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書)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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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聽著可不怎么舒服,誰天生就該受累呀!不過孫淑妃只注意到她卑微的語氣,卻壓根懶得留心她說了些什么:這種語氣就足以令她滿意休戰(zhàn)了。 連喬本本分分的向兩人道了謝,正要告退,就聽孫淑妃閑閑笑道:“連meimei,本宮聽說你宮里有個下人溺斃在井里,是不是真的呀?” 孫柔青的消息得到的可真快。 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再度襲來,連喬微微躬身道:“此事不假,那人失足溺亡,嬪妾正要向娘娘稟報?!?/br> 此時她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就算孫柔青想要揪她的小辮子,注定也是徒勞的。連喬自問不曾虐待宮人,尸身也瞧不出任何創(chuàng)痕,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孫淑妃吃吃道:“連meimei忙于撫育公主,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是本宮卻奇了,這死的人無巧不巧,為何偏偏是從昭陽殿出來的呢?” 孫柔青的一雙大眼嫵媚含情,看男人的時候勾魂攝魄,看女人的時候就成了婉轉(zhuǎn)的嘲弄。 連喬被她盯得都快長針眼,正要強(qiáng)辯兩句,就聽穆氏淡淡說道:“淑妃,陛下叮囑了不許提起顧美人之事,你莫非忘了么?”? 第65章 猜忌 她縱使疾言厲色,孫柔青也未見得懼怕,反而輕輕笑道:“皇貴妃jiejie也太古板了,meimei不過說句笑話罷了,jiejie又何必當(dāng)真呢?” 說罷,果然不再提起。 連喬暗忖,孫柔青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沒打算揪著不放,這樣大度倒是罕見。 見兩人不再理論,連喬屈身告退。 一件事情想查清楚總是需要時間的,連喬雖然焦灼,也不便催促順安那頭,只能耐心等待水落石出。 與此同時,怡元殿死了一個宮女的消息卻漸漸傳揚(yáng)開來。楚源的后宮十分和諧,大概是因?yàn)楸舜硕紱]有子嗣,各人的心態(tài)都處于平和,諸如撻死宮婢等事從未發(fā)生過。偏偏連婕妤入宮才一年有余,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個宮人,不得不令人生疑。 連喬任由那幫長舌婦胡亂揣測,也懶得出來申辯。她行的正坐得直,些許流言還不足以將她嚇倒,何況怡元殿福利待遇好是眾所周知的事,連喬不差錢,對下人也十分大方,說她會虐待奴仆簡直是天方夜譚。 多虧她這樣鎮(zhèn)靜的態(tài)度,此類流言慢慢淡去,可是另一個更離奇的傳聞卻悄悄彌散:矛頭依舊直指連喬,卻是稱顧笙簫因她陷害而失寵,那宮婢恰巧是知道內(nèi)情的,連喬為了滅口,才誅滅了此人。 紫玉險些氣個半死,怒然道:“都是些混賬東西,活該下拔舌地獄,這樣的謠言虧她們造得出來!主子您若真想害顧美人,何必還給她送棉衣被褥,真是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連喬輕輕笑道:“她們一定要說本宮惺惺作態(tài),做了虧心事又受不了良心譴責(zé)?!?/br> 紫玉氣鼓鼓的撐著腮,“娘娘您真是看錯顧美人了,虧咱們對她百般照拂,她倒好,反過來咬咱們一口?!?/br> “不是她?!边B喬輕輕的搖頭。 那之后她讓楊漣為顧笙簫看診過,確定顧笙簫的腦子真是不太清楚,她現(xiàn)在終日忙著為皇帝寫詩寄托相思,哪還有功夫算計(jì)別人? 可是要說是誰散播流言的,連喬卻也拿不定主意,她甚至弄不清那人的動機(jī)何在。口舌雖如刀劍,畢竟比不得真刀真槍,頂多背地里誹謗她兩句而已,拿不出證據(jù),就治不了她的罪。 那么那人究竟意欲何為呢? 太過糾結(jié)連喬就懶得去想了,生活已經(jīng)不易,何必為別人的閑言碎語壞了自己的好心情。當(dāng)前她的主要任務(wù)是伺候好皇帝,皇帝老子舒服了,她也就能舒心了。 楚源處理完政務(wù)就直奔怡元殿來,連喬換了一身家常裝扮在門口迎接他,妝花緞子,軟面繡鞋,如云發(fā)髻半散著,插了一支玉簪作裝飾,唇上薄涂口脂,十分樸素又十分親切。一如妻子等候她晚歸的丈夫。 她笑吟吟的挽住楚源的胳臂,“陛下來得正好,御膳房今日送來很好的羊肚條,臣妾正準(zhǔn)備煮古董羹?!?/br> 古董羹也就是今人所謂的火鍋。天越來越冷,還是吃火鍋好,又方便,身子也容易暖和。 楚源將大氅解下,笑道:“還是你宮里的花樣多,朕肚里的饞蟲都快被勾上來了?!?/br> 皇帝愿意來怡元殿,除了連喬的美色吸引,也少不了新鮮吃食的輔助,要不怎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呢? 銅釜里的水燒得滾熱,rou片一放進(jìn)去,但聽咕咚聲響,室內(nèi)便彌漫開了催人食欲的rou香。連喬有條不紊的安頓著,待羊肚燙熟后,先夾起一塊放到皇帝面前的銀盤中,“陛下請嘗?!?/br> “你也吃?!背醇傺b客氣。 連喬心道,你老人家不動筷子,我哪里敢先吃。待往楚源嘴里塞了三四片rou,連喬覺得皇帝喂得差不多了,才自己開始享受。 連喬嚴(yán)守祖宗戒條,吃飯的時候盡量少說話,吃火鍋的時候尤其沉默——火鍋這東西,時間短了rou燙不熟,耗時長了rou又會老,不專心致志一點(diǎn)怎么行呢? 她太專注于眼前的食物,以至于當(dāng)楚源開口的時候,她聽得不甚清楚,不過皇帝近來說的話也多半沒啥營養(yǎng),連喬隨口接上,“什么?” 楚源一向嚴(yán)于律己,吃飯也只吃八分飽,就在連喬以為晚餐才剛開始的時候,楚源卻似乎已結(jié)束了。 他用凈帕擦了擦嘴,慢條斯理的問道:“阿喬,你與那蘇玉生是否相識?” 很普通的一句話,皇帝的口吻也是輕松和悅的,似乎僅僅閑話家常,可是連喬怎會當(dāng)真以為他在嘮嗑呢? 她不能不認(rèn)真應(yīng)對,“陛下也聽信了旁人的一面之詞,以為顧美人是遭臣妾陷害?” 一瞬間她的神色僵冷如冰,連美味的rou片都覺難以下咽,并非傷心,卻免不了失望。她與眼前的男人縱無深情,可也為他生兒育女,就這樣皇帝仍有許多疑心——也許皇帝的為人本就是多疑的,只是連喬也逃不開例外。 楚源短促的一笑,“朕不過隨口一問,不認(rèn)識就算了?!?/br> 皇帝盡管遮遮掩掩,看似在顧全她的顏面,可是有些話若不說明白,只會在心底積壓的越來越深,最終如火山一般帶來隱患。 連喬索性將話說穿,“臣妾宮中的宮人失足墜亡,外頭人都說臣妾有心滅口,陛下是否也這樣想?” 楚源面對她的坦率微露尷尬,“這是你自己多心,朕從未這樣想過?!?/br> 否定歸否定,可他分明是那個意思。連喬一陣氣苦,指天罰誓道:“臣妾不知顧美人是否冤枉,可臣妾對其中內(nèi)情的的確確懵然不知,更談不上陷害設(shè)計(jì)。陛下您想一想,若真是臣妾所為,臣妾又怎會在這時候殺人滅口呢,不是豎起一個靶子讓別人打嗎?” 誓言或許有假,可她后面的分析的確很有道理。連喬若真有那般聰明害人,也就不會蠢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楚源自覺愧怍,安撫她道:“朕何嘗不相信你,只是朕自登基以來一直疏忽后宮,而皇貴妃管理也頗妥當(dāng),從未聞得宮婢橫死之事,才一時叫別人的話亂了分寸。阿喬,朕知你心胸豁達(dá),就別與朕計(jì)較了?!?/br> 說得真動聽,怪道都云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敢情心胸豁達(dá)不是權(quán)利倒成了義務(wù)。 連喬委委屈屈的說道:“夫妻之間不應(yīng)相欺,臣妾不敢自比為陛下的妻室,可臣妾的的確確是將您當(dāng)做夫君來看待的,誰冤枉我都行,唯獨(dú)陛下不能。臣妾不愿辜負(fù)陛下對我的信任,也望陛下莫辜負(fù)臣妾才是?!?/br> 楚源看著她紅腫的眼眶,此時才真心感到后悔,從袖里將她的手握住,聲音沉郁的道:“朕這回誤聽人言,是朕糊涂,往后再不會了?!?/br> 連喬不知聽他說了多少回以后,心里早已經(jīng)麻木,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陛下愿意相信臣妾就好。實(shí)不相瞞,臣妾也對那宮婢的死因存疑,暗里派了順安查訪,想來不日就會水落石出,到時還望陛下酌情裁決。” 楚源認(rèn)真的拍拍她的手背,溫柔說道:“朕答應(yīng)你?!?/br> 順安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很快出來,那宮婢身家清白,底細(xì)端正,未曾與哪個男子有過齷齪之事,一直本本分分的待在昭陽殿。但是據(jù)內(nèi)務(wù)府的人回報,這丫頭從前是伺候常更衣的,后來才被撥去服侍顧笙簫。而有人證指出,她跟了新主也未忘卻舊恩,背地里還與常更衣有過幾次來往。 楚源沉吟著端起茶杯,“常氏因冒犯你才被朕貶謫,看來她確實(shí)心有不甘?!?/br> 連喬嘴角的嘲諷幾乎掩飾不住,“陛下只記得常氏因臣妾被貶,卻忘了后來常氏被金良人為難,也是臣妾替她解的圍,怪道世間總是忘恩負(fù)義的人居多呢。何況常氏只是一個小小更衣,何來這樣大的手筆,陛下不覺得她的本事太大了么?” “依你之見該如何?”楚源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連喬對皇帝的心思門兒清,他并非不清楚里頭的蹊蹺,只是不愿再查下去罷了——此事本就不甚體面,到這一步也該停止了。 她微微欠身,順著皇帝的心意說道:“臣妾只知人言可畏,望陛下還臣妾一個公道便好?!?/br> 楚源略一思索,“這件事也好辦,只說她因偷盜宮中財(cái)物才不慎跌入井中,正是天理昭昭,報應(yīng)不爽。至于常氏,她已經(jīng)是更衣了,索性貶為庶人吧,省得她癡心妄想,生出什么不該有的風(fēng)波來?!?/br> 這般處置也算四平八穩(wěn),連喬揉著裙邊一掛流蘇,輕輕說道:“那么顧美人……” 那人的目的雖是為了將連喬牽扯進(jìn)去,可是這么一來,不就證明顧笙簫是被冤枉的么? 楚源目中凝成一片冷意,“朕本就未曾責(zé)罰與她,自然依舊如此?!?/br> 亦即是說,顧笙簫還是得在昭陽殿寒度余生了。 他垂目抿去杯中的茶葉,“何況,她也未見得真正冤枉?!?/br> 連喬打量著皇帝手背上泛出的淡淡青筋,心里忍不住猜想:光是一樁冤假錯案就能讓皇帝這樣動怒,萬一哪日有人給他戴了一頂真正的綠帽子,皇帝又該怎么樣呢? 當(dāng)然,連喬是不會以身犯險的,可是她暗暗希望有人鋌而走險來這么一出,到時她就能見證皇帝是如何狼狽又難堪,那才叫痛快呢!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可能會很晚,大家明早再看吧~? 第66章 求封 有了楚源的授意,流言很快就平息了,只可惜一個常更衣,做了宮廷斗爭的犧牲品——但凡大人物的角力,倒霉的往往是些小人物,連喬又何嘗不是如履薄冰,可是她至少存有一線希望,期盼著可以活到掌控權(quán)力的那日,至少不會太身不由己。 宮殿的角落里擺著各色香花,被融融的炭火蒸騰出濃郁的香氣,聞久了,便有一種令人作嘔的感覺。 連喬皺著眉,讓人將窗紙揭開一條縫,好透透風(fēng)。 吳映蓉捧著一杯剛煮好的祁門紅茶,笑吟吟的道:“jiejie倒不怕冷的?!?/br> “這屋里炭氣太重,聞著難受。”連喬很隨意的在窗邊坐下,似乎真不畏冷——某種程度上的確如此。連喬瞧著宮里那些娘娘一到冬日里就關(guān)起門窗閉門不出,簡直恨不得隔絕空氣,看似很知道保重,結(jié)果反倒一個個動不動頭痛腦熱的,太醫(yī)院都忙不過來??梢姸绽镞€是該凍著些好,連喬這具身體從前嬌弱無比,大概也有這方面的緣故,如今她大大喇喇的任性而為,反而覺得身子健朗了些。 映蓉喝了一口茶,將杯蓋扣緊,窩在懷里取暖。她凝睇問道:“我聽說常氏被陛下貶為庶人,似乎與jiejie宮里的事有關(guān)?” “你覺得是她所為嗎?”連喬懶懶的撥弄玉瓶里的一枝紅梅花,頭也不抬。 “自然不是。”映蓉笑道,露出一口瓠犀般的貝齒,“可是我想不明白,那人縱然將矛頭對準(zhǔn)jiejie,對jiejie又能有什么損害呢?看在公主的面上,陛下也不會因幾句虛無縹緲的流言來責(zé)罰jiejie的?!?/br> 連喬冷笑,“陛下多疑,就算沒有確鑿證據(jù),可若埋下這根刺,就能讓陛下與我生分。” “我看不見得,那人的目的恐怕不止如此?!庇橙胤治龅?,“陛下固然會因流言疑心jiejie,可流言畢竟當(dāng)不得真,那人的用意恐怕是針對jiejie,若jiejie因陛下的質(zhì)問而心寒,與陛下生出間隙,旁人也就能趁虛而入了?!?/br> 她一針見血的指出其中關(guān)鍵,連喬聽了先是驚訝,繼而不禁嘆服,她只顧表象,卻忘了從旁人的角度分析問題。連喬雖對皇帝無情,在外人看來卻是有情的,情誼還相當(dāng)深厚,若能令她對皇帝心灰意冷,或許她會主動退出爭寵的漩渦。就算不然,一個人的情意是掩蓋不了的,當(dāng)楚源發(fā)覺她不再是原先的模樣,自然也不會這樣寵她了。 看來此人深諳攻心之術(shù)。 連喬有點(diǎn)想笑,從某種意義來說,這個背地里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的人反倒為了她好,助她早早地認(rèn)清皇帝??上齻兒雎粤艘稽c(diǎn),從一開始,連喬就對皇帝不曾付出過真心,從未抱過希望,自然無所謂心灰意冷。 映蓉深深的看她一眼,“jiejie現(xiàn)在對陛下失望了么?” “陛下只是被一時蒙蔽而已?!边B喬含笑道,“天子也會犯錯,你我又何必苛責(zé)?” 她一點(diǎn)也不怨恨楚源,因?yàn)椴恢档?。兔絲附女蘿,她唯有依附這個男人才能生存,卻不會將自己的心輕易交托出去??倸w而言,楚源也不過是她的一塊踏腳石罷了。 * 顧美人的悲劇可謂殺雞儆猴,給那些新進(jìn)宮的女子提了個醒。她們之中縱然想爭寵的,也不得不謹(jǐn)言慎行,斟酌自己有幾多斤兩。顧笙簫這樣的美人,盛極而衰也不過一剎那的事,她們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場呢? 當(dāng)然,風(fēng)險再大,也總有不甘沉寂之人。 宋思懿就是其中一個。論姿色,她堪稱其中的佼佼者,雖說比起顧笙簫差遠(yuǎn)了,不過她笑容甜美,身段纖細(xì),也自有幾分動人之處?;实垡姸嗔舜蠹议|秀,對于小家碧玉倒很有幾分好奇,好比大魚大rou吃膩了,也需來點(diǎn)清粥小菜換換口味。 連喬阻擋不了別人爭寵的腳步,也沒想過阻擋,何況據(jù)她瞧來,宋思懿為人輕狂驕縱,即便能出一時風(fēng)頭,最終也是成不了大氣候的。何況皇帝寵幸她也未見得多喜歡她——物極必反,顧笙簫這種氣度高華的才女給他留下了陰影,宋思懿的氣質(zhì)則恰好相反,幾乎可說俗不可耐,不過大俗即大雅嘛! 連喬只能感慨皇帝真不挑食。 承寵也罷了,宮里不缺爭寵的人,若皇帝只是一時興致多睡她幾晚,那也沒什么好怕的。只是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驛丞之女居然迅速地得以晉封,從才人升級成了美人,這就令人大跌眼鏡了。 長樂宮里生著地龍,帶給人一陣暖洋洋的春意,但此刻眾人的臉色并未因熱力得以好轉(zhuǎn),依舊如外面的池塘一般結(jié)著嚴(yán)冰。 穆皇貴妃坐在上首,還是那套程序化的微笑,瞧不出喜怒。她道:“宋meimei你如今已是美人,論理宮娥和內(nèi)侍該添幾位,不過眼下逢著年節(jié)正忙,一時抽不開人手,不如等到年后再說,你以為如何?” 宋思懿才得晉封,滿眼都是喜孜孜的笑,哪還在意這等小事,“皇貴妃娘娘不必為難,如今服侍妾身的宮人就很好,無須著急添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