過一次香蕤夫人。那是他帶著鶴云櫟回到云霄后。某天, 他借口離開云霄,出了青州, 在璇璣山莊腳下蹲守了半月, 在香蕤夫人外出時挾持了她。 他將劍抵在了香蕤夫人的脖頸間,讓她不準叫人。 雖然來勢洶洶,但實際上他是來求香蕤夫人的。他祈求一個“和解”的機會。因為他決定留在云霄了, 所以不能把恩怨帶回去。 如果香蕤夫人答應不再對付他, 他們從此就做互不相識的陌路人;但如果不答應, 他只能讓天下人知道自己是誰和誰的孩子。 香蕤夫人固然想應歲與這個污點消失, 但更在乎自己的體面與尊榮。 她答應了。 他們沒有立契約,倒不是相信對方, 而是不想和彼此有任何意義上的聯(lián)系。 和生身母親走到這一步, 應歲與說不清誰更可悲。 他, 還是世事? 在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放心不下, 跟來的牧夜聲。 牧夜聲聽到了一些內(nèi)容,但因為覺得不合適中途便走了, 不過這不妨礙他得知應歲與和香蕤夫人的關系。就這樣, 牧夜聲成了師兄弟里唯一知道應歲與身世的人。 牧夜聲是個沉穩(wěn)內(nèi)斂的人, 對于師弟不想提的事不問也不說, 并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 而應歲與至今也不知道怎么對他們解釋。 直到弟子輕輕握住他的胳膊,應歲與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還沒回答弟子的問題, 他搖頭:“沒有什么要寫的?!?/br> “您怎么 了?”鶴云櫟放下筆,轉過身正對著他。 師父的模樣和聲音都很消沉,還總是出神。 應歲與想了想,最終搖頭:“不知道?!?/br>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突然情緒消沉,明明已經(jīng)過去了,也放下了,甚至在嘗試將部分真相告知弟子,但為什么還是會覺得心口發(fā)緊? 鶴云櫟記得,應歲與的異常是從那聲“姨母”開始。 看來師父并沒有他自以為的那么輕松。 而且迄今為止,應歲與都沒有直接提起過那個生了他的,娘娘的姐妹。 可一般人談身世都會從最親近的母親開始說。 背后發(fā)生了什么事,鶴云櫟不知道,但料想不會愉快。他伸出手抱住應歲與的腰:“師父不管說什么,弟子都愿意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