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痕不自然？”諾瓦利斯敏銳抬眼。

    “也許是我的記憶失誤，但還是確認一下為好，”她說，“或者我問完一起過去也可以?！?/br>
    “不用，事后你把問詢記錄轉(zhuǎn)達給我?！?/br>
    一說到正事，諾瓦利斯完全不在乎自己被莉莉安指使：“我去確認尸體情況。”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又吱呀一聲合攏。室內(nèi)只剩下莉莉安與弗格二人，陷入了剎那的沉默。

    凝視著弗格忐忑不安的眼睛，莉莉安盡可能地放緩聲音。

    “弗格，你要想好，”她溫聲道，“一旦被指認為女巫，審判庭的騎士有權(quán)直接處死你。替人頂罪，你是真的會被送上火刑架。

    “若你想死，我無話可說，甚至可以幫你一把——只要我出門對諾瓦利斯說你就是兇手，他不會客氣的。但倘若你有一絲想為自己洗清懷疑的意愿，就請說實話?！?/br>
    弗格張了張嘴：“我……小姐……我沒有……”

    “諾瓦利斯說，刀被丟在了磨坊的門后。”

    莉莉安拆穿了她的謊言：“你進門之后，不可能第一時間看到刀。要么是你自己帶刀進去的，要么是你看到刀時，它還沒有被持有者丟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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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弗格聞言rou眼可見的慌亂了起來。

    她攥緊雙手，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回答。莉莉安平靜地追問：“那把刀，究竟是怎么回事？”

    見她姿態(tài)沉著，沒有問責或者辱罵的意思，弗格多少冷靜了些。

    “小姐，”她遲疑道，“您……您似乎并不覺得我是兇手?！?/br>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崩蚶虬查_口。

    警方是負責問詢的，在審訊時她沒有義務與“嫌疑人”交流自己的想法。

    當然了，莉莉安確實并不這么覺得——因為達夫先生身上的刀傷并不致死，不能因此懷疑弗格。

    弗格抿緊嘴唇，許久之后，一聲嘆息。

    “刀……確實是我?guī)ツシ坏模瑓s不是案發(fā)當天，”她說，“我已經(jīng)將它放在那兒一個月了。”

    “放刀做什么？”莉莉安問。

    “防身。”

    “石橋村很不安全嗎？”

    弗格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裙。

    莉莉安沒有再給她編造謊言的機會，干脆利落地提點道：“你要想好，弗格，現(xiàn)在你是整個案件唯一的嫌疑人。若是我走了，諾瓦利斯大人并不一定會聽你辯駁?！?/br>
    一想到諾瓦利斯那如雪一般的長發(fā)和比雪還冷酷的面龐，弗格就打了個激靈。

    她不想死，而比起接受諾瓦利斯審訊，顯然同和顏悅色的莉莉安交流更好受一些。

    弗格頓時下定了決心。

    “達夫先生，呃，”弗格磕磕巴巴道，“手腳不太干凈？”

    “他有偷東西的癖好？”莉莉安訝然。

    弗格搖了搖頭：“需要防身那方面的……手腳不干凈。”

    莉莉安：“……”

    見她的臉色發(fā)生變化，弗格就知道莉莉安懂了。

    換做是諾瓦利斯前來審訊，弗格是不論如何也不會將這句話說出口的。但莉莉安小姐不一樣，她也是名女性。

    有些事情，就像是女性之間獨特的秘密，只有面對年紀相仿的同性時才能說得出口。

    “他很喜歡將周遭村落的年輕姑娘叫來磨坊，呃，說是談談租金，”一打開話匣子，弗格就不怕了，“實際上呢，大家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br>
    “這些事，那些姑娘的家人們不知道嗎？”莉莉安擰起眉頭。

    “他也會看菜下碟?！备ジ窨嘈茁?，“家境拮據(jù)的，父母兄長還指著能因此降低租金呢。反正達夫很少實質(zhì)性做過什么，大部分情況摸一摸?！?/br>
    很少做過、大部分情況，弗格的用詞讓莉莉安眼睛暗了暗：意思就是少部分情況下，死者造成過實質(zhì)性侵害。

    弗格知情，但沒有明說。而讓莉莉安更在意的是她本人的情況。

    “……那你呢？”

    莉莉安問完，她自己就有了答案。

    弗格是磨坊的女工，不僅沒有父母兄長，還寄人籬下。身為老板，達夫幾乎可以為所欲為。

    “這幾個月，他，他越發(fā)過分，”弗格說著，低下了頭，“我太害怕了，才把刀帶到磨坊，給，給自己壯膽。也是在想……要磨坊主真的要做什么，大不了我就和他同歸于盡！”

    然而沒想到的是，弗格還沒到這一步，喬布·達夫就先死了。

    “那么，”莉莉安問，“你知道他近期都sao擾了誰么？”

    弗格咬緊嘴唇。

    長久的沉默蔓延開來，她似乎在進行著激烈的心理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