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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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洗得褪色變型的t恤走進店里,店員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拿余光瞟他,沒有過來招待。鐘翊審美有限,只能在琳瑯滿目的玻璃櫥柜里努力找到海報上的那款——鉑金細(xì)鏈,中間有兩枚相纏的同色釘子,吊墜上連顆鉆都沒有,僅靠設(shè)計品牌溢價,賣到了32000. 當(dāng)時的鐘翊并不懂三萬二買條鉑金鏈子是貴還是便宜,他只是想看林瑧戴這條項鏈。 明明當(dāng)初找林瑧補課是為了省錢,現(xiàn)在卻想把全副身家拿出來替他買個小禮物。鐘翊嘲笑自己蠢,但好在尚且保留著自知之明,還沒癡心妄想到林瑧會為一條平平無奇的項鏈對他生出什么感情。 林瑧9號回國沒有去學(xué)校,10號是中秋假期,他又在家安安靜靜待了一天沒出門。 10號晚上鐘翊給林瑧發(fā)了一條信息, ——你明天有空嗎? 林瑧看見信息愣了愣,鐘翊還從沒有主動約過他上課的時間,是臨近考試心急了?他抬頭問了在偏廳沙發(fā)上看書的老林:“明晚除了和mama吃頓飯,還有別的安排嗎?” 老林勾著鼻梁上的老花鏡,朝他一笑:“沒有安排,怎么,你要和朋友出去玩?玩兒去唄,注意安全就好?!?/br> 林瑧默了一會兒,心想自己也挺腦殘的。過節(jié)又過生日的,不出去轟趴派對,竟然還得去給人當(dāng)家教。他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惱,起身去書房找了個單機游戲打,晾了鐘翊三四個小時,等到要去睡覺的時候才回復(fù): ——有空,晚上8點在學(xué)校圖書館門口的咖啡店等我吧。 鐘翊還醒著,幾乎是秒回了這條消息: ——好的。 在中秋節(jié)一家三口吃頓飯這件事兒是林褚垣安排的,他提前半個月通知林瑧讓他空出時間,林董說得挺云淡風(fēng)輕的,“11號晚上我們和你mama一起吃晚飯,給你過生日?!?/br> 林瑧卻為此小半個月都沒有睡好,他5歲之后就再沒有和父母一同吃飯的經(jīng)歷,電視劇里演的日常畫面在林瑧看來像是童話故事里小美人魚跌入大海中化生的泡沫,一邊覺得愚蠢一邊又很向往。 11日白天林董還去公司處理了一些工作,晚餐林瑧原本以為會在舅舅的“臨江仙”吃,上車后林褚垣的司機卻把車開向了江北。 林瑧坐在后排有點疑惑,林董無奈咳嗽了一聲,解釋說:“你mama挑的。” 餐廳在江北一棟超高層的摩天大樓里,薛承雪訂了個包廂,林家父子倆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了。但等在里面的不止她一個,還有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林瑧并不認(rèn)識。 這下不止林瑧,連林褚垣都不悅地皺眉,不咸不淡地“哼”了一聲,“我看還是先單獨吃個飯吧,二位,我在旁邊另開了一個包廂,賞臉過去和林氏的員工一起用個餐嗎?” 兩個中年男人沒應(yīng)聲,他們是薛家的員工,自然看向坐在主位的薛承雪。 42歲的薛承雪今天穿了一身白羅錦蘇繡芙蓉花云錦盤口的無袖旗袍,胳膊上挽著芙蓉花色的披肩,黑色的長發(fā)盤成隨意的垂髻,釵著一根古董的翡翠鎏金簪,耳朵上綴著的兩個翡翠耳環(huán),漂亮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妖,半點看不出是個二十歲男人的母親。 他斜依在座位上抬起手,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和林瑧如出一轍,目光落在林褚垣身上,淡淡開口:“沒什么必要吧,我又不是真的來陪你們演合家歡的,把你的法務(wù)叫過來,我們直接開始?!?/br> 她眼睛從頭到尾都沒看過今天過生日的林瑧,巧的是林瑧也穿了件白緞面的對襟盤口襯衫,上面繡著同色浮雕的竹。衣服是他知道薛承雪喜歡中式的衣料所以特意選的,兩人長著同一張臉,穿著相似的衣服,一看便是是天生的母子,可越是這樣薛承雪越不想見他。 林褚垣無奈嘆了口氣,把隔壁包廂的法務(wù)和財務(wù)主管都叫了過來。薛承雪今天帶的也是法務(wù)和財務(wù)主管,不大的包廂里頓時擠了7個人,8人制的西式餐桌變成了公司的會議桌。 林瑧從進門起便一言不發(fā),冷冷地注視著拿著一式雙份的厚重資料開會的大人們。他中午就沒吃下東西,現(xiàn)在胃里空落落地冰著,只想找個地方吐一場。 服務(wù)生看他臉色不好,貼心地給他上了一杯玫瑰花茶,骨瓷的杯子里升著裊裊的霧氣,把林瑧的指尖和眼睛都燙紅了一片。 “你出生那年我就和你mama一起給你買了一筆信托,這筆錢后來用來投資了飛雪國際?,F(xiàn)在飛雪國際由你mama百分百控股,按照我們當(dāng)初的合同內(nèi)容,在你二十歲那年,她需要轉(zhuǎn)讓股權(quán)的49%給你?!?/br> 林褚垣把手里需要簽字的合同遞給林瑧,手撫在兒子單薄的背上拍了拍,笑著說:“仔細(xì)看看吧,錢挺多的?!?/br> 林瑧沒回應(yīng),白紙上的黑字像是看不懂的符文,他在第一頁停留了十幾分鐘,一行都沒讀下去。 耳邊雙方的財務(wù)和法務(wù)在細(xì)節(jié)進行最后的確認(rèn),大額股權(quán)轉(zhuǎn)讓不是小事,林氏和薛承雪雙方的工作人員從上個月就開始接觸了。好在飛雪國際當(dāng)時并沒有ipo,賬目查起來比較簡單。 那場荒謬的生日晚餐,或者說是會議,一直持續(xù)到了晚上8點半,薛承雪累了,纖長白皙指的敲了敲林瑧這邊的桌面,林瑧猛地抬頭,猝不及防望進了她疲憊又冷漠的眼睛里。 “看好了嗎?沒問題的話就把字簽了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音色是涼的,眼神是冷的,林瑧胃又生出一陣絞痛,痛得他幾乎要彎下腰去,他像幼獸垂死掙扎一般發(fā)出細(xì)弱的呼救,啞著嗓子向薛承雪討要一絲關(guān)愛:“mama,今天是我生日。” 薛承雪忽然笑了一下,上挑的眼尾拖出一條旖旎的紋路,因為歲月生出的皺紋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美貌。她看著自己的兒子,絕情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我當(dāng)然知道,畢竟那是我人生最痛苦的一天?!?/br> -------------------- 小狗:賺錢就是為了給老婆花的 下章終于要寫到大學(xué)時在一起了,想想都激動 第35章 三十五 薛承雪簽完字之后很快就走了,雙方的法務(wù)和財務(wù)也迅速下班,原本稍顯擁擠的包廂頓時變得冷清,只剩下林瑧和林褚垣父子倆并排坐著。 林褚垣喚來服務(wù)員遞上兩份菜單,神情閑適地拿過一本翻看著,還問林瑧要不要嘗嘗蟹黃波龍,雖然聽起來很奇怪。 深檀色的桌面上除了菜單還擱著一份林瑧剛剛簽完字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合同,他不是很關(guān)心這份合同價值是多少,也不太想點菜,所以一個都沒有翻開看。 林瑧坐了一會兒,感覺到胃里如同吞了塊凍鐵一般地冷,腦子也木木的,太陽xue脹痛,讓他急需找個地方吹吹風(fēng)。 林褚垣見他一言不發(fā)地往外走,有些愕然地坐在后頭追問,“不陪老爸吃頓飯了嗎?今天好歹是中秋,我還給你訂了蛋糕。” 回應(yīng)他的是悄無聲息回彈合上的門。 林瑧對現(xiàn)在身處的地方不熟悉,他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才想起來不知道該去哪兒,于是隨便攔了個路過的服務(wù)生問:“這里有酒吧嗎?” “有,17樓,有個露臺酒吧,需要我送您過去嗎?” 林瑧搖搖頭,按了電梯的下行鍵。 十月申州的天氣終于開始轉(zhuǎn)涼,夜晚露臺的風(fēng)很大,露臺上搭了一半室內(nèi)的隔斷,但林瑧太想吹會兒風(fēng)了,密閉的空間會讓他產(chǎn)生隨時窒息的錯覺,所以他徑直走到了露天的吧臺邊。 滾著大顆冰球的威士忌點上一層火被酒保推過來,他坐在高腳椅上空腹一口灌下,那團火像是被一起吞進了胃里,燙得原本冰涼的腹部陣陣灼痛。 空杯馬上被還回去,林瑧雙指敲著石制的臺面,讓酒保再來一杯。 原來酒精真的能消弭神經(jīng)的痛苦,林瑧酒量一向普通,平時不管是和老林出去應(yīng)酬還是參加熟人的派對,對酒都是能躲則躲,今晚卻破天荒地從苦澀辛辣的液體里品出片刻解脫來。 音響里在放著不著調(diào)的歌,喑啞嘈雜不知道唱些什么,滿月默默被拉扯著攀至高空。 這棟大樓臨江,來時江岸兩邊紛繁的燈光在林瑧沒注意的時間里滅了大半,原本被襯得暗淡的月色倒顯得明亮起來,玉盤色的月影孤零零地落在江心,與天邊隔著迢迢千萬里。 林瑧忘了自己在這個露臺上坐了多久,久到酒保看著他緋紅的眼尾和耳鬢心猿意馬,竟然大著膽子過來同他調(diào)情。 因為眼神冷漠,對陌生人態(tài)度又很差,林瑧很少遇到這種搭訕的人,偶爾遇到了,也會當(dāng)別人是空氣一樣走開。也許喝醉了會讓人看起來柔軟,年輕的酒保在給林瑧遞一杯新的酒時,握住了他的手指。 “帥哥,為什么這么傷心?” 林瑧抽回手,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薛承雪在某些方面像到可怕,比如對于不在意的人,連挪一下眼神都覺得辛苦。 可惜他在薛承雪眼里被歸為了不在意的范疇。 酒保見他不答話,以為是醉得太厲害了,這個帥哥坐在這里兩個小時除了要酒半句多余的話都沒說話,卻喝掉了大半瓶麥卡倫。 “很晚了,這里風(fēng)涼,需要去里間休息一會兒嗎?” 酒保問得曖昧,這幾層原本就是個酒店,露臺是酒店老板特意裝修出來做酒吧的,每夜都有客人在酒店留宿。 林瑧還是不回話,他被風(fēng)吹得暈乎乎的,卻因為酒精蒸騰而感覺不到?jīng)?,皮膚與內(nèi)臟冷熱交替,根本聽不清酒保在說什么。 但他能聽見自己手機在響。 扣在黑色吧臺上的手機震動閃爍,屏幕上印著兩個瑩白的字體,林瑧看了很久,直到電話將要自動掛斷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字是“鐘翊”。 他接了,因為舌根發(fā)麻所以嗓音有些含糊,“喂?!?/br> 鐘翊聽見他的聲音一時間沒說話,林瑧也不催他,他把手機換了只手握著,俯身趴在了胳膊上,明明剛才還什么都聽不清的耳朵卻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能清晰聽到鐘翊隔著電磁波的呼吸。 鐘翊聲音低沉,“你沒回消息,所以我打電話問問,還好嗎?” “嗯。”林瑧鼻子有點堵,他把和鐘翊的約定忘得一干二凈,竟然還輕輕抱怨,“不太好,很不開心?!?/br> 鐘翊緊緊了指尖,他還站在咖啡店門口等著,申大圖書館和門口這家咖啡店都是晚上10點關(guān)門,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11點了。靜謐的校園里空無一人,只剩下行道旁的銀杏和梧桐樹葉在風(fēng)里婆娑作響,遠(yuǎn)處還有幾株桂花將敗未敗,憑白被風(fēng)吹落了一地。 “你在哪,我可以去找你嗎?”他想藏住自己小心翼翼的卑微,抖著一顆不敢見人的心臟,像一只在公園里圍著公主裙擺轉(zhuǎn)圈的小狗。 “找我?”林瑧垂眸,現(xiàn)在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著江心的月亮,江面被風(fēng)吹出一層層的皺褶,讓月亮也破碎起來。 他想拒絕,但又沒有,如同月亮不能拒絕落在江里,“我在跨江大橋這里,你來吧?!?/br> 林瑧付了酒錢搭乘電梯往下走,原來在樓上看見橋這么近,下樓了才發(fā)現(xiàn)竟然那么遠(yuǎn),明明好似一步就能跨越的距離,路過的人卻告訴他,要走很久,深夜去橋上干什么,不要過去了。 可路邊又停著一輛空載的的士,還是去吧。 深夜的大橋照理來說不應(yīng)該會堵車,但從江北去江南的這條道上卻反常地堵著。 林瑧坐在車?yán)?,按下后車窗望著前方奇怪的車流,這輛車的司機脾氣不太好,點著煙說臟話,氣味和噪音都讓林瑧頭暈?zāi)垦!?/br> 他有點想吐,便沒理會司機的喊聲,從錢包里摸出兩百塊錢現(xiàn)金摔摔在駕駛座上,兀自在四車道并行的馬路中央下了車。 好在林瑧雖然不清醒,但路上的車也實在動不了,不至于發(fā)生什么交通事故。他在車輛的縫隙里跌跌撞撞往前走,終于走到了堵車的源頭。 啊,原來是一個醉漢在橋邊賞月,從橋上翻下去了。 警車和救護車都在橋面停著,黑洞洞的江水里有亮著燈的小船在搜尋,家人跪在欄桿邊聲嘶力竭地哭,林瑧被看熱鬧的人隔在外面,看不真切。 倒霉,交警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來疏散,漫漫的跨江大橋還剩下一多半,他要怎么過去呢? 橋面風(fēng)好大,林瑧單薄的外衫被風(fēng)吹起來,琉光的緞面像一縷被吹散的乳白月光。酒意下去之后,他終于覺出一陣?yán)洌贸鍪謾C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11點半了,鐘翊說好要來,可卻還沒來。 好多騙子,他想。 林瑧在橋面上站了一會兒,因為喝了太多酒四肢無力,腿已經(jīng)有點麻了,正好江里的醉漢好像撈到了,車流也開始緩緩移動。他正想著要不要再攔一輛車離開,身后忽然傳來了鐘翊的聲音。 林瑧回頭,初秋的西風(fēng)將他的發(fā)絲吹散,絲絲縷縷貼在臉上。鐘翊在逆行的車道上向自己跑來,橋中間有個半人高的隔斷被他輕松翻越,車輛因為他莽撞的動作而不得不急剎,車窗內(nèi)冒出一句司機的國罵,“你他媽的瘋了??!” 林瑧在那一刻也想罵這句話來著,但下一秒他落進了鐘翊的懷抱里,便把罵人的想法忘記了。 少年略顯單薄的胸膛拼命喘息,這還是林瑧第一次見他喘成這樣,明明以前跑很遠(yuǎn)都沒事的人,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卻讓他脈搏心跳劇烈得將要斷氣。 他們倆的身高差正好,林瑧可以把下巴擱在鐘翊的肩上,因為寒冷而微微瑟縮的身體被溫暖地包裹,林瑧驀地放松了下來,雙腿軟著,只靠鐘翊攔在他背脊的手臂支撐著身體大部分的重量。 沒有人打斷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大橋中心的車流如織,滿月和江水都在靜靜流淌。林瑧悄悄閉上了眼睛,眼角跟著月光一起掉落下一顆水珠來,不過滑落得太快,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他們抱了多久,林瑧已經(jīng)不記得了,差不多等到他身體回溫,一旁的警察終于注意到了這兩個奇怪的年輕人,走過來隔著四個車道大喊:“不要站在橋中間啊,還想讓我們原地出警嗎?快回家!” 林瑧噗呲一下笑了,鼻息間的熱意撲在鐘翊耳邊,惹得鐘翊從耳根到脖頸紅了一大片,看起來比林瑧更像那個醉酒的人。 鐘翊慢吞吞地把人放開,原本清晰的口齒忽然有些結(jié)巴,“我聽、聽說有個人喝多了,掉進了江里?!?/br> 林瑧笑容更大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穩(wěn),胳膊被鐘翊扶著,眼尾有點紅,瞳孔濕潤明亮,問鐘翊:“所以,你以為那個人是我?” 鐘翊搖了搖頭,因為剛才那個堪稱冒犯的擁抱,他有點窘迫,以及巨大的忐忑。明明在遠(yuǎn)遠(yuǎn)看見林瑧時就已經(jīng)確認(rèn)他安全了,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從車上沖下來,又這么魯莽地跑過來抱住他。 太過分了。 林瑧放過他了,沒有就這個問題過多追問,他剛才吹了風(fēng)終于想起來,原來是自己放了鐘翊的鴿子。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11點半了,我還喝醉了,怎么給你上課呢?” 他好像真的在思考,可惜被鐘翊打斷了思路,“不是找你上課,我想,我想……”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停頓了了兩三次,換做平時林瑧又要不耐煩了,但他今晚脾氣看起來好了些,眼睛認(rèn)真看著鐘翊,等待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