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如果連起因都是利用,那么他們這一場戀愛到底又算什么,難道他真的是徹頭徹尾都在玩弄許時懸嗎。 這是從這段關(guān)系開始之初就一直困住他、甚至比死亡還要讓他感到難受的事。 程愿隱沒在黑暗中,憔悴的神色間有一閃而過的悲傷。 他艱難開口解釋:“我第一次去盛世那天,你應(yīng)該知道我沒喝醉,后來我也告訴過你我當(dāng)時得知了李常非在追求賈銀落,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的是,那天我是第一次知道賈銀落喜歡你。” 這期間許時懸一直微蹙著眉,因為他還真不知道程愿到底隱瞞了他什么。 他是準(zhǔn)備著程愿一旦有說出什么他不想聽的話的苗頭,他就隨時打斷他。 誰知程愿說的居然只是這個,并且聽這話的意思怎么感覺……總之許時懸莫名冷靜了些,他眉心微解,姑且容程愿繼續(xù)。 程愿無知無覺地接著坦白:“我從那時起便產(chǎn)生了利用你去報復(fù)賈銀落的想法,所以我就這樣靠近了你?!?/br> 不是因為情不自禁、甚至不是因為想試試,這個起因?qū)嵲谑翘傲恿?程愿說完之后,羞愧得幾乎無地自容。 便沒發(fā)現(xiàn),許時懸聽到此處,微怔之后,這幾天一直緊繃的情緒竟是驟然放松了些。 經(jīng)程愿這么一提醒,許時懸倒確實是想起那晚在床上,程愿咕噥著說了些什么,現(xiàn)在想來,好像就是‘對不起’幾個字。 所以他所說的不單純,就只是因為這個而已? 程愿覺得自己是受了外界的刺激,和他在一起的動機(jī)并不純粹,并且日復(fù)一日地掛心于此,及至如今已成心礙。 就這樣嗎? 那照這么說來,他是不是還應(yīng)該感謝賈銀落? 許時懸凝望著眼前的人,微呼出了一口氣。 他忍不住思考,這呆瓜到底有沒有換位想過,從前賈銀落身邊親近喜歡的人這么多,據(jù)他所知,這姓賈的和梁家老二也有關(guān)系,相比之下,和他只是一點捕風(fēng)捉影、他也絕不可能回應(yīng)的傳聞。 那為什么程愿獨獨見不得賈銀落覬覦他? 如果當(dāng)真如程愿所說的‘報復(fù)’,那他們在一起之后,他大可以直接把這件事告知賈銀落,可依他所見,程愿從沒有這種想法。 所以程愿這么做,到底是因為他是賈銀落喜歡的人,還是因為賈銀落喜歡的人偏偏是他。 如果是前者,那假如賈銀落喜歡的是其他人,他又會怎么樣呢? 這么想著,許時懸便隨便拉出一個程愿不熟悉的人,誆騙了一句:“賈銀落更喜歡段星斂。” “什么?”程愿不防許時懸突然這么說,他好像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但現(xiàn)在這些也不重要了,他悶悶地應(yīng),“噢。” 許時懸說:“沒什么,突然想到了。” 程愿點點頭,不甚在意的模樣。 許時懸見他這反應(yīng),嘴角終是控制不住地牽起了一絲笑容。 看來果然是因為后者,程愿并不在乎賈銀落是否喜歡別人,只在乎賈銀落喜歡的人是他而已。 因為是他,所以不被允許。 其實從前許時懸一直不確定程愿是否愛他。 如今,他好像終于窺見了一絲程愿喜歡他的證據(jù)。 這個認(rèn)知讓許時懸先前的煩躁漸漸熄滅,他打量似的看向程愿,既然如此,他干脆也把先前的雷一并給爆了。 許時懸反問道:“那照你這么說來,還真是跟我玩玩的了?” 誰知程愿聽到此處,渾身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而聽他這么說,程愿便可以確定,許時懸果然聽到了那個錄音。 他的心終于結(jié)結(jié)實實地沉了下去。 這話原本是他時日不多之余說出口的,卻不想許時懸竟然在此刻把這兩件事聯(lián)系了起來。 而絕癥雖說是可以解釋的烏龍;但這件事卻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崳驗樗钦娴倪@么想過。 并且這樣聽來,許時懸的理解并沒有錯誤,他一開始那樣的想法,性質(zhì)不是玩玩又是什么。 原本他是再打算跟許時懸接著說一下生病的事,把所有事情分說清楚,接下來要怎么樣,他都隨便許時懸發(fā)落。 可話題突然這樣一勾連,他再多說,就很像是在為自己找補開脫。 相比之下,其實絕沒絕癥,也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而許時懸的反問就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腻幍叮淮缫淮绲叵ブ?/br> 他說不出‘是’,但又無從否認(rèn)。 他想,許時懸既然這么問,以他這么驕傲的性格,這次大約不可能再原諒他了,就算勉強(qiáng)和解,心里也始終會有疙瘩吧。 反正換作是他,他沒辦法做到毫不介意。 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程愿突然有點受不了,他試圖自己給自己行刑。 于是程愿深吸一口氣,說道:“反正差不多就是這樣,你應(yīng)該也看到了我留下的信,所以……” 許時懸一聽這苗頭不對,連忙想制止他的話。 可程愿的嘴巴不知道怎么這么快,他緊閉著眼一不做二不休道:“我們分手吧,許時懸?!?/br> 程愿終于成功地說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但耳邊卻久久沒聽到許時懸的回應(yīng)。 不僅如此,恰在此時病房門又忽然被敲響,只聽醫(yī)生在門外疑惑地說:“這門怎么打不開了?里面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