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12節(jié)
一閉上眼就是太子那把明晃晃的利劍。 他跪下請安。 皇后問道:“昨夜是你給太子妃診的脈?” “回皇后娘娘,是的,太子妃有喜了?!?/br> “太子聽后有沒有說什么?” 昨夜曾澤安特意去了趟太醫(yī)院,在他耳邊叮囑一番。 “張?zhí)t(yī)在宮里待了這么多年,應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關于太子妃的身體,有人問起,你自當據(jù)實以告,至于太子做了什么說了什么,你最好是忘記。否則,你該知道后果?!?/br> 記起曾澤安的叮囑,張?zhí)t(yī)低頭道:“太子什么也沒說,只問臣,太子妃身體可安好。讓臣開些安胎的藥?!?/br> 他也的確開了安胎的藥。 這事兒就有些蹊蹺了,皇后娘娘秀眉蹙起,“那,太子是高興,還是生氣呢?” 張?zhí)t(yī)搖頭,“恕微臣眼拙,太子面無表情,臣察覺不到太子殿下的情緒?!?/br> 皇后娘娘陷入了沉思。 * 睡了一晚,柳煙鈺身體感覺舒適不少。 她醒來便沒看到胥康,貴妃榻上空空如也。 昨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那樣將就了一晚。 凝兒進來幫她更衣。 “太子呢?” “奴婢也沒見著?!?/br> “興許是回了他自己的寢殿?!?/br> “早上,張?zhí)t(yī)差人送來了安胎藥,”凝兒遲疑了下,“說是太子殿下讓送的?!?/br> 柳煙鈺輕輕嗯了聲,“既然拿過來了,便煎好了送過來?!?/br> “早膳已經安排好了,也不知道太子會不會過來?!蹦齼含F(xiàn)在對任何事情都毫無頭緒。 柳煙鈺語氣隨意地說道:“怕是不能過來了?!?/br> 昨晚能在自己這里熬一晚上已經不易,他怕是不想再看到自己。 她話音剛落,就聽凝兒驚慌失措地喚了聲:“殿,殿下?!?/br> 胥康面色沉郁地進來,語氣依舊沒什么溫度:“我在這里用膳,用膳后,我們一起進宮給父皇和母后請安?!?/br> 柳煙鈺了然。 原來要去請安啊。 她還以為他會以自己有孕不得沖撞皇上為由,讓她安靜待著。 吃早膳時,兩人完全秉承了先人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食不言寢不語。 曾澤安也還好,老僧入定般,似乎一切見怪不怪。 只有凝兒,似受罰般站在那里,眼神里摻雜著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飯畢,凝兒依著囑咐,規(guī)規(guī)矩矩端來了安胎藥。 柳煙鈺眉頭都不眨,端起碗,咕咚咕咚喝盡。 喝完,將碗放到桌上,她拿起絹帕,輕輕拭去唇邊殘留的一點兒黑漬。 整個過程,胥康一眼不眨地看著。 柳煙鈺沒有表現(xiàn)出半絲地扭捏。 待下人散盡,胥康靜靜開口:“你不問問是什么藥便喝么?” 柳煙鈺微怔,剛才凝兒端過碗來,什么也沒說,她也什么沒問,直接喝。 她想了想,道:“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哪怕是毒藥,她可以選擇不喝嗎? 只要胥康想她死,她就必須死。 別無選擇。 生與死,只在胥康一念之間。 胥康垂下眼睫:“你知道就好?!?/br> 其實柳煙鈺在嫁進東宮且不知道自己有孕之前,便已經看淡生死。 生不由己,但死總可以選擇的。 有人說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她暫且一試,等試不下去的時候,不等胥康下手,她會自行了斷。 新婚夫婦去請安的時候,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端坐在大殿上首。 柳煙鈺和胥康齊齊跪拜。 請安之后,兩人站立一旁。 皇上目露贊許。 “煙鈺這名字不錯,溫柔嫻淑,與太子倒是相配的?!?/br> 他并不避諱皇后娘娘,“只是這頭幾日不免要委屈太子妃了,太子身子不適,完全康復還需些日子?!?/br> 柳煙鈺恭敬回復:“多謝皇上掛懷,煙鈺沒有任何委屈。” 皇上轉而問道:“胥康,一月之內你的身體確定能康復吧?” 大婚之前,胥康在皇上面前承諾,一月之內,隱疾必然會治愈。 胥康:“是的,兒臣能感覺到這兩日身體有所好轉。” 他照實說毫無起色,看到的是皇上日漸皺緊的眉頭。 無奈之下,大婚前夜,他才撒下謊言,以慰君心。 皇后娘娘自是半信半疑,她裝作欣慰地拍了拍胸口:“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br> 她可不能讓胥康如此稱心如意。 她道:“皇上,剛剛玉姑姑說,太子妃家人緊急求見,是不是,讓他們進來?” “……” 柳煙鈺頓感不妙,她還有家人么? 是仇人才對。 皇上點頭應允。 柳德宇與麗姨娘一進大殿,便雙雙跪下。 “臣有罪?!?/br> “民婦有罪?!?/br> 上來就請罪? 太子闔目,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柳煙鈺側目看著她這一雙好親人,靜等他們發(fā)揮。 皇上稍顯不悅:“何罪之有?” 麗姨娘搶先道:“皇上,請賜不肖兒柳煙鈺死罪吧。民婦也是昨晚才驚聞她早已不是處子之身,且與外男茍且有了身孕?!?/br> 皇上神色劇變。 柳德宇咚咚磕頭,“皇上,請饒恕臣管束無方。柳煙鈺自小便離經叛道,忤逆長輩,所以十歲起便打發(fā)她去仙草山,隨寧安師太修行,誰知她表面聽從寧安師太,暗地里卻搞些男盜女娼的事情。臣有罪,臣有罪啊?!?/br> “你們是說柳煙鈺懷上了外男的孩子,卻嫁給了太子?” 麗姨娘磕頭:“是的,皇上?!?/br> 憤怒慢慢爬上皇上的臉。 皇后娘娘得償所愿,心里欣喜不已。 太子想要瞞下,她偏不讓,還要鬧大才好。 心里這么想的,嘴上跟著火上澆油,“皇上,您得替太子做主,萬不可讓柳煙鈺這等卑劣之人辱了殿下的名聲。這要傳開去,皇家顏面何存?” 皇上最注重自己的顏面,柳煙鈺懷孕不光是侮辱了胥康,更是下了皇上的面子。 這婚可是他下的旨意。 皇上怒氣滿臉,卻沒有立刻發(fā)作,而是轉向柳煙鈺,沉沉發(fā)問:“你有沒有想說的?” 這是給了柳煙鈺解釋的機會? 柳煙鈺看了眼身旁的胥康,事情發(fā)酵到了此種地步,皇上盛怒之下,她便可碎尸萬段。 不可謂不急迫。 但他仿佛置身度外,眼不見耳不聞,垂眸而立。 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勢。 柳煙鈺暗自吸了口氣。 果然,也只有自己能救自己了。 她轉過身,安安靜靜跪下,不慌不忙地說道:“請皇上明鑒,此二人所言不實?!?/br> 麗姨娘一聽就急了。 聽聞柳煙鈺懷孕,她們全家震驚之極。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看似老實的柳煙鈺能惹出這么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