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阿飛幾個(gè)我們也都抓到了，那進(jìn)蛤嫲鏡的顧菟就遣送他回去吧，他都關(guān)了快整月了，也差不多是該放他的時(shí)候了。”

    陳兆天見孫盛樂上躥下跳，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什么人走關(guān)系走到你這兒了？平時(shí)不是最嫉惡如仇，難得啊，還會(huì)替人求情？”

    孫盛樂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也沒誰，就他仔細(xì)地想想，這小人魚和海蛙也是很有意思的。

    一個(gè)海蛙精瞧著蛤嫲鏡喜歡，覺得像自己眼睛，就多買了些，準(zhǔn)備帶到海底去，結(jié)果被抓了遲遲不歸，海底的小美人魚朋友憂心，特意上岸來尋。

    機(jī)緣巧合，還救了自己。

    嗐，這不是比那變成泡沫的故事有趣么！

    陳兆天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成，就跟你說的，本來也是扣人扣得久了，把人送回去吧?！?/br>
    孫盛樂激動(dòng)，“老大英明！”

    丁文才將顧菟和潘垚送到陳兆天的辦公室。

    孫盛樂偷偷沖潘垚比了個(gè)ok的手勢(shì)，又做了個(gè)噤聲的動(dòng)作，示意自己有保守秘密，沒有把潘垚和顧菟的身份泄漏出去。

    丁文才沒辦法，那是之前泄漏的。

    潘垚笑了笑，眉眼彎彎。

    “在這兒將字簽了。”陳兆天拿出文件，指著文件上的一處位置，還多瞧了潘垚一眼。

    知道自己能回去，顧菟抓了筆，二話不說，揮筆寫下顧菟二字。

    潘垚探頭瞧了瞧，歪歪扭扭。

    警署是執(zhí)法部門，像以前的衙門一樣，那是自帶罡炁的，顧菟雖然有金蟾血脈，卻也是小妖，被抓了來，自己逃脫不了，只能等人釋放。

    遣送回去要坐船，三天一次的輪船，顧菟暫時(shí)還得留著等候。

    聽到這消息，顧菟瞧著潘垚，可憐兮兮模樣。

    潘垚還沒什么反應(yīng)，孫盛樂先不忍心了。

    以看人的目光看顧菟，他自然長(zhǎng)得很怪，又丑又怪，可是，要是把它當(dāng)做一個(gè)大青蛙，不但順眼了，詭異的，孫盛樂覺得還有點(diǎn)可愛。

    他做了保，將人從警署里保了出來，帶著潘垚和顧菟回了家。

    潘垚看周圍，只見車水馬龍，兩邊商鋪店肆林立，又大又招搖的廣告牌到處都是。

    放眼看去，房屋又高又密，巷子的盡頭又是一棟棟樓。

    時(shí)不時(shí)也有挑著擔(dān)，前后兩個(gè)籮筐，里頭擱著蘋果香梨的瓜果，和他們擦肩而過的，是穿著時(shí)髦的都市麗人。

    新與舊在交迭碰撞。

    孫盛樂住在十七樓，一行人進(jìn)了電梯，只叮的一聲，電梯便從一摟到了十七樓。

    孫盛樂驚奇于潘垚和顧菟的淡定，這兩海底來的，瞧到稀罕的東西也沒有怕嘛！

    仔細(xì)想了想，他只當(dāng)他們不是頭一次來人間玩。

    “地方小了點(diǎn)，這兩天先將就將就。”

    推開門，孫盛樂和身后的潘垚顧菟打招呼，笑得有些羞赧，卻也自豪。

    房子雖小，卻也是窩，他自個(gè)兒買的！

    潘垚一瞧，果真是小啊，轉(zhuǎn)個(gè)身都不方便，還是他們芭蕉村好，地方大，空氣也清新。

    安頓好兩人，孫盛樂給潘垚留了錢，又留了鑰匙，急匆匆地便要回警署。

    “你自己和顧菟玩呀，我可能會(huì)遲一些時(shí)候下班，署里的事情多，我還離不開身?！?/br>
    “……外頭好玩的地方多，好吃的東西也多，不過，人心隔肚皮，你別隨便信了別人的話，也別跟著別人走。”

    孫盛樂絮絮叨叨，瞅著生得玉雪可愛的潘垚，暗暗嘆了口氣，提早體會(huì)了當(dāng)老父親的心情。

    末了，他想起什么，在屋里尋了筆和紙，給潘垚留了電話。

    關(guān)上門時(shí)，孫盛樂瞧著朝自己揮手的顧菟，又瞧了瞧它旁邊小碎花的小姑娘，再次感嘆，這血脈不一樣，模樣也大不一樣。

    不愧叫做美人魚，這模樣就是生得好。

    ……

    孫盛樂走了后，瞧著這屋子，顧菟嘀咕一句真的小，下一刻，濃煙攏過，此處不見顧菟，倒是有一只小蟾蜍。

    少了成年男子的身形，屋子一下寬敞了。

    潘垚捏著玉扣，嘴里念著符文。

    “……仰之昭昭在上，瞻之洞洞乎中?！?/br>
    瞬間，玉扣那頭傳來潘三金的聲音。

    “盤盤？”

    “爸，我找到里顧菟了。”潘垚中氣十足，聲音里都是歡快的氣息。

    她手一揚(yáng)，也將此處的場(chǎng)景傳到了千里之外的芭蕉村。

    潘三金瞧著那桌上玉質(zhì)一般的蟾蜍，歡喜得不行，不住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聽了潘垚說了來龍去脈，又看了孫盛樂的屋子，潘三金感嘆不已。

    “果真是行好事積福德，要不是盤盤你機(jī)緣巧合救了小孫，眼下還不好找顧菟。”

    潘垚連連點(diǎn)頭。

    可不是么，署衙罡炁重，顧菟的那道氣息都被藏住了，她都尋到那條街了，臨進(jìn)門一腳，就是不得章法，還好遇到了孫盛樂和丁文才。

    潘三金眉頭一皺，“外頭熱鬧是熱鬧，這屋子窄了些，倒是不如我們鄉(xiāng)下地頭住起來舒暢，像個(gè)鴿子籠?！?/br>
    何止是鴿子籠，香江這邊還有棺材房呢，孫哥這處還算好的了。

    潘垚和潘三金嘀嘀咕咕了一通，這才準(zhǔn)備和顧菟一道出去逛逛。

    來了這熱鬧的地方，怎么能不去耍一下？

    潘垚捧著仙人騎鳳玉像，瞧著仙人的眼睛處，認(rèn)真道。

    “府君別睡了，咱們?nèi)ス涑怨涑园伞！?/br>
    玉鏡府君眼里染上笑意，“好?！?/br>
    顧菟也積極，“盤盤敞開了肚皮吃，孫盛樂給的票子花完了也不怕，我兜里有錢！”

    “一定一定。”潘垚偷笑。

    她才不會(huì)客氣，吃大戶最開心了，更別說自己千里迢迢來香江，不知不覺還背了偷渡的名頭，不吃窮顧菟，怎么對(duì)得住自己的清白？

    怕自己回來遲了，孫盛樂會(huì)擔(dān)心，潘垚也留了字條。

    ……

    另一邊，孫盛樂說警署事務(wù)繁忙，這話倒不是虛話。

    阿飛幾人被抓，這兩天還在審著他們，問還有哪個(gè)碼頭出貨，上頭的人又有誰。

    孫盛樂回警署時(shí)，正好和一人擦肩而過，他停了腳步，蹙著眉頭看向那人，好一會(huì)兒，他抬腳進(jìn)了警署，來到陳兆天的辦公室。

    “老大，剛剛出去的那人是徐家人吧，我在報(bào)紙雜志上見過照片?！?/br>
    “怎么？他是要保釋阿飛幾人嗎？不行，我不同意，咱們好不容易撬了個(gè)口，這走私大案后頭的主家人，很可能就是徐家！”

    這要是保了，那前幾天人不是白抓了？

    那鬼門關(guān)他都白走了！

    陳兆天將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來就跟機(jī)關(guān)槍一樣，崩崩崩地就往外頭噼里啪啦，小盛啊，你好歹也做這行兩三年了，穩(wěn)重，咱們要穩(wěn)重?！?/br>
    “時(shí)時(shí)都要記住，咱們走出去不是自己的形象，是警署的形象?！?/br>
    “老大，是我不對(duì)，我太激動(dòng)了?！睂O盛樂認(rèn)錯(cuò)認(rèn)得干脆。

    陳兆天微微笑，他最喜歡小盛這一點(diǎn)，聽勸！

    “你別急，剛剛那人是徐家人，不過，他倒不是來保阿飛幾人的。”

    “不是保他們？”孫盛樂意外。

    “恩。”陳兆天也明白，這阿飛幾人人贓并獲了，要是保了，那是挑明了說，他們后頭的是徐家。

    當(dāng)然，不保也有問題，后頭發(fā)展就看阿飛知道得多不多，嘴巴硬不硬了。

    “那這人來我們警署做什么？”

    “保人。”趕在孫盛樂出言之前，陳兆天先一步開口，“保的是顧菟?！?/br>
    “顧菟？”孫盛樂眼睛都瞪大了些，“為什么要保顧菟？他們之間相識(shí)？”

    “這我就不知道了。”陳兆天眉眼沉了沉。

    只見他眉頭微微蹙起，眼里也有了思量。

    老實(shí)說，他都有些懊惱了，這顧菟是不是放得太快？

    徐家出面的這人可不簡(jiǎn)單，報(bào)紙雜志上刊登過這人的照片，他叫徐常德，是徐家老爺子徐衍身邊的第一大紅人。

    貼身伺候，比親子還要親近。

    可以說，不是徐家子，勝似徐家子。

    這樣的人，居然親自來小小的警署，和他說要保一個(gè)偷渡客，說是老鄉(xiāng)親人，是親近的一位子侄，聽聞從內(nèi)地跑來，手續(xù)不全，被扣在警署，心中不落忍，特意來做保。

    香江法律有規(guī)定，在港口發(fā)現(xiàn)偷渡客即可譴返，要是入了市區(qū)，踩在香江的土地，又尋得親友做保，那便可以正大光明的留下。

    他徐常德來保顧菟，做的便是那親友。

    陳兆天半句不信。

    不是他埋汰那叫顧菟的小伙子，那家伙大嘴巴大眼睛，瞧過去長(zhǎng)得有特色，而那徐常德雖然四十好幾模樣，可他身量板正，五官端正，眼是眼，鼻是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