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春色 第16節(jié)
“我們這也有煙花,明天晚上應(yīng)該就會有人放了。去年除夕,楊亦森買了一堆煙花回來,我們一起在樓頂上放,一晚上放一點,放了幾個晚上才放完。不知道他今年有沒有準(zhǔn)備,晚上吃完飯問問他?!?/br> 初伊說得開心,完全沒注意到楊隱舟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絲愧意。 他們?nèi)嚾搅似唿c多才到家,車開進院子里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楊亦森搬了張椅子抱了只黑貓坐在門口恭候著他們。 初伊一臉迷惑地下車問:“你坐這干嘛?” 楊亦森不耐煩地朝客廳看去一眼,聳了聳肩道:“躲人,不行?。俊?/br> 初伊不明所以:“你躲什么人?奇奇怪怪的?!?/br> 楊隱舟沒搭理自己的親弟弟,不著急把后備箱里的東西拿出來,只是提了些水果之類的食物,拉著初伊的手進去。 初伊看不過去,招呼還坐在院里的楊亦森,催促他:“快進來啊,外面這么冷。別發(fā)瘋了,進來準(zhǔn)備吃飯?!?/br> 楊亦森本不想動,突然被他哥掃了一眼,不情不愿地跟著走了進去。 剛走進玄關(guān),初伊就聽見了左佩蕓在里面發(fā)出爽朗的笑聲,遠遠望去沙發(fā)上坐著一個她并不認識的人。 女孩兒長得白白凈凈,扎著高高的馬尾,臉很小,看上去只比她小幾歲,看見他們走進來,笑得靦腆地起身跟他們打招呼。 “回來啦!哎呦,塞車塞得很嚴重吧,回來得這么晚。來,認識一下。”左佩蕓笑著給他們介紹,“懷音,以前跟我在一個地方上班的同事的女兒。這是楊亦森他哥楊隱舟,這是初伊,比你大一歲?!?/br> 喻懷音捏著裙擺,緊張地上前兩步,喊了她一聲嫂嫂。 初伊表示有些受寵若驚,瞬間明白了楊亦森不愿意進來的原因,敢情今晚還是個相親大會??! 她扭頭把臉轉(zhuǎn)向楊隱舟,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地笑。 楊亦森站在身后看見,一個“你還笑,笑個屁”的眼神睇過去,兩人對視無聲嗆了兩分鐘,初伊笑得停不下來,這一切被楊隱舟看在眼里。 他語氣極淡地開口:“吃飯吧?!?/br> 初伊這才勉強止住笑意,立馬又變回了那副乖巧的模樣。 左佩蕓命人把飯菜端出來,初伊也進去幫了下忙。 有楊亦森和喻懷音在,吃飯全程話題中心都不在楊隱舟和她這兒,都圍繞那倆人展開。 初伊樂得自在,聽他們一來一回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對話,看戲看得飯都差點忘了吃。 楊隱舟把青菜夾到她碗上,她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吃完飯,楊隱舟在客廳里跟楊爸爸聊天,初伊幫忙洗了碗,走出來看見楊亦森站在樓梯口靠著,語氣懶散地邀請她:“要不要上去放煙花?” 她眼睛彎彎地笑著問:“你買煙花了?” “嗯。”楊亦森指了指樓上的天臺,“在上面堆著,前幾天買的,還沒試過?!?/br> “好啊?!?/br> “走?!?/br> 上樓之前,初伊朝楊隱舟看去一眼,想問他一不一起上去,發(fā)現(xiàn)他跟楊爸爸聊得正歡,便沒打擾他,獨自跟楊亦森上了樓。 樓梯間的燈壞了沒來得及修,楊亦森走在前頭,打開手機的閃光燈給她照了照,防止她摔倒。 到了樓上,初伊看見一大堆的煙花嚇了一跳:“你瘋了?買這么多!” “誰瘋了?大過年的,正好我哥回來了,一起放個盡興。”楊亦森走過來拿出其中一個,蹲下仔細看了眼說明,“但是今年這個好像跟去年的不太一樣,我得研究一下,你等我一會兒。” 初伊無聊跟過去蹲在一旁看了看。 兩人圍著一盒煙花聊天,她問他,“今晚媽給你介紹的女孩子挺好的呀!我覺得無論是長相性格還是家庭背景都很襯你,怎么感覺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弄得女孩子很尷尬的!” 楊亦森不太在意地說:“她好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還沒玩夠,不想談戀愛?!?/br> “可是你都二十五歲了。遲早都要談的,再過幾年,這樣的相親只會越來越頻繁。實話說,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 “沒有?!睏钜嗌路鸨淮林辛送袋c,無語地抬起頭去看她,“你怎么那么八卦???你這好奇心還是省省,多放點在我哥身上,去打聽打聽我哥的情史吧,少管我!” 提到楊隱舟,初伊的聲音不自覺變小,試探地問:“你哥有什么情史?你知道嗎?” “我當(dāng)然知道啊,誰泡過我哥我都知道。我哥……你別看他這么悶sao,情史可豐富了?!睏钜嗌荒樀靡庋笱蟮谋砬?,賤兮兮地問初伊,“怎么,你一點都不知道嗎?你這嫂子怎么當(dāng)?shù)???/br> 初伊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問:“……真的嗎?我跟他的關(guān)系,你也知道。我怎么敢去問啊,我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br> “行?!睏钜嗌u關(guān)子道,“你去后邊幫我拿個打火機過來,我就告訴你?!?/br> “哪兒?” “就后邊的椅子上,你找找。” 初伊站起來,轉(zhuǎn)身往椅子那兒瞅了眼,視線掃過門口,意外地發(fā)現(xiàn)楊隱舟不知何時竟站在了那兒,與他們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們。 第18章 初伊被楊隱舟嚇了一跳, 遠遠瞧見他在暗處以為是鬼,讓膽子小的她險些叫了出來。 楊亦森見初伊磨磨蹭蹭地,一點動靜沒有, 不耐煩地轉(zhuǎn)頭瞟一眼過去,看到在他背后正隔空對望的他哥他嫂兩人。 空氣凝固了半分鐘。 他意想不到地說:“哥,你什么時候上來的?” 楊亦森開了口,楊隱舟這才從暗處走來,語調(diào)淡淡地道:“剛來沒多久?!?/br> 楊亦森聽見這話松了口氣。 很快, 他又補充一句, “也就在你說情史豐富的時候?!?/br> 楊亦森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憋死自己, 尷尬地哈哈笑兩聲,剛還神氣得不行立馬焉得跟顆放了幾天的白菜似的, 面對絕對的血脈壓制絲毫不敢造次:“你全聽到了, 不是…我開玩笑的?!?/br> “開玩笑?”楊隱舟幫初伊把打火機拿過去拋到他手上, 扯了張椅子坐下,不咸不淡地問, “真開玩笑,還是假開玩笑?” “當(dāng)然是真的啊。”楊亦森說“我逗一一呢, 我跟一一開的玩笑還少嗎?” “我怎么覺得不像?來,說來我聽聽,我有什么情史?” “不是,哥,你干嘛?你偷聽我沒跟你計較, 你還說我!” 初伊站他們中間聽他們兩兄弟一來一回對話,有些哭笑不得。 這樣的場景數(shù)不清已經(jīng)多少年沒見過了, 小時候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楊隱舟和楊亦森吵架是因為楊亦森放學(xué)把她帶去了網(wǎng)吧, 還讓她陪著跟班上的同學(xué)一起打游戲,被找來的楊隱舟臭罵了一頓。 當(dāng)時楊隱舟對楊亦森說:“你去搶劫,去偷,無論做什么我都不會管你,大不了報警把你抓了進去蹲監(jiān)/獄,但你別拉上初伊?!?/br> 那時候的楊隱舟真的很生氣,帶著初伊回家時甚至沒捎上楊亦森,還跟他說:“再有下次被我發(fā)現(xiàn),小心我打你?!?/br> 年紀(jì)還小的初伊因為沒父母管,什么都不懂,但因為楊隱舟她知道了網(wǎng)吧不是一個好地方,從此再沒進去過。 如今回想起來,初伊挺感謝他的。是他在她迷茫分不清方向時給她指了一條正確的路,才讓她沒長歪一分一毫。 走神了半分鐘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他們還在圍繞著情史在吵,誰也不讓誰,楊隱舟莫名變得特別幼稚。 初伊私心挺想在楊亦森嘴中撬出一點有用的料,因為她真的很好奇關(guān)于楊隱舟的一切。 在他們之間,她盡量降低存在感,又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適時還火上澆油一把,明晃晃地站在楊隱舟這邊,沖楊亦森說:“對啊,我沒覺得你開玩笑??!你剛不還說得很像真的嗎?還說把打火機拿過來就告訴我?,F(xiàn)在打火機在你手上了,你可以說了,別想耍賴!” 楊亦森指著烘火的初伊嘖了聲,看白眼狼的眼神去看她,氣得撒潑耍賴:“你們…你們夫妻倆專門來耍我的是吧?一一,你早就看見我哥上來了是不是?還刻意引導(dǎo)我說話是不是?小時候我就覺得你向著我哥,現(xiàn)在長大了連正當(dāng)理由都有了,果然同一張床睡不出兩種人。” “我哪有?”初伊無辜地反駁,“你少血口噴人,我剛明明是跟你一起背對門口蹲著的,我后背又沒長眼我怎么會看見他上來呢!” “我才不信!”楊亦森逮著初伊欺負,邊說往門口移動,“你后背是沒長眼,但你有耳朵啊,肯定是聽到我哥上來的聲音了。知道我哥上來也不告訴我,學(xué)壞了呀,你這家伙,還專門挖坑給我跳?!?/br> 初伊面對他的厚臉皮,無言以對,“少來,要不是你讓我去拿打火機,我還不知道他上來了,別在這誣陷我!是你自己說的他情史豐富,還知道他所有情史的,現(xiàn)在怎么說不出口了?” “真想知道?不會以為我真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們別逼我說出來!狗急了還會跳墻,何況是人……” 反正已經(jīng)讓他哥聽見了,楊亦森已然無所畏懼,他現(xiàn)在都二十幾歲了,難不成楊隱舟生起氣來還能像以前那樣給他踹一腳。 初伊的確很想知道,但楊隱舟在看著,她不好意思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偷偷瞥他一眼,看他沒啥反應(yīng),便裝作不冷不淡的模樣去看楊亦森。 未等她說什么,楊亦森突然跟個猴子似的大爆料說“一一,你不知道吧?我哥高中的時候因為早戀被請過家長。”說完生怕晚一秒被罵咻一下跑出天臺,竄進樓梯間里逃了。 樓梯間里的燈打不開,他跑時來不及拿手機,走太快還摔了一跤。 一聲“我cao”傳來,初伊聽見沒忍住笑。 楊隱舟坐一旁看著她笑,有種開始跟她算賬的意思,低聲道:“上來怎么不說一聲?” 初伊覺得他問這個問題時的語氣有點怪,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有點像在怪她,卻并沒有過多苛責(zé),只是淺淺地埋怨一聲。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我看你在客廳跟人聊天沒看我,就沒去打擾你?!?/br> 再說了,都是在家里,她又沒有跑出去,說不說其實問題也不大吧。 楊隱舟頓了下說:“下次可以來打擾一下,尤其是這段時間?!?/br> 他說什么? 猝不及防的,初伊以為幻聽了,“嗯?”一聲問:“為什么啊?” 楊隱舟似乎覺得她很蠢,這都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扶了扶額,低聲解釋:“給我個理由離開,懂嗎?” “哦。”初伊點頭,表示懂了。 她還期待著點什么,結(jié)果他只是不想跟那些親戚聊天,所以需要她過去把他拉走,僅此而已。 初伊稍許失落道:“不行的,一兩次還好,多了會讓人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br> 樓上蚊蟲多,看見她手背已經(jīng)被咬出一個包了。楊隱舟起身把手機燈光打開,先一步走出天臺,側(cè)目看了她眼說:“也沒讓你每次都來?!?/br> “行吧?!?/br> 初伊“嗯”了聲,挺能理解他的苦處。上班跟人應(yīng)酬聊工作就算了,過年難得放假還得跟親戚聊大道理,換成她也煩。 “但是吧。”雖然很殘忍,初伊還是忍不住說,“我覺得這是你逃不掉的,隱舟哥?!?/br> “你這是在幸災(zāi)樂禍?”楊隱舟輕聲威脅道,“不怕我把你逮過來坐我身邊陪我?” 初伊害怕極了,連忙擺手說:“我哪有,我只是替你感嘆一下。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兩人一起下了樓,沒去一樓客廳,直接回了臥室。 初伊自從嫁給了楊隱舟,楊隱舟這間從小到大都在用的臥室,她就一直在睡了。 這畢竟是他的房間,初伊覺得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念舊的。因此,三年來她很好地替他保留著原有的裝潢和布置,自己的東西很少往里搬。一般只會把平時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放在這,其他東西都在市區(qū)的房子里。 如今哪怕過去了三年,到了現(xiàn)在,外人走進這房間看一眼,可能都不會相信初伊在這睡了三年,只要回到大院回到楊家,她睡的都是他的房間。 楊隱舟不說,其實也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