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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184節(jié)

    雖然傳說中是伺候徐家老太爺?shù)?,做的是管家一職,往幾十年前看,那是仆人,不過,他卻別有自己的一番氣度。

    果真是君王舅子三公位,宰相家人七品官。

    這樣的兩個人,怎么會是親人?還是叔侄?

    陳兆天沉眉,暗暗思量,這其中肯定有別的原因,有陰謀!

    “那顧菟,他這兩天住你那兒,你再套套話,將人盯得緊一點,也不一定他是犯了什么錯,指不定是不經(jīng)意瞧到了什么,知道了點什么,這才被徐家人尋了過來。”

    “yes,sir.”孫盛樂行了個禮。

    擱下手后,他想著海蛙,思維發(fā)散。

    叔侄?親友?那徐常德該不會也是個精怪吧。

    才一想,他立馬用力搖了搖頭。

    怎么可能,總不能處處都是精怪吧,這世界還沒荒誕成這樣的。

    ……

    另一邊,沒有保到顧菟,徐常德皺著眉,心事重重地便上了車,銀灰色的車子一路朝太平山駛去。

    太平山,徐家別墅。

    “什么?被人保了?現(xiàn)在不知在哪里?”

    聽到消息,徐衍的目光從仙人踏云梯這副畫上收回來,看向躬身在一旁的徐常德身上,目光又陰又沉。

    徐常德忍不住打了個顫抖,腰彎得更恭謙了。

    “回老爺?shù)脑?,確實是被保了,據(jù)說要遣回大陸,小的遲了一步,眼下沒了那金蟾的消息?!?/br>
    “廢物!”

    ……

    第80章 徐衍面容沉了沉。 ……

    徐衍面容沉了沉。

    他已經(jīng)很老了, 臉上的rou松垮地掛在臉骨上,就像是一張被撐大的皮,這會兒沒了填充物, 松松又疊疊, 映襯得那鷹鉤鼻愈發(fā)的尖銳。

    也因為這樣, 眉眼耷拉下來時, 顯得有幾分陰深。

    伴隨著一聲廢物, 他朝桌上重重一拍。

    瞬間,紅木的桌子四分五裂,氣勁從他手下漾開,猶如層層水波,此處無風自動,桌椅都飛起了好幾張。

    高高飛起,重重砸下。

    旁邊的徐常德首當其沖, 他只覺得一陣吃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難以控制的,嘴角有一絲鮮血流下。

    面對暴怒的徐衍, 徐常德不敢有多余的動作, 他不敢抬手去擦, 只內(nèi)里暗暗調(diào)著息,想讓那些翻滾起來的氣血平靜一些。

    徐衍的目光很陰沉,像蛇一樣盯著徐常德,只聽他將拐杖杵了杵, 聲音緩慢, 帶著幾分沙啞。

    “竟然讓金蟾逃了?”

    “我一番籌謀,臨到收尾,竟然讓它逃了?”

    如此一來, 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忙活一場?呵!真是天大的笑話!

    “說!”徐衍突然暴喝,“是不是你給它通風報信了?”

    “老爺冤枉啊!”徐常德腳一軟,直直跪了下去。

    聽著這誅心的話,又見徐衍面容陰沉,顯然竟是真的疑心了自己,想著徐衍以往的手段,徐常德臉都嚇得慘白。

    他連連搖頭。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與那金蟾素昧相識,又怎么會去幫著它?”

    徐衍陰著臉沒有說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徐常德是他數(shù)百年前收的一只豬鼻龜,他和金蟾同為妖精,難免不會物傷其類,惺惺相惜。

    讓人通風報信,也是極有可能的。

    不然該如何解釋,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正正好是徐常德上門時,那金蟾便被人保了?

    他的一場籌謀,諸事成空。

    徐常德趴在地上,鼻孔大大喘著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敢多說。

    他知道,主人這是疑心病犯了,回回如此,喜怒不定,尤其是在壽數(shù)將終之時。

    眼下,新生軀殼和舊魂的關聯(lián)還未養(yǎng)成,共魂的法陣還不能開啟,而這舊的身體卻壽數(shù)將終。

    病痛,年邁無力,令人作嘔的灰斑,松垮的皮rou……這些種種,無一不在提醒著他,刺激著他,告訴他,他已經(jīng)老了。

    就像黑暗角落里漸漸腐朽的一塊爛rou。

    這怎么不讓他癲狂?

    ……

    發(fā)現(xiàn)金蟾也是意外,那日,徐衍和徐蒔樹一道出門,徐衍給徐蒔樹講著生意,一副祖孫親昵模樣,徐蒔樹瞧到顧菟,不免多看了幾眼,因為和老板講價的顧菟嗓門極大,帶著a市的口音。

    他鄉(xiāng)遇老鄉(xiāng),難免多看兩眼。

    徐蒔樹這么一看,時刻注意他的徐衍自然也注意到了。

    徐衍順著徐蒔樹的目光一看,原先還放松的眼神,瞬間一凝。

    他的修為和全盛時期比是差了些,不過,面前人是人還是妖,這事還逃不出他的眼睛。

    這么一看,徐衍只恨不得拊掌大笑。

    好好好,老天還是眷顧他的。

    壽數(shù)將終,新軀殼和舊魂的聯(lián)系還未建妥,要是貿(mào)然轉動法陣,很可能是新魂占了主導,徐衍自然不想看到這樣的情形,雖然兩個都是他。

    這蛤嫲精身上隱隱有金蟾血脈覺醒,金蟾招財聚寶,世人皆知,要當真蛻變成金蟾,定然是口吐金銀錢幣,腳踩金銀之山,坐擁無盡富貴。

    財力方面,徐衍已經(jīng)勝過世上絕大部分的人了。

    他活了許久,便是一開始不善經(jīng)營,活得夠久了,攢下的財富也不少,更何況,動亂時期,他收藏了許多古物。

    徐衍瞧上的不是金蟾的招財,而是金蟾的蟾衣。

    蟾蜍精修為到一定時候,表皮會蛻出一層角質(zhì)衣膜,這便是蟾衣,此衣可延年益壽,祛除百病,其中又以金蟾的蟾衣功效尤為出眾。

    而這蟾衣,得金蟾心甘情愿的給,不然則成劇毒之物。

    是以,坐在銀灰色車子里,透過搖下窗戶看外頭的徐衍,他的目光落在那和攤販砍價砍得熱火朝天,時不時還要擺正下自己大肚皮的顧菟,微微笑了笑,心神一動,計劃便起。

    阿飛接觸,線人舉報,警署扣押……一切皆在計劃之中。

    警署的罡氣能將小精怪攔住,多關上幾日,只等它心中煩悶和不安時,再由同是精怪的徐常德出面施恩,雪中送炭,濟困扶危,不怕它不感動。

    到時,徐常德不經(jīng)意再露出個悲傷苦惱的表情,向金蟾討個蟾衣,自然輕而易舉。

    至于之后……

    最近,徐家名下的國光大廈生意不是太好,徐衍也正心煩,他布了個風水局,正門的假山噴泉山環(huán)水繞,正缺一頭金蟾吐水。

    風管人丁,水管財。

    金蟾吐水,吐的哪里是水,分明是那滾滾財源。

    他徐家是富裕,可是這世界上,誰還會嫌棄自家錢多?

    錢少有錢少的活法,錢多也有錢多的活法,欲壑難填,知足常樂畢竟是少數(shù)。

    ……

    香江別墅。

    屋子很空曠,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外頭的陽光,屋里有沉悶腐朽之炁,徐衍的目光落在徐常德身上,一言不發(fā)。

    徐常德冷汗直下,只差賭咒發(fā)誓了。

    “老爺,我對老爺赤膽忠心,小的一切都是老爺給的,就是給我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背叛老爺?!?/br>
    因為懼怕徐衍的手段,這會兒,徐常德幻化的人形都有些不穩(wěn)了。

    那被陳兆天夸贊五官端正,眼是眼,鼻是鼻的容貌有了變動,只見鼻孔變得很大,像豬的鼻子,鼻孔還微微朝天,人一下便丑了。

    通過主仆契,徐衍感受到那股驚懼,隱隱還有分委屈。

    他這才相信。

    難道,當真是巧合?

    徐衍皺著眉,轉過身不再看徐常德,視線重新落在那副仙人踩天梯的畫作上。

    那股迫人的威壓褪去,徐常德趴在地上,手抖腳抖,冷汗直下,心口如擂巨鼓,緩了好一會兒才好。

    這時,又聽徐衍年邁的聲音在上頭響起,有些冷,有些緩慢,又帶著幾分陰暗,像這一處遮了厚簾子的窗子一般,黑黢黢的,就連透進來的光都帶著晦澀的氣息。

    誰也不知道,角落里是不是盤著一條蛇。

    “阿飛幾個被抓了?”

    徐常德垂著眉眼,“是?!?/br>
    徐衍沉默了好一會兒,“別人倒是算了,阿飛知道的多了一些,往內(nèi)地送電器,這是一條好財路,萬萬不能斷?!?/br>
    用大飛將電器從香江往內(nèi)地運去,有一處地方極近,只要十來分鐘便能到,生意已經(jīng)鋪開,上下都打點了,開弓無回頭箭,自然沒有折戟沉沙的道理。

    徐衍心中有了定奪。

    他手中多了六根香燭,香燭點燃,香火氤氳,煙氣繚繞在神龕之中,奇怪的是,神龕里卻沒有擺神像,倒是有一個三腳的香爐。

    香爐兩邊是猙獰的虎頭,腹肚圓圓。

    徐衍合了手,拜上三拜。

    在清香點燃,插上香爐的那一刻,擺成一排的蠟燭燭光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