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旸頓住，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驀然黯淡下來：“你從來都不欠我什么?！?/br>
    見他精神恢復(fù)穩(wěn)定，洛珝沒那么害怕，火氣便也上來了，生氣道：“你為什么要拿刀捅自己？不要命了嗎？”

    青旸垂著眸道：“嗯。”

    洛珝：？？？

    難道這人在瘋病和智障的基礎(chǔ)上，又生出了抑郁癥？要自殺？！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放軟了語氣：“你...你怎么了？”

    青旸眼睫微顫，淡漠道：“我的命是阿珝的，阿珝不要，我便也不要了。”

    洛珝知道不能跟這人一般見識(shí)，哄小娃娃似的溫溫柔柔說：“我沒說不要啊，你胡思亂想什么呢?！?/br>
    青旸的目光灼灼鎖住他：“那你為何不辭而別？”

    洛珝無語，他像是那種會(huì)丟下重傷的救命恩人跑掉的負(fù)心漢嗎？

    他道：“我那是去找佛祖問問有沒有什么法子救你，恢復(fù)你的壽命和修為?！?/br>
    青旸似乎也沒想到竟是這樣，一怔：“那...問到了嗎？”

    難得見這精神病跟個(gè)小朋友似的乖乖聽他話，洛珝頓時(shí)生了捉弄的心思，肅容道：“佛祖說，你作惡太多，經(jīng)常欺負(fù)無辜小雞，連他也救不了你了?！?/br>
    青旸望著他，竟頭一次沒計(jì)較他又說自己是雞的事，臉上浮出溫和笑容：“那怎么辦？日后阿珝不就要變成小寡夫了？”

    洛珝一本正經(jīng)道：“所以你日后要多行善積德，要尊重我，愛護(hù)我，不許嚇我，更不許咬我，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蜇毟F，健康或疾病...”

    話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來。

    ...好像有哪里不對(duì)。

    青旸倒是柔柔望著他，仿佛充滿了耐心：“無論健康或疾病，然后呢？”

    洛珝兇巴巴道：“然后就是不許拿刀子捅自己。你要是死了，阿難律就要扣我的錢了?！?/br>
    青旸頓了頓，問：“你和阿難律，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洛珝順口答道：“雇傭關(guān)系唄?！?/br>
    直到瞥見青旸沉沉望過來的目光，他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

    糟...糟糕，說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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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引自惠能《菩提偈》

    小雞啊，讓你不好好讀書

    第28章 封心鎖愛雞

    荒野莽莽，青黑色的沼澤咕嘟嘟冒著氣泡，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粘稠的泥漿里，密密麻麻漂浮著紫黑色的巨螺，每一個(gè)都約莫有人頭大小。

    巨螺旁，紫黑色的細(xì)小螺卵堆積成一座座小山。

    ——閼澤。

    數(shù)千年前，螣蛇一族的化神之地。

    這里原是一片靈氣四溢的山湖，如今卻變得陰氣森森，除了那詭異的巨螺，方圓百里見不到一只活物。

    世人皆道這里已是一片荒土，沒有人知道，沼澤之下，竟藏著一座巨大的地宮。

    地宮內(nèi)，昏黃燭火映照在男人的半邊蛇紋面具上，顯得鬼氣森然。

    兀地，男人將酒杯重重摔了出去：“你不是說天罰一定能殺了他嗎！他為什么還沒死！”

    跪在下方的黑衣人道：“他如今靈力微弱，天罰確能殺他不錯(cuò)，只是屬下不知，青旸竟能替他擋住天罰。”

    男人目光如電：“自古以來，天罰認(rèn)定的罪人絕不會(huì)更改，豈是他一具rou身能擋的！”

    黑衣人道：“龍鳳二族生來便受天道眷顧，凌駕所有族群之上，或許，在天罰中亦是能讓天道網(wǎng)開一面，罰了便是，而不計(jì)較受刑之人是誰?！?/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發(fā)狂似的大笑起來，面具后的狹長(zhǎng)雙眸卻射出蛇蝎般的陰毒與怨恨，“憑什么?。繎{有的人生來就高高在上，而有的人，卻只能生來就只能活在陰溝里，就算飛升成神又怎樣，還不是一朝就被打回原形！”

    黑衣人緘默不語，直到對(duì)方笑得從座椅上跌了下來，目光茫然望著虛空，癡了似的。

    他嘆口氣，蹲下去理了理男人人散亂的鬢發(fā)，輕嘆道：“予獨(dú)?！?/br>
    予獨(dú)滯澀地轉(zhuǎn)過頭：“鬼陌，你說我的名字，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預(yù)示了今天的一切？哈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就剩下我一個(gè)人...哈哈哈哈哈...”

    鬼陌扶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不，族長(zhǎng)給少主取名予獨(dú)，是希望少主能有朝一日站到最高處，成為天下獨(dú)一無二的至尊，讓所有人都俯首稱臣?！?/br>
    予獨(dú)呆怔道：“真...真的嗎？可你都看到了...這是天意，天道都在幫他，是天道要我遺恨萬年。”

    鬼陌神色淡淡：“天道無情，少主無需過多介懷。待少主強(qiáng)大到能決定何者為神、何者為魔之時(shí)，少主便是天道。”

    半晌，予獨(dú)才如夢(mèng)初醒般點(diǎn)點(diǎn)頭，血紅雙眸已然恢復(fù)森冷的寂靜。

    他嘁了聲，陰冷一笑：“看來，光是用螺王那些卵，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呢?！?/br>
    *

    西天凈土，金云中飄蕩著悠悠梵音。

    青旸躬身一禮，神色恭敬：“冒昧前來，還請(qǐng)釋迦牟尼尊者見諒。晚輩有一惑，不知可否請(qǐng)尊者解答一二?！?/br>
    如來面色無波，似乎早已預(yù)料到他會(huì)來，溫言道：“你有何惑事，問來便是。”

    青旸道：“素聞阿難尊者醉心佛法，遠(yuǎn)離塵囂，不知吾妻洛珝因何緣機(jī)，得與其結(jié)識(shí)？”

    釋迦牟尼捻珠而笑：“阿難律乃我座下十弟子中天眼第一，可窺六道，見眾生。你與那鳳凰緣分未盡，只是其途坎坷，多生岔路。我派他前去，正是借他天眼神通，助你二人免于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