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357節(jié)
“花鬼?”許麗云震驚地重復(fù),“是、是她,不不,是它,大權(quán)家不聘花了,是它捎的夢?” 那個孩子? 是那個孩子? “不錯?!痹S風(fēng)和回得肯定,“是她入了夢,用了祖宗的名頭?!?/br> 不愧原來便是人身,就是聰慧,和蒙昧單純無知的花草修成人身就是不一樣,狡猾!生來的狡猾! 許風(fēng)和看著院子里的花樹,又抬頭看了看天,眼中有忌憚的神色。 李代桃僵。 眼下,只慶幸這天道尚未察覺自己十八年前的一出李代桃僵。 可是,要是放任下去,難保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如今只有一法了—— 許風(fēng)和目光幽幽閃了閃,捏著殘損了一顆佛珠的佛珠串,手緊了緊。 末了,他嘆了口氣,側(cè)頭看向許麗云,有些無奈道。 “小妹,這樹留不得了,是大哥對不住你——” “不不,大哥你別這么說。”許麗云有一瞬間門的難過。 別人都不知道,在泥土下頭,這棵花樹的根系深處,曾經(jīng)化去一小團(tuán)的骨rou。 她知道。 因?yàn)椋鞘撬龖烟ナ律碌暮⒆?,才生下便被裝進(jìn)花盆,填了泥巴,最后種一株觀音白的孩子。 花鬼花鬼,許麗云不知道什么是花鬼,不過既然有鬼,必定是有人。 想來,這鬼就是當(dāng)初那個孩子。 如今留不得花樹,不是等于再殺那孩子一次? 方才出門時(shí),瞧著莊東福不關(guān)心人,躲懶又眼里只看著錢,許麗云回頭瞧隨風(fēng)搖擺的花樹,有過一瞬間門的百感交集。 如今—— 許麗云又回頭看了一眼花樹,視線一轉(zhuǎn),目光落在挪了幾步遠(yuǎn),不知兩人說著什么,有聽沒懂,這時(shí)一臉發(fā)懵的莊東福身上。 她嘆了口氣。 罷罷,她的孩子只有一個,那就是東福。 十八年前,她從醫(yī)院抱了東?;丶?,事情就已經(jīng)蓋棺定論了。 “大哥,你動手吧。”許麗云搖了搖頭,說了兩人才懂的一句話,“只是一道財(cái)運(yùn)罷了,人比錢重要,在我心里,大哥永遠(yuǎn)是最要緊的?!?/br> “小妹?!痹S風(fēng)和目光閃閃,似有震動。 “好?!痹S風(fēng)和不是拖泥帶水的人,隨著一聲好,下一刻,就見他將手中常捏常盤的佛珠串往前一丟。 莊東福瞪大了眼睛,目光順著佛珠串飛起的痕跡,一路朝山茶樹上看去。 只見這串佛珠好像活了過來一樣,空中有放大的虛影,寶光灼灼,如巨石一樣朝院子里的緋爪山茶壓去。 緋爪山茶也似有所覺。 一瞬間門,此處停歇了風(fēng),繁茂的山茶樹無風(fēng)卻狂亂地?fù)u動,落日的光照在地上,拉長了山茶樹的影子。 黑影狂作,如鞭似爪,刺破大地,一路蜿蜒往前,就像有影子要從樹里逃竄而出。 “哪里走!”許風(fēng)和低喝了一聲。 他盤腿而坐,單手立掌,另一只手虛空撥動佛珠,與此同時(shí),立于山茶花頂上的佛珠被撥動,寶光綻綻,威壓更甚。 瞬間門,地上蜿蜒而開的黑影就像被無形的東西拘了回去,“嗖的”一下,黑影如水般往樹干中收去。 莊東福驚恐,“啊啊啊——” 鬼鬼鬼,樹的影子里有鬼—— 不不不,樹干里也生了張人臉,是個女孩子的臉,這會兒,它一點(diǎn)點(diǎn)凸起,一會兒白凈的像人,一會兒,那面上又爬上了樹干的痕跡,干枯發(fā)僵,瞧著痛苦不已。 “救——救我?!卑⒉柰纯啵瑴喩矶荚谕?,像是火炙,又像水淹,更像泥土傾覆。 恍惚中,它記起了很久之前,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痛苦。 瀕死的痛苦,雖未記事,卻因?yàn)樘^難受而被刻在了靈魂的深處。 口鼻中涌進(jìn)了泥土,眼睛很重,怎么也睜不開,嘴巴里有土的腥氣,泥土糊得它喉頭澀然。 它張嘴啼哭,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漸漸的,它沒了知覺。 身體被樹的根莖插透,汲取血rou,沿著根莖往上,先是主干,然后是分枝,最后是一片片葉子,一點(diǎn)點(diǎn)輸送養(yǎng)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一天,它察覺到了風(fēng)。 溫柔的,自在的…… 還有那道拉著它的手搖晃,一起在神龕處嬉鬧,笑著喊它一聲阿茶jiejie的…風(fēng)。 昨日夜里,是它最為快活的一天。 “潘垚……”樹干上,那張人臉微微闔眼,眼角有一滴淚落下。 莊東福都怔了怔。 鬼…也會掉眼淚嗎? 下一刻,一道黃光從遠(yuǎn)處飛來,一擊打中盤旋在山茶花頂?shù)姆鹬樯稀?/br> 瞬間門,此處黃光大盛,將下頭的山茶花樹牢牢護(hù)住。 “阿茶jiejie?”潘垚憑空出現(xiàn)在緋爪山茶樹樹前,聲音著急,急急探看。 “潘垚,我有點(diǎn)怕。”這會兒,花鬼傷了元炁,在潘垚掌心漾起的靈炁下,它吃力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樹干上浮起一個身影,只見它半數(shù)落在樹干中,一半是清麗如仙的女孩子面容,另一半,卻是粗糙的褐色樹干。 瞅著嚇人,說著害怕,卻是委屈。 “他上來就打我!好疼?!?/br> 潘垚也心疼壞了。 “不怕不怕,我找他說理算賬!” 這么漂亮的阿茶jiejie,告狀都可愛,究竟是誰這么心狠,居然舍得這樣傷它! 潘垚怒瞪向許風(fēng)和,這一看,她愣了愣。 這大和尚好生奇怪…… …… 第183章 潘垚看著許風(fēng)和, 許風(fēng)和也睜開了眼睛。 他抬眼看來,只見蔥郁的山茶花落了一地的葉子,樹梢頂上一串檀木色佛珠, 顆顆圓潤。 此時(shí),寶珠灼華綻綻。 那寶光本該繼續(xù)壓下,給這氣息奄奄的山茶花鬼最后一擊, 絞殺了這妖鬼。 偏生緊要關(guān)頭,殺出了個程咬金。 至此, 逃出生天。 打鬼棒橫斜半空, 與佛珠兩相對峙, 劍拔弩張。 許風(fēng)和垂了垂眼, 心下哂笑一聲。 只是茍延殘喘罷了。 “阿彌陀佛,”他雙手合十, 念了一聲佛。 “檀越,雖是初見, 可我觀你也是修行中人,當(dāng)愛惜自己羽毛。我就不信檀越瞧不出,你所護(hù)之人究竟是人還是妖鬼?!?/br> “魑魅魍魎, 人人得而誅之, 修行中人尤甚?!?/br> “還請?zhí)丛绞帐郑酝局?,苦海回頭是岸, 莫要被這妖鬼的好皮囊給蠱惑了。” “對妖鬼留情,又如何讓鄉(xiāng)人安心?” 許風(fēng)和說話的時(shí)候聲音不急不緩, 身形清癯玉立,冬風(fēng)呼呼地灌進(jìn)了那洗得有些泛白褪色的僧袍,遠(yuǎn)遠(yuǎn)看去, 自有一番清修客的氣度。 悲憫、淡泊、不染六塵…… 要不是望氣術(shù)下,瞅到了那一分的不妥,潘垚還當(dāng)真以為,此人沒有私心,有的只是苦口婆心。 呸! 明明是包藏禍心! “和尚是不是都這樣討人嫌?我只知道,小孩兒的眼神絕對比老家伙好使,這是大家公認(rèn)的事,我啊,瞧你才是那個套著個好皮囊招搖撞騙的!” 叨叨叨的,比老仙兒啰嗦多了! 潘垚皺巴了下小臉蛋,有些不耐聽他說這些話,煩心! 許風(fēng)和看了過來,目光定定。 許麗云先變了臉色,掐著腰就要上前麻人。 “哎,你是誰家的小孩?哪來的?怎么說話的,和長輩說話也這么不客氣!” 潘垚往回瞪了一眼,不想搭理。 這也不是個好的!阿茶jiejie命苦! 許麗云還想說什么,一旁,莊東福拉住了人,白著一張臉,緊著就往后躲了幾步。 他的親娘咧! 沒瞧著這氣氛不對么!還往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