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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母(穿書) 第30節(jié)

    眾命婦眼看皇帝同連婕妤眉毛官司打得熱鬧,心里又是一陣欣羨:這連婕妤真是什么福氣都占全了,恩寵不缺,又生下了皇帝的獨女,來日再得晉封也是意料中事。

    其中一個便想著巴結(jié),起身向連喬道:“婕妤娘娘,不如將小公主抱來讓咱們瞧瞧吧,看看是怎樣一個美人。”

    連喬笑道:“眉眼都還未長開呢,哪里就看出美不美了!”便讓紫玉領(lǐng)著乳母一同朝對面走去。

    連喬謙虛歸謙虛,心里還是很有些自豪的。經(jīng)過這一個月的調(diào)理,小公主的肌膚更加白皙通透,如同剛浸過牛奶浴一般,是個人都想親一親摸一摸。

    莊王妃猶為愛不釋手,“這孩子的眉眼頗似陛下,輪廓肌理卻隨了連婕妤,真是光挑好的長了?!?/br>
    莊王妃千辛萬苦才養(yǎng)了個兒子,一直還想再要個女兒,可惜老天不佑,莊王妃的年紀(jì)也漸漸大了,肚子便再沒消息,不得不引為憾事。

    沉默良久的孫太后此時倒露出一絲笑意,“你何必羨慕旁人,自己不也有個好兒子嗎?哀家瞧著暉兒比從前更壯實了,漸漸倒有了些他皇爺爺?shù)臉幼??!?/br>
    夸一個人像皇帝,那是莫大的殊榮,尤其還是死了的皇帝。莊王妃意不自安,待要自謙幾句,孫太后卻已招手笑道:“暉兒,到皇祖母這里來?!?/br>
    楚暉同這位皇奶奶卻不熟悉,嘴里叼著一塊酥角左顧右盼,就是不肯動身。

    莊王妃只得輕輕推搡他,“沒聽到太后叫你嗎?還不快過去?!?/br>
    楚暉只得扭扭捏捏的上前,孫太后倒很和氣,一邊摸著他的頭,還讓秦嬤嬤擇了幾塊熱乎乎的糕點來,親自喂給他一塊,這才用絹布擦去手上的碎屑,向莊王妃說道:“哀家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肯不肯答應(yīng)?!?/br>
    莊王妃惶恐,“太后何出此言?若有吩咐,臣婦們必定萬死也不肯辭的。”

    孫太后瞇起眼睛輕輕笑道:“哪里就說到死不死了,哀家不過是嫌這福寧宮太過冷清,想找個人做做伴。正好暉兒這孩子模樣既惹人愛,跟哀家也親近,哀家便想留他在宮中住些時日,不知你方不方便?”

    莊王妃哪舍得將寶貝兒子送人,忙說道:“太后娘娘太抬舉臣婦了,臣婦哪值得這樣的體面!何況暉兒的性子鬧騰得緊,恐怕擾了太后清修……”

    一面說著,一面拼命朝自家兒子使眼色,無奈楚暉這孩子被糕點迷惑了心竅,一心忙著消滅桌上的食物,哪顧得上搭理她們。

    孫太后因笑道:“無妨,哀家既將他拘養(yǎng)福寧宮中,自當(dāng)擔(dān)負(fù)教導(dǎo)之責(zé),總不讓你憂慮便是?!?/br>
    這話就有些好笑了,莊王妃獨這么一個兒子,若將他送去暗無天日的宮里,心里豈有不擔(dān)憂的?

    她正要繼續(xù)求情,就見孫太后瞟了連喬一眼,“何況你是個有福的,暉兒也是有福的,哀家想借一借你們的光,若皇帝有幸得一位子嗣承繼,那也是你們王府的功德?!?/br>
    連喬沒想到躺著也能中槍,孫太后這話不是擺明了說她無福生不出兒子嗎?連喬本來有心為莊王妃說幾句話,這會子反而不便開口了,只得退避三舍,免得又將自己牽涉進(jìn)去。

    皇帝亦笑道:“朕記得,暉兒的名字還是先帝親自取的,如今又得太后親自教導(dǎo),莊王妃,還不快向太后謝恩?”

    連先帝都抬了出來,莊王妃四面環(huán)敵,只好強(qiáng)笑著應(yīng)下,“是,妾身遵命。”

    連喬看在眼里,總算明白昨夜孫太后與皇帝商議的是何要事,敢情是要將別人的兒子奪來宮中撫養(yǎng)。難怪母子倆的關(guān)系一夕之間便有好轉(zhuǎn)。

    只是連喬不明白他們?yōu)楹我@么做,不該是為了立嗣,皇帝還年輕,真到了垂危之際再過繼一個也不遲;那么,莫非真如孫太后所言,是為了借莊親王府的光生個兒子嗎?

    事情若這樣想,又太簡單了些。

    經(jīng)歷方才的一點小變故,眾人從驚詫中回過神來,重新舉杯寒暄——反正每次宮中宴會總要生出點事端,早就見怪不怪了。

    只是莊王妃臉上,悄悄籠罩上一抹愁容。

    宴席方散,連喬帶上乳母及一眾侍婢出門,省得待會兒人擠人鬧騰。她看了看乳母懷中的楚珮,見她方才嘬飽了一頓奶,已經(jīng)安心睡去,這才松了一口氣。

    綠珠笑道:“小公主真懂事,不哭也不鬧騰,婢子還是頭一遭見到這樣的孩子,像方才殿里那個,雖然大上幾歲,卻……”

    連喬忙喝住她,“管好自己就行了,何必理會旁人。”

    她起步欲走,就見身后莊王妃急忙趕上來,“婕妤娘娘且等等?!?/br>
    莊王妃穿著一件石青繡裙,雖步履匆忙,發(fā)鬢上的珠釵卻一絲不亂??吹贸?,她是個端莊而有教養(yǎng)的女人。

    這哪像傳說中的悍妒潑辣模樣,連喬心下奇怪,面上仍笑道:“王妃有何要緊事?”

    莊王妃躊躇了一下,“娘娘可知,陛下為何突然提起撫養(yǎng)暉兒一事?”

    她也聰明,知道雖是孫太后挑起的話題,可若無皇帝首肯,孫太后的態(tài)度也不會這般強(qiáng)硬。

    連婕妤是天子身邊最得寵的女人,莊王妃只能寄希望于從她口中探聽些究竟。

    她這一下卻把連喬問倒了,事情發(fā)生得突然,她也蒙在鼓里呢。連喬便笑道:“本宮近來俗務(wù)纏身,連見陛下的面都少了許多,更遑論聽到只言片語了?!?/br>
    莊王妃不禁黯然。

    或許是同為母親的緣故,連喬起了一念惻隱,勸慰她道:“民間素來有‘招弟’之說,大概太后娘娘也是如此想,王妃就別胡亂揣測了。何況究竟也不算壞事,得太后親自撫育,來日世子走出去也能備受尊崇,不是兩全其美的事么?”

    莊王妃無奈點頭,到底有些不放心,又哀懇的說道:“連婕妤,我在宮中的熟人不多,獨你還能稍許說得上話。改日見到陛下,能否請你代為問一問,若能將世子早日送回王府,妾身就感激不盡了?!?/br>
    連喬拍拍她的手背,以盡可能平和的語氣道:“好,我答應(yīng)你。”

    回到殿中洗漱完畢,連喬另換了一套藕荷色的薄衫衣衫,倚在廊下翹首以盼。

    若問盼哪個,那自然還是皇帝。今日是小公主的滿月宴,不出意外的話皇帝理應(yīng)過來。這種守株待兔的伎倆是用濫了的,可是百試不爽。

    楚源穿過漆黑的夜色姍姍過來時,就看到容顏俏麗的女子癡癡立在門旁,見到他,臉上立刻露出喜色。

    唯有這個地方,唯有這個人,才能給皇帝一種家的感覺,他快步朝連喬走去。?

    第45章 溺愛

    連喬由著皇帝拉起她的手,兩人先去偏殿看望小公主。雖然宴會之上已經(jīng)見過,可是皇帝愛女心切,哪怕一天見十次面也不嫌煩。

    楚珮被乳母摟在懷中輕輕顛著,已經(jīng)安然睡著,倒比醒著的時候更多幾分可愛——小孩子即便生得再好,鬧騰起來的那股勁兒也叫人受不住,可入睡之后就不同了,兩人盡可以細(xì)細(xì)端詳小公主恬靜的睡顏,卻不必忍受嬰兒天性的聒噪。

    楚源凝望半晌,笑道:“莊王妃說的不錯,這孩子眉眼肖朕,下半張臉倒跟你一個模子刻出的一般?!?/br>
    “陛下這是嫌臣妾丑咯?”連喬嗔道。

    “你怎么老愛跟朕對著來?朕明明是在夸你?!背醋鲃菀獢Q她豐盈的雙頰。

    連喬躲開那只咸豬手,咯咯笑著,側(cè)過身子看襁褓中的女嬰。她當(dāng)然是故意跟皇帝較勁,因為任誰也不會說這孩子丑的。

    楚珮有著纖巧秀麗的鼻子,朱紅潤澤的小嘴,僅這些就令她頗具美人的雛形,何況她的眉眼承自皇帝,非常的英氣,看得出,以后絕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性子硬些也好,總好過被人隨意欺負(fù)。何況公主皆是皇帝的血脈,君權(quán)的象征,自不必像一干嬪妃那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

    連喬默默思忖著,就見楚源伸出手去,想碰觸一下襁褓中的嬰兒,連喬忙提醒道:“陛下仔細(xì)將慧慧吵醒?!?/br>
    這小名還是被她們采納了,雖說略顯俗氣,不過私底下叫著,自然怎么順口怎么來。

    楚源勾唇道:“不妨事,朕自有分寸?!?/br>
    對付女兒控,就連連喬也沒法子。但見熟睡中的女嬰動了動嘴巴,雖無甚意識,卻伸出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抱住楚源的一根尾指。

    楚源驚喜說道:“她認(rèn)得朕呢!”

    認(rèn)得個鬼!誰知道這小屁孩夢里想些什么,指不定把楚源的手指當(dāng)成了蘿卜,自己倒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兔子。

    連喬不便擊碎做父親的一片癡心,因循著他的話笑道:“一家子嘛,自然是認(rèn)得的?!?/br>
    楚源觀察了一會女兒的睡顏,才小心翼翼的將手指縮回,擦了擦手說道:“咱們出去罷?!?/br>
    回到寢殿中,連喬倒想起一事,囑咐紫玉:“我記得小廚房還坐著一鍋黃豆豬手湯,你去問云娘端過來,乳母們趁熱吃了好下奶的。”

    紫玉答應(yīng)著出去,楚源便笑道:“光顧著替乳母著想,你自己怎么不吃?”

    “淡不拉幾的,誰愛吃那個?!边B喬皺眉。為了怕回奶,那豬蹄湯幾乎連鹽巴都不加,乳母們雖吃得津津有味,連喬反正是下不去嘴。

    楚源不說話,目光卻落在她鼓蓬蓬的胸脯上,夏日衣衫單薄,這兩座山巒便越發(fā)觸目。

    這目光令連喬很有些惱火,她也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迎來罩杯的飛躍,盡管并非她想要的——她這樣弱柳扶風(fēng)的身段,胸前就該一馬平川才好,如此才顯得有文藝小清新氣質(zhì),現(xiàn)在這幅理想中的古代仕女圖卻蕩然無存了。

    不過對皇帝而言,這副模樣或許更具誘惑。連喬拉了拉薄衫的衣領(lǐng),遮住兩塊雪白,裝作不經(jīng)意的說道:“楊大人說臣妾產(chǎn)后虛弱,雖然出了月子,最好還是多保養(yǎng)個十天半月為宜?!?/br>
    她一臉的抱歉,楚源亦不忍苛責(zé),只能瞧著美人干瞪眼。

    連喬唯恐他獸性大發(fā),趕緊扯了個話題,“陛下,臣妾有一事不解,太后娘娘今日為何提出撫養(yǎng)莊親王世子?是覺得慧慧不足以稱她老人家的心么?”

    說話的時候,連喬拉著衣領(lǐng)的手無意識松開,里頭便顯得云遮霧罩,別有千秋。

    楚源喉頭咕咽了一下,伸手將連喬胸前的一顆紐子系好,方正色說道:“你怎會如此想?母后不過是想有個人說說話罷了,慧慧到底還小?!?/br>
    他抱連喬坐于膝頭,嗅著她發(fā)間的馨香,努力克制住心蕩神馳。

    連喬謹(jǐn)慎的抬頭,“那么陛下又為何答應(yīng)得這般痛快呢?臣妾敢問一句,陛下是否有意立莊親王世子為嗣?”

    這話其實有些不妥,好在人皆有私心,作為一個后宮妃嬪關(guān)心這些也是尋常,只要皇帝不因此惱了她便好。

    楚源呵呵笑道:“朕還年輕,哪里就顧慮起后事來了?!?/br>
    他刮了下連喬的鼻子,親昵的道:“倒是你這小狐貍精,是否天天盼著朕早死?”

    還真叫你說對了。連喬圓睜著雙目,氣得鼻翼都微微張開來,“陛下怎么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您若去了,丟下咱們寡母孤女可怎么活?”

    楚源知道玩笑開重了,趕緊安撫她,“朕胡說著頑呢,何必當(dāng)真!”

    “可是臣妾聽不得這樣的話,若陛下往后再拿此類荒唐話來開玩笑,臣妾就、就……”連喬漲紅了臉,賭神發(fā)誓想說句重話,卻一時想不出來。

    楚源逗弄她,“就怎么樣?”

    連喬下死勁瞪他兩眼,最終還是無奈的撲入楚源懷中,用力捶他兩下,“就再也不理您了!”

    那語氣起初尚是尖銳的,最后卻化作一灘水,更顯得毫無威脅性。

    到底是女兒家,連一句狠話都不忍說不出口。楚源心里柔情滿懷,揉了揉她的削肩,“好了,朕不再逗你便是?!?/br>
    他俯身含住連喬圓潤飽滿的耳垂,悶聲說道:“何況,朕還指著你為朕生一位皇子呢,怎會去肖想別人的孩子?”

    連喬仿佛受了驚的兔子,蹭蹭從他懷中起來,捂著濕潤的耳朵,臉頰紅得能滴出血——可見她還不習(xí)慣這樣的親近。

    楚源只覺心情大好,倘若連喬一夕之間就由青春稚氣的少女變?yōu)槌墒於饲f的婦人,那反而顯得乏味,如今這副嬌態(tài)卻叫人愛極。

    他伸手?jǐn)堊∵B喬的腰肢,摟她入懷,依依的解釋道:“好在咱們以后有的是時間,不必著急。”

    “那么陛下為何急著接莊親王世子進(jìn)宮呢?臣妾總覺得,不單是為了太后娘娘的緣故?!边B喬將心中的想法直截了當(dāng)說出來。

    其實她是在替莊王妃發(fā)問,不過落在楚源耳里,只當(dāng)她憂慮終身。楚源不得不正視這個話題,想了一想,遂說道:“你可知莊親王為先帝長子,亦是朕的長兄,雖非嫡出,但其生母徐貴妃生前亦頗得先帝愛重。論起君位,其實他比朕更有資格?!?/br>
    “治理天下乃賢者所為,與長序有何關(guān)聯(lián),陛下此話臣妾不懂。”連喬說的倒是實話,本來皇位世襲就是很不合理的制度,什么立嫡立長,難道比哪個更爛嗎?當(dāng)然在不能改變制度的前提下,也唯有接受這一制度罷了。

    這種回答已足以令楚源滿意,他并不需要女人有多深厚的智慧,而連喬的純粹恰恰是他最看重的。

    楚源因說道:“如今坐在位子上的是朕,但因了這樁,朕心里總有幾分隔閡,恐怕莊親王也并非毫無芥蒂。日前更有消息傳來,說莊親王同左將軍傅祐輝過從甚密,傅祐輝鎮(zhèn)守青海,而在莊親王帳下運(yùn)往青海的一批貨物中,似乎夾雜軍火等物,你叫朕如何能不疑心?”

    皇帝敢于直面自身的缺陷,在連喬看來是件很罕見的事,她困惑的道:“但這與世子有何關(guān)聯(lián)?”

    “你真不明白么?”皇帝慢悠悠的看她一眼。

    連喬陡覺渾身發(fā)冷,因她已明白這孩子的用處。楚暉是莊親王的獨子,倘若莊親王企圖謀反,將來動手之時,就勢必得顧慮這孩子的性命;如若莊親王的野心僅限于蠢蠢欲動,那么,楚源也會借由這孩子來提點他,警告他不可輕舉妄動。

    退一萬步講,這孩子其實是作為人質(zhì)被關(guān)押在宮中的,而非孫太后所言的需人陪伴。

    怪道孫太后與皇帝的關(guān)系迅速好轉(zhuǎn),原來是受了共同的利益驅(qū)使,果真是一對志同道合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