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382節(jié)
“是。”玉鏡府君點頭應(yīng)下。 “找死!”有度真君氣急,他是當(dāng)真沒有想到,師弟旁的未多做,只捎了信去九幽。 畢竟,不論是剜骨奪仙骨,亦或是自己制藏魂三器,這都算是他們師門里的事。 都說家丑不可外揚,雖然犟著嘴喊著行事自在逍遙似山風(fēng),有度真君也知道,不論是剜骨奪仙骨,制作藏魂器,亦或是自己剖善魂轉(zhuǎn)世,奪舍rou身……樁樁件件,于修行之人人而言,都是是大忌。 六道輪回,功過審判,豈容他人破壞。 當(dāng)即,他五指微斂,猛地就朝自己心口抓去,一個吃痛,指間有白色的瑩光抓出,只一縷,淡若未見。 潘垚不解:“府君,他這是在做什么?” 玉鏡府君:“剖善魂以備萬一,為之后留一線生機(jī)。” 潘垚恍然,這是又想養(yǎng)個小號了! 他不知道么?地底受賄的那一個鬼仙,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府君,你蔫壞蔫壞的?!迸藞惽浦耒R府君偷笑,明明知道有度真君下頭的靠山被抓了,也不告訴他。 剖魂多痛啊。 玉鏡府君:…… 他一拍潘垚腦袋。 “說得大聲了些?!?/br> 潘垚不在乎,“不打緊,我瞅著他剖完才說的?!?/br> 有度真君痛得厲害,呼吸時心口都是痛的,聽到這話,心里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玉鏡府君輕咳一聲,“幽都前些時候,捉了個轉(zhuǎn)世的鬼仙,據(jù)他所招,千百年里,他為師兄行了多個方便,助你善魂投胎,幽都正氣著呢,誓要緝拿這私擾六道輪回的要犯?!?/br> 有度真君當(dāng)即臉色又是一變。 幽都竟已知道? 再看西南方向,想著方才那數(shù)只靈鶴,有度真君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今日,不是生便是死! 索性背水一戰(zhàn)! 當(dāng)即,他便朝陶花子喊了一聲,“花子!” “是,真君,花子在這,一直都在這兒?!?/br> 一旁的陶花子眼睛都瞧癡了。 這是她認(rèn)得的真君,那從街頭將她帶了回去,如珠似寶地待她,給予她吃穿溫飽,給予她做人的尊嚴(yán),握著她的手教她識字……寵溺著說愛她的真君。 情意變得如此突然,快得像一場夢,只她還被留在了夢中。 不能醒,也不愿意醒。 有度真君瞧了陶花子一眼,眼里有厭色一閃而過,只須臾的功夫,他便將那道厭色收斂住,看著她的目光有著欣慰和蠱惑。 他探出手,“到我這兒來。” “別過去。”潘垚忍不住出言提醒。 有度真君看了過去。 千年的時光漫長,身為徐蒔樹的那幾年記憶和千年的記憶相比,猶如滄海一粟,他想起在六里鎮(zhèn)小學(xué)打鈴時,瞧著手腕邊的秒針和下頭奔跑的小孩兒,小心思的在秒表最后一秒才打鈴,只覺得令人嗤笑。 “花子,過來?!?/br> 陶花子瞪了潘垚一眼。 好吧,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潘垚閉了嘴,不再吭聲。 在陶花子牽上有度真君的手時,只見整個宅子震動,有風(fēng)炁在兩人相牽的手上蕩開,陶花子一身的血煞之炁朝有度真君涌去,屋宅中的鬼也一個個的減少。 與此同時,有度真君身上有了重疊的虛影。 “這是——”潘垚想起了岷涯山上那一具具生得同樣五官,只年齡不同的十具尸體。 如今的虛影也是如此,更甚至,它們遙遙不止十具。 只見虛影一路往上,面部朝上,或猙獰或痛苦或麻木……形態(tài)各異,疊疊而加,最后成了通天路。 有度真君,他竟當(dāng)真將自己延伸成了一條路,一條踏仙之路! 陰宅以及陰宅之中枉死之人的怨氣,再加上千年老鬼的陰炁,一朝和這踏仙路相碰,積起沖天氣勁,逐漸清朗的月色再度被遮掩。 在有度真君牽住陶花子的手時候,徐常德便化作了原型,只見一只烏龜落地,于宅子池塘中一塊浮石之中,瞬間,宅子有護(hù)身陣法起,千年鱉精的龜殼如玄鐵,將有度真君護(hù)著。 周圍一切的一切都在消弭,陶花子臉上有了星星火點,像是要火燎了去,她面有痛苦之色,眼里也淚卻也有笑。 真君、真君他又牽起自己的手了。 真好—— 她含情脈脈地看著有度真君,這是最像真君的一次,是當(dāng)初牽她手的真君…… 做任何的事,她都心甘情愿。 似乎是應(yīng)證著她的想法,屋宅里的陰煞之炁朝有度真君涌去得更快,周圍像是起了火一樣。 潘垚瞧著,都不好在心里罵她傻了。 求仁得仁,不外如是。 甲之□□,乙之蜜糖。 也許,當(dāng)年那一場【鶴情】錯愛,對于街頭丐婆的陶花子而言,那是她人生中最甜的時候,以至于再也走不出,也不想再走出那場夢。 愛如烈火,傷人也焚己。 在灰燼落下的最后一刻,陶花子臉上燃著火,她哀哀又祈求地看著有度真君,聲音輕輕,像怕是驚擾了什么,帶著飛蛾撲火的勇氣。 “你可曾、可曾對我有一分的憐。” 她搖了搖頭,有幾分嗚咽,“不要以前時候的,是、是昶兒拿了那兩個丸子走以后,自那之后,你可曾對我有一分的憐?!?/br> 丸子,那是【鶴情】秘藥,有度真君逼迫出秘藥,轉(zhuǎn)而,那藥便被前世的徐昶偷拿而走,給了自己鐘情的小戲子。 “可憐的花子?!庇卸日婢謸嵘狭颂栈ㄗ又皇O掳霐?shù)的臉,眼神一柔。 潘垚都秉住了呼吸,將玉鏡府君的袖袍拽得很緊。 應(yīng)該有吧,你瞧,她都沒說愛了,只是憐,應(yīng)該應(yīng)一聲有吧。 玉鏡府君低頭,看了一眼將自己袖袍捏得緊緊,起了褶皺,一副提著心氣的潘垚。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寬袍垂墜,干燥又溫?zé)岬氖指缴狭伺藞惗洹?/br> 潘垚拽下,回頭瞪玉鏡府君。 作甚呀! 最關(guān)鍵時候呢! 捂耳朵,那不是和看電視看得正精彩時候,被mama一扭關(guān)了電視,冷酷無情地說,【去寫作業(yè)!】一樣的無情掃興么! 不行不行,她要聽! 玉鏡府君:…… 聲音化線,傳入潘垚耳朵。 “師兄不會應(yīng)是的,他只會恨陶夫人丟了他的面子?!?/br> 果然,話才落地,下一刻就見有度真君笑著應(yīng)了一聲,“不曾?!?/br> 陶花子愣在那兒,下一刻,火光撩過了她最后一絲魂,不曾猶激蕩在耳邊,她覺得自己最后一絲的魂被有度真君踩下了腳下。 灰燼落地,有度真君抬腳碾了碾那灰,笑得痛快肆意,聲音仍舊帶一分柔意。 “憐?呵——” “我只恨你臟了我的鞋!” “嗚——”一聲悲鳴起,屋宅整個潰散。 屋宅連心連體,這是陶花子魂飛魄散了。 潘垚瞪眼:退!渣男! …… 第200章 無數(shù)的灰燼落下, 風(fēng)一吹,猶帶火星的灰燼在半空中散去。 潘垚伸出手接了接。 這火星子倒是不燙,像雪, 卻比雪還冷, 凍得讓人心底發(fā)寒。 潘垚瞪著眼睛瞧有度真君, 就像是瞧個負(fù)心漢。 又不是說愛, 只是一句憐,怎么就不能說了? 她一個外人瞧著,都要道陶花子可憐了。 當(dāng)然, 瞧著那一個個消散而去的亡靈, 再想想方才那祠堂里的一排排靈位, 仔細(xì)想想,也確實沒什么好憐的,陶花子,她不單單是個丐婆,還是個顛婆! 就像府君曾經(jīng)和潘垚說過的, 他受了剜骨錐心, 身死魂殘的痛, 歷諸多磨難,卻不曾移了心志。只因無論是何種不平不憤, 它都不是人們?yōu)閻旱睦碛伞?/br> “可是, 瞧著他我還是很生氣?!迸藞惒煌纯斓毓牧斯臍? 只覺得自己瞧了個糟心的連續(xù)劇。 既然不愛也不憐, 就別奪人一身血煞陰炁。 “宅子都沒了, 瞧著就是個渣男,奪了財又奪了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