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回家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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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田野真沒見識過:“小團體頭目也不至于把老師怎么樣吧?” “你就是上學(xué)時太乖了?!背讨叟恐鴶偭藗€手,“我上學(xué)那會兒,有個老師說我穿衣風(fēng)格像雞,從那之后他說上課,班里一大半人都不會起立,我下令的?!?/br> 田野直接把頭抬了起來:“你還干過這種事?” “他都罵得那么難聽了,我慣著他?”程舟語氣隨意地說著讓田野瑟瑟發(fā)抖的話,“他不拿自己當(dāng)老師,那我就不拿自己當(dāng)學(xué)生了。他也不敢請家長——我媽要是知道他怎么罵的我,估計能撕了他的嘴,我沒跟我媽告狀已經(jīng)很講情面了?!?/br>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塌九重天啊。 田野懵?。骸澳俏疫@不是攤上了‘塌天大禍’嗎?!” “bingo!”程舟快樂地應(yīng)著,“做老師呢,不僅要有七分書生氣,還要有三分匪氣。書生氣馴服普通學(xué)生,匪氣就用來對付我這種反骨仔。加油啊田老師,我看好你哦!” 和程舟同樣快樂的是正給她推拿的邢師傅。 雖然一點聲響也沒發(fā)出來,但程舟悄悄地抬頭瞄他一眼,看到他那比a|k都難壓的嘴角。 喲,聽著呢? 第10章 體面 其實鵝鎮(zhèn)人如果想傾訴點什么,推拿店可能比酒吧更是個好去處。 在這個關(guān)系網(wǎng)四通八達(dá)的小鎮(zhèn)里,哪哪之間都可能有關(guān)聯(lián),但視障群體和明眼人群體之間卻如隔天塹。 所以邢者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在偷聽——主要是客人們聊天時也不會避著他們。 于是有時,一個話題能在他這兒連成一段不同視角的完整故事。 比如最近這段時間,由于開學(xué)了的緣故,一些話頭轉(zhuǎn)向了學(xué)生、學(xué)校和老師。 短短一個月內(nèi),邢者已經(jīng)知道了哪位老師教得最好,哪位老師教得最差,哪個孩子厭學(xué),哪個孩子早戀,哪個孩子寫了遺書,哪個孩子寫了情信?,F(xiàn)在還知道了哪個孩子寫po文被大人抓包。 而就在昨天,他還聽見兩個家長聊天,說鵝林初中有個新來的田老師死不負(fù)責(zé)任,把行政工作放在教學(xué)工作前頭。明明該上課的時候調(diào)課去開會,導(dǎo)致他們班化學(xué)課一會兒不上,一會兒兩三節(jié)連上,一次性講那么多知識孩子根本消化不過來。 “課上不好就算了,要能把孩子管教好也行啊。你不知道哦,她班上好幾個丫頭,人手一個小本子,上課刷刷寫,下課刷刷寫,回家刷刷寫,根本就不學(xué)習(xí)的!” “真的啊?那都寫些什么呢?” “就路口巷子里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呐哪阒腊??現(xiàn)在可有話題了呢,小男孩小女孩都迷得不得了——我女兒跟我說了,現(xiàn)在關(guān)于那個女的的來歷還有多個版本,我學(xué)給你聽聽——第一個版本說是□□大佬家的小女兒;第二個版本是流落在外的真千金;第三個說法叫被封殺的女明星;第四個說是紅衣女鬼深夜索命。還有別的,我是不好意思講了,反正照這樣下去咱們鵝鎮(zhèn)的教育就算是完了。” 現(xiàn)在邢者把“不好意思講”的版本也聽全了。 并確定了面前的兩人正是傳說中的“鵝鎮(zhèn)教育毀滅者”。 他因此十分想笑,卻不知道在他聆聽人類時,他也在被人類注視著。 程舟又悄悄將腦袋放了回去,嘴上的話還是跟田野說的:“當(dāng)然,我也就這么一說,具體怎么做你自己決定。只是說我上學(xué)時遇上那些拽兒吧唧的老師都崇拜得不得了的,你可以嘗試一下走這個路線。” “好家伙,《極道鮮師》是吧?”田野癱在推拿床上,“那要這么說你才該來干這行,我根本就不想管這些閑事,你倒是比較像yakumi?!?/br> “我?”程舟很有自知之明,“不好意思,我身上連半分書生氣都湊不出來,全他爹的是匪氣?!?/br> * 好奇怪的罵人方式。邢者想。 見二人的談話告一段落,他也適時地開口道:“翻個面吧?!?/br> 聽起來好像程舟快糊了。 當(dāng)然他自己是不會覺得有什么好笑的,只是例行公事地問道:“今天畫眉毛了嗎?” 對方被問得有點懵:“沒啊?!?/br> 于是他便上手,開始按眉毛附近的xue位。 是個眉骨偏高的人,應(yīng)該是五官比較立體的長相。 而且眉毛整齊又濃郁,怪不得不用畫眉……不過應(yīng)該有稍微修一下,否則這眉形也太優(yōu)越了。 邢者對這個“風(fēng)云人物”的樣貌好奇多時,至此終于窺見一點真容。 正這么想著,房間里傳來了輕小的鼾聲,來自隔壁床。八一司扒以六就六3 這對推拿師來說司空見慣,但程舟似乎覺得很好笑:“她太累了。” 應(yīng)該是在和他說話了。 邢者一邊按一邊應(yīng)道:“沒事兒,讓她睡吧。很多人會在按頭的時候睡著,只要還有其他床位,就算按完了我們都不叫醒的。” “哇,又包按摩又讓睡覺,那你們這兒可比鐘點房實惠多了……哎,這兒好疼!” “哪里?這里嗎?”邢者說著又按了一下,聽到痛苦的嚎叫聲。 “頭維xue。”他又放掉點力氣,指腹畫著圈輕按程舟的額角,“你頭維痛很正常,因為你晝夜顛……” 啊,說漏嘴了。 * 而且更尷尬的是,程舟在酒吧干活這事兒,邢者甚至是在隔壁吃飯時聽到的。 這根本不是在推拿過程中攝取的信息。 “哦——?”程舟拖著長音,讓人覺得她好像不高興了,“你怎么知道我晝夜顛倒啊?” 邢者的腦子超速運轉(zhuǎn)著:“頭維xue痛的話,一般就是,沒休息好?!?/br> “是嘛,聽你剛才的話頭可不像這個意思啊。”程舟聲音尖尖的,像是還沒變老的壞皇后。 再借邢者一個腦子他也想不到什么借口了:“……你生氣了嗎?” 程舟躺在那里,仰頭看著他慌亂的樣子:“干嘛,怕我生氣?” “不是……我怕你投訴?!?/br> “那倒不至于?!背讨塾X得好笑,“我能投訴你什么,投訴你不知怎么地知道了我的職業(yè)嗎?那你們店長估計會覺得我腦子有問題。” 程舟是真沒打算為難他,她以為這話一說這小哥應(yīng)該就不會再多說什么了,應(yīng)該會安安靜靜按完算了。 但沒想到的是,邢者緊接著問道:“所以你確實是生氣了嗎?” 哦? 程舟眉毛一挑:“那要看你怎么想嘍。你聽說我在酒吧工作的時候,有覺得我的工作不體面嗎?” 邢者要永遠(yuǎn)感謝自己當(dāng)時的第一反應(yīng),他立刻問了一聲:“什么樣叫體面?” * 絕啊。 程舟就是瞬間明白了那種小嬪妃懵懵懂懂一句話,惹得皇上朝思暮想好多年的感覺。 邢者并不是完全沒聽過“體面”這個詞兒,但是這詞在他的人生中極少出現(xiàn),他只能體會個大概。或者說他覺得這個詞很復(fù)雜,在不同人眼里它可能有著不同的涵義,所以程舟既然這么問了,那他得先搞清楚程舟所謂的“體面”是指什么再作回答。 現(xiàn)在壓力給到了程舟這邊。 給“體面”下個具體的定義,本身就是個很狹隘的事情,程舟算是把自己給繞進(jìn)去了。而要是以“大多數(shù)人認(rèn)為”為開頭,接下來就應(yīng)該是“像個正常人一樣工作生活,最好能坐辦公室,找個好對象,再生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來坐辦公室、找好對象?!?/br> 程舟都能想象出面對這樣的定義邢者會說什么,他大概會愣一愣,然后說:“那我的工作就是不體面的啊……” 哇哦,好酸爽,這就是趁教養(yǎng)嬤嬤睡著和小帥哥聊天的報應(yīng)嗎? 程舟大腦宕機。 好在這時隔壁床猛地一抖,田野好像還沒清醒,但聲音很緊張:“啊,幾點了?” 給她推拿的小周愣了一下:“?。俊?/br> “不是……哦,還沒結(jié)束是嗎?” 程舟趕忙接上:“沒呢,不過也快了,你正好清醒清醒,差不多一會兒要走了?!?/br> “哦……”田野像放氣兒的輪胎一樣松了口氣,然后咽了口唾沫,“我以為我睡過頭了?!?/br> 小周有些詫異:“你這也太緊繃了,長期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放心吧,她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背讨鄯e極加入這邊的談話,“她每次到快考試時基本都這個狀態(tài),她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 * 一般來說,邢者的問題沒得到回答,他是會追問的。 但是對客人不行——顧客就是上帝,上帝一直岔開話題,那他總不能逮著上帝問東問西。 于是直到這對奇怪的好朋友離開,邢者還是沒得到一個答案。 他到大廳這邊來倒水喝,聽飲水機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 廁所傳來沖水聲,然后是拖鞋聲拖拖拉拉地出來,一聽就是店長。 于是邢者扭頭道:“店長,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br> “你問唄?!?/br> “什么是體面?” 拖鞋聲頓了頓。 然后店長伸了個懶腰:“小邢啊,你不是先天性的對吧?” 邢者說:“我是10歲的時候。” “哦對對,你面試時說過的。”店長拍拍自己光滑的腦袋,“我這腦子啊,真是越來越不行嘍!” 見他沒下文了,邢者又問了一次:“所以什么是體面?” 店長坐回了吧臺后面:“你怎么突然問這個,客人們聊的?” “就突然想起來了。”邢者喝了口水,“什么是體面?” “體面嘛,體面就是?!钡觊L搬出了老生常談,“你看你現(xiàn)在自食其力,自己養(yǎng)活自己,這就很體面。” 邢者皺起眉頭:“那如果有一天我干不動了呢?如果我很老了,不能再賺錢了,那我就不體面了嗎?” “你老了,你的孩子就賺錢了,他養(yǎng)你那是他的義務(wù),你還是體面的?!?/br> “那我要是沒孩子呢?” “別瞎說?!钡觊L嗔他,“你還能沒孩子?你這個模樣,找明眼人照找——就做飯那小張,沒事兒就盯你看呢,你也多跟人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