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8節(jié)
柳昕云扯著母親的胳膊,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我今日去街上,聽到有人議論,當(dāng)今太子胥康竟然得了隱疾。聽完議論之后我特意去了茶館,果然那里的人都在議論,說是太子身患隱疾,怕是太子之位不保?!?/br> “當(dāng)初圣旨下來的時候我就好奇,這潑天的富貴,怎么會輪到那個死丫頭身上。這會兒終于明白了,因為太子不舉,其他貴女肯定不愿意嫁,所以才輪到了她頭上?!?/br> 越說越興奮,柳昕云表情振奮:“母親,你說是不是?” 麗姨娘震驚,半天才回過神:“若是太子有隱疾,你父親應(yīng)當(dāng)知道。為何他沒說?” “問問父親不就知道了?外頭百姓都知道了,那肯定父親也知道?!?/br> “如果是那樣,”麗姨娘思忖著前因后果,“好像,好像就說得通了。” 她抬頭:“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該輪到柳煙鈺身上?。俊?/br> 哪怕是有隱疾的太子,麗姨娘也認為柳煙鈺不配。 柳昕云不管這些,她一改前幾日的陰霾,趾高氣揚地去了柳煙鈺的屋子。 這幾日,一想到柳煙鈺要成為太子妃,她就氣得吃不好睡不著。 心里的嫉妒似雜草一般,瘋長瘋長的。 恨不能拿刀捅了柳煙鈺才解恨。 這個消息終于讓她扳回一局。 她連門也沒敲,悠哉悠哉地走進去。 柳煙鈺從寺廟回來,心情低沉,正坐在桌前看書,書攤開著,實則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她抬起頭,待看清來人,她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怎么,大白天還在做美夢?”柳昕云晃悠到她眼前,斜睨著她,“要當(dāng)太子妃了,是不是頗為興奮???是不是巴望著早一日嫁過去,早早耀武揚威啊?” 柳煙鈺眼神回到書上,視她如空氣。 柳昕云見狀也不氣,自顧說自己的,“同為姐妹,我還是心疼jiejie的,這太子有隱疾,jiejie嫁過去了,自是獨守空房?!遍L長嘆了口氣,“我替jiejie難過,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若太子依舊是太子,有錦衣玉食相伴,勉強說得過去,可萬一……” 她邪惡一笑,湊到柳煙鈺耳邊,“怕是連豬食也吃不上吧!” 說完,她直起身,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 笑聲張狂而恣意。 凝兒聽呆了。 她竟不知柳煙鈺要當(dāng)?shù)氖沁@樣的太子妃,心里既恐慌又害怕。 柳煙鈺神色淡漠地抬頭,“有時間你還是可憐可憐你自己吧,秦家那位,你以為是什么善茬嗎?這還沒成婚呢,就已經(jīng)小妾姨娘成堆,聽說外頭青樓還有相好的,就憑你,是姿色能比,還是侍候男人的本事能比?就沉不住氣這一點,怕是就被人輕易給拿捏住了。” 柳昕云立馬止了笑,口吃地問道:“你,你,你從哪里聽說的這些?” “你能道聽途說,我何嘗不能?”柳煙鈺輕嗤一聲,“我再不濟是太子妃,太子身邊唯一的女人。只要他當(dāng)太子一天,我便是被人仰視的太子妃。你呢?還是多尋思尋思籠絡(luò)男人的法子吧,別到時候雞飛蛋打,被人掃地出門。” 回府后,凝兒便成了她的耳目,聽到的見到的,都會說與她聽。她一般不進行討論,就只是聽。 其實她只知道柳昕云會嫁去秦家,至于秦家兒子是個什么德行,她完全不知,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 柳昕云貶她時不留余地,她貶柳昕云也很徹底。 她有嘴,她也有嘴。 誰能輸?shù)昧苏l? 一點兒便宜沒沾著,柳昕云氣急敗壞,灰溜溜地走了。 凝兒心情跌宕起伏,她無精打采地問:“小姐,二小姐說得是真的嗎?” “想那些干嘛?”柳煙鈺難得地笑了笑,“嫁過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小姐還能笑得出來?” “有什么笑不出來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別提前給自己找麻煩?!绷鵁熲晹[手,“好了,去備餐食吧,我餓了。” 柳昕云氣沖沖回到母親的院子。 麗姨娘見她陰晴不定的,“怎么回事,剛才不還樂上了天,這會兒又氣上了?” 忍了忍,柳昕云問道:“母親,秦之樹這人如何?他真的小妾姨娘無數(shù),還在青樓有相好的?” 麗姨娘吃驚:“你聽誰說的?” “還能是誰?”柳昕云嘟著嘴巴,“她說得很肯定,像是真的?!?/br> 麗姨娘將手中的布匹往旁邊一推:“別聽她信口胡說,秦之樹如何,一直待在寺廟里的她從何得知?她肯定是說出來故意氣你的?!?/br> 麗姨娘內(nèi)心也不確定,但為了安撫女兒情緒,她得硬著頭皮這么說。 “娘把握嗎?”因為是自己的終身大事,柳昕云格外認真,“娘,你必須打聽清楚了。你不打聽的話,我自己去打聽?!?/br> 為了女兒,麗姨娘自然是滿口應(yīng)承。 入夜,柳德宇從宮里回來,麗姨娘侍候他用過晚膳,瞧著他臉色沒有什么異常,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老爺,今天云兒在外頭聽到些不像話的傳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關(guān)乎咱們柳家,所以想跟老爺說下?!?/br> “什么流言?” “外頭都傳當(dāng)今太子有隱疾?!?/br> 麗姨娘說完,盯著柳德宇的臉,仔細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流言就是流言,只可聽不可言傳?!绷掠畋砬閲?yán)肅,“我本不想跟你提的,畢竟是當(dāng)今太子的事情,萬一有什么閃失,我們擔(dān)當(dāng)不起。” “這么說,太子有隱疾的事情是真的?” 柳德宇點了點頭。 “這,這,”麗姨娘喜上眉梢,可嘴里還得說著傷心的話,“這讓我們煙鈺如何是好?” 她用袖子掩面,遮住自己的喜意,故意抽咽了下,“苦命的煙鈺?。 ?/br> 她想擠出滴眼淚來,可嗚嗚了兩聲,一滴淚也擠不出來,只好作罷,裝模作樣地拭淚:“我真替煙鈺傷心啊。這還不如讓她一直待在寺廟呢?!?/br> 柳德宇對大女兒沒多少感情,他安撫地摟住麗姨娘:“你就是太心善,煙鈺這孩子命格不好,這是她應(yīng)得的。生死有命。別管她了。秦夫人不是說了嗎,煙鈺是煙鈺,云兒是云兒。煙鈺是好是壞,都不會影響云兒,這就足夠了。” 第7章 麗姨娘果真派人去打聽秦之樹。 她派的是府里的紅兒姑娘。紅兒姑娘年紀(jì)不大,但慣會察言觀色,所以特招麗姨娘喜歡。 紅兒依著麗姨娘的吩咐,茶館酒樓轉(zhuǎn)了圈,沒打聽出個所以然,之后去了青樓,逮住個要出門的小廝問了問,小廝搖頭:“來這里的官人多了,哪記得誰是誰。你說的秦之樹秦大人,仿佛聽說過?!?/br> 紅兒不甘心回去,干脆去了秦府附近。 見有個婦人出來采買,她磨磨蹭蹭跟了上去。 跟了許久,婦人察覺有人跟蹤回過頭來,紅兒才上前,遞上一盒胭脂 :“我是柳府的丫頭,想著以后要跟著小姐到秦府,想提早認識個人,到時候也能方便些?!?/br> 秋姑是秦夫人身邊的人,眼光老辣獨到,一眼就瞧出紅兒所為何來,她大方接下胭脂,“原是紅兒姑娘啊,我是秋姑,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氣。” “那秦少爺,好相處嗎?” “少爺之前體弱,一直住在江南,今年剛回京,所以啊,周邊的人對他知之甚少,他回京后,一直在家里專心讀書習(xí)武,頗得皇后娘娘賞識。” 秋姑把自家少爺好頓夸。 紅兒又問:“那秦少爺府里可還有其他夫人?” 秋姑眼神閃躲,但卻一口咬定:“秦少爺只鐘情柳小姐,眼里哪還有旁人?” 紅兒高興壞了,一溜煙跑回去稟報。 麗姨娘聞聽也大大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她叮囑女兒,“別跟柳煙鈺那個死丫頭計較,她嫁到太子府是去替咱們擋災(zāi)換福的,左右不過幾日她就走了,你再不用去跟她一般見識。保不齊她會再胡說八道些什么。” 柳昕云想想也是,“對呀,她嫁過去,誠惶誠恐的,止不定當(dāng)了幾天太子妃便要成為階下囚,我可不一樣,我是要嫁到秦府當(dāng)少夫人的。” 想想以后的美日子,她歇了找柳煙鈺麻煩的心思。 ~ 很快便到了柳煙鈺大婚這日。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胥康親自來迎親,柳煙鈺一身華麗紅衣坐到了轎輦上。 長街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太子瀟灑英俊,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仙人。” “可惜了,這樣的仙人竟會有隱疾。真是遺憾啊,遺憾?!?/br> “既有隱疾,為何會娶親?莫不是謠傳吧?” 人群中出現(xiàn)幾個陌生的面孔,忽然插言。 “就是,肯定是謠傳。這么帥氣俊逸的太子,怎么可能會有隱疾?!?/br> “太子氣宇軒昂,哪里像有隱疾的樣子,分明是有jian人陷害?!?/br> “若真有隱疾,怎會傳得天下皆知?皇上不止太子一個兒子,若真有隱疾,太子還能是太子嗎?” 百姓聽了紛紛附和。 “是啊,若有隱疾怎么可能娶親,皇上又怎么會放任不管?咱們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宮里會不知道,皇上會不知道?怎么可能!” 人們的議論聲逐漸轉(zhuǎn)了方向,紛紛夸贊起太子來。 站在人群后面的陳之鶴不屑地撇嘴,“對付流言,還不是小事一樁。” 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完勝。 之前流言剛起時,他憂心如焚去找太子商量對策,可太子雖面色慍怒卻神色淡然。 “且讓皇后欣喜些日子吧?!彼?,“這次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才導(dǎo)致皇后有了可乘之機,莫不如將計就計,讓她誤以為我已日落黃昏,再無起色?!?/br> 哪怕是身患隱疾,胥康也不覺得自己會敗,他偏要勝,偏要在這遍布荊棘和陷阱的皇宮里殺出一條通往帝王之位的血路來。 而大婚之日解決流言便是其中一策。 你平常去分辨,別人很難信服,可大婚之日,他英姿勃發(fā)地騎馬而行,便有了相當(dāng)?shù)恼f服力。 哪怕流言遍布大街小巷,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還風(fēng)光無限地舉行大婚。 怎么可能患有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