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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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這份與眾不同的沉靜與冷漠吸引了謝卿眠,他開始與少年說話。 一開始只是互通名姓。 少年自稱齊鉞。 之后開始每天打招呼。 再后來便開始在結(jié)束練習(xí)后留下來等一等對方,聊上一兩句。討論的內(nèi)容或是白玉京事務(wù),或是修行心得,或是個人想法。 少年根骨不行,但悟性卻奇佳,對許多事情毒辣的見解。 謝卿眠認為,一個人聰不聰明是很容易從聊天看出來的。少年就是聰明人,而他也是。 身為資歷最老的普通弟子,他屬實受夠了與那些愚鈍的后輩打交道。這樣一個聰明的聊天對象仿佛是給他的“禮物”,讓他可以將無處傾訴的心里話一吐為快。 雖然少年的言辭態(tài)度總是尖銳鋒利,但這樣反倒讓當時處于不得志的怨恨中的謝卿眠,產(chǎn)生了對同類的惺惺相惜。 齊鉞和他一樣刻薄,便代表他們經(jīng)歷過等量的痛苦, 而齊鉞的痛苦來源他也能猜測:和其悟性不適配的根骨天賦。 明明智慧能夠到更高的地方,卻被□□所拖累。 ——真殘忍。 雖然如此說著,謝卿眠卻是幸災(zāi)樂禍的心情。因為若非這樣,少年也不會和他坐在一起,和他說話了。 他們都是被命運折磨的人,甚至齊鉞的未來比他更無望。 他可以對齊鉞交心。 抱著這樣的想法,謝卿眠說了很多自己的事:對周遭的怨恨不滿,對娘娘的欽慕而不得,對人世的痛恨與詛咒…… 他不是那種能默默將苦難嚼碎咽下,或者沉默隱忍地與苦難相處的人??嚯y于他就像藏在喉嚨里的刀片,他要吐出來,吐出來才能活。 他太需要向人傾訴了。 而遇到一個讓他認可的傾訴對象并不容易。再加上齊鉞也確實是個安靜認真的好聽眾。 不知不覺間,他就將除了血脈之外的秘密,幾乎全講了。 甚至沒有注意到,齊鉞什么都沒有告訴他。 不過謝卿眠也不是很在意。 本質(zhì)上,他并不是一個關(guān)心旁人的人。 而齊鉞的尖銳有時候則會冷不丁地刺到謝卿眠。 比如他那句“你的娘娘如果要你,早就收下你了”,就叫謝卿眠介懷到如今。 他何嘗沒有想過這個道理。 ——娘娘或許不是不想要弟子,只是沒有看上他。 但當時他已經(jīng)等了一百多年了,他承受不了失敗,他必須成為娘娘的弟子,他就是為了這一件事活在世上的。 終于,第二年。 娘娘表露了收徒的意愿,承諾會在十三宗門的聯(lián)合大比中,收下取得最高名次,且還未拜師的白玉京弟子。 所有還未拜師的白玉京弟子瘋狂了。 而在謝卿眠眼中,這個位置已經(jīng)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作為一百多年沒拜師,獨自默默修煉到化神期的奇人。在符合拜師條件的弟子里,沒有人的修為能超過他。 那些不自量力的,幻想能成為娘娘弟子的人,無異于是在覬覦他的東西。 謝卿眠內(nèi)心涌現(xiàn)出了難以壓抑的怨毒,恨不得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輩好看。 打斷他們的手腳,讓他們根本沒辦法上擂臺。 但白玉京嚴禁內(nèi)斗。 他只能拼命地練習(xí),將內(nèi)心的暴戾發(fā)泄在演武場的木人樁上。 過程中,齊鉞就坐在場地邊緣靜靜看著他。 但和過去不同的是,這次在他的練習(xí)結(jié)束前少年就準備走了。 “你不恭喜我嗎?”他叫住少年,神情不無得意。 娘娘的收徒條件幾乎是比照他設(shè)立的。 謝卿眠認為這就是對少年那句“你的娘娘如果要你,早就收下你了”最好的反駁。 少年回過頭,冷淡道:“事情還沒落定,有什么好高興的?煮熟的鴨子,有時候也能飛呢。” 謝卿眠知道,他嫉妒了。 作為同樣被命運折磨的人,對即將騰飛的同伴的嫉妒。 后面的日子少年沒再來練武場。 期待的聯(lián)合大比終于到來。 謝卿眠一路過關(guān)斬將,進入了決賽。 只剩下最后一場。 聽說對面晉級的人也來自白玉京。 不過謝卿眠并不擔(dān)心,他再次復(fù)盤過年輕弟子里對自己有威脅的人,確信他們都已經(jīng)有了師父,哪怕贏了也不滿足條件。 但走上來的人不在其中,而是個他萬萬料不到的對象。 齊鉞。 那個經(jīng)常在練武場聽他談心的“煉氣期”少年。 搞錯了吧! 他只有煉氣期,引氣入體都用了半年才做到,怎么可能進決賽? 唯一的可能就是齊鉞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是假的。 并且他的真實實力遠強于自己,所以才能在平日的接觸里毫無破綻地蒙蔽他。 不,不會是這樣! 謝卿眠冥頑不靈地否認,試圖留住一絲勝利的希望。 比賽開始。 比賽結(jié)束。 謝卿眠跌跪在地。 齊鉞只用了兩招便打敗他。 一招格擋,一招背斬。 最基礎(chǔ)的劍術(shù)招式。 也是少年每天在他面前練習(xí)的那套。 他敗了。 而且是慘敗。 而這一切發(fā)生的同時,娘娘就坐在高處的看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