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阮梨連忙回復(fù):【不用不用,太麻煩了,結(jié)束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不生她的氣就好,她哪里還敢讓他來接。 霍硯舟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助理康明恰巧進來,阮梨的小心和客氣溢滿字里行間。 “什么事?” “之前的飯局上,達領(lǐng)的張總邀您參加今晚的酒會,七點半,在張先生的私人莊園?!?/br> 亞升的事霍硯舟有意不動用恒遠的資源,找到張賀,由達領(lǐng)施以援手再合適不過。張家這些年式微,能有這樣的機會賣霍硯舟一個人情,張賀不會錯過。 “把晚上的時間空出來?!?/br> “好?!?/br> * 今晚的酒會規(guī)格極高,京北張家是老一派的豪門,如今雖不能與霍家、周家相比,但多年經(jīng)營下的底子還在。 張?zhí)谴蠹议|秀,鐘愛傳統(tǒng)文化,這一次阮興國受邀參加酒會,一則有兩家公司合作的原因,再一個便是張賀的太太有意結(jié)識阮梨。 這一茬是在臨出門的時候,程雅芝無意間提及的,“聽說是前段時間得了幅晚唐時期的名畫,想請你幫忙引薦一下蔣老?!?/br> 聞言,阮梨已經(jīng)按在紫色小禮服上的指尖一頓,滑到了最邊上——這一柜都大都是高奢品牌的當(dāng)季新品,阮梨不熱衷社交,但每季程雅芝也會給她準備幾件,以備不時之需。 最邊上的這件稍有不同,是在雀青堂定制的旗袍。 “怎么忽然想穿這件?”程雅芝問。 阮梨彎著眼,“覺得這件更漂亮?!?/br> 程雅芝看著她手中的旗袍,點點頭,“我的女兒穿什么不漂亮?!?/br> 酒會七點半開始,阮梨跟著阮興國和程雅芝提前到了一會兒,達領(lǐng)的張總攜太太正在招呼賓客。 看到阮梨,張?zhí)壑辛髀冻鲈倜黠@不過的喜歡,其實從阮梨走進這處莊園開始,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就不少。 一片衣香鬢影間,只她一個人穿中式旗袍,極挑膚色的顏色,介于茉莉黃與水綠之間,七分闊袖雪紗緄邊,婷婷裊裊,溫婉貞靜,儼然江南煙雨里養(yǎng)出來的名門閨秀。 張?zhí)呀?jīng)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上前,“這就是阮小姐吧,一直只是聽說過,今天終于讓我見著真人了?!?/br> “閆老師您好?!比罾娑Y貌道。 張?zhí)久Z霜華,當(dāng)年在嫁進張家之前也曾是家喻戶曉的琴師,彈得一手好琵琶,不過這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甚至連閆霜華自己都快要忘記這樣的稱呼,很多年都以“張?zhí)钡纳矸莩霈F(xiàn)在公眾的視野。 眼下乍然聽見阮梨這樣稱呼,還有些恍惚,舊時的記憶被喚起,屬于閆霜華的喜悅盛在眉間眼底,不禁捉住阮梨的手,有些感慨,“好孩子,你這一聲算是叫到了我的心坎里?!?/br> 程雅芝微訝,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阮梨臨出門的時候為什么會突然選了旗袍——閆霜華喜歡。 包括這聲“閆老師”,也是在投其所好。 一時間,程雅芝只覺喉間澀然,她的笙笙從來不是個熱絡(luò)性格,這樣的酒會也一向都是能避則避,這一次卻答應(yīng)得格外爽快,甚至花了心思討好,原因只有一個——她在幫父親維系商場上的關(guān)系。 從來都覺得女兒還小,還是養(yǎng)在溫室里的花朵,如今再看,倒是她這個做母親得有些天真了。 阮梨正在聽閆霜華聊最近得的那幅《仕女簪花圖》,一個高大英俊男人經(jīng)過,閆霜華連忙開口喊道:“懷瑾,你過來,mama給你介紹個朋友。” 男人穿槍駁領(lǐng)深灰色西裝,大步走上前,眉眼溫潤。閆霜華唇角挽著笑,將人介紹給阮梨:“這是我大兒子,張懷瑾,剛剛從英國讀書回來?!?/br> “懷瑾,這是阮梨,你阮伯伯的女兒?!?/br> 阮梨心尖驀地一跳,張懷瑾已經(jīng)溫和開口:“阮小姐,你好。” “你……好。” 眼下不僅是阮梨,連程雅芝都察覺到氣氛不對。難怪上一次張賀那樣熱情叮囑阮興國,一定要帶女兒來,什么看畫和引薦蔣老,現(xiàn)在想來都是托詞,當(dāng)時她還在納悶,張家想結(jié)識蔣仲良哪里需要這樣費周折,還要阮梨引薦。 察覺出氣氛異樣,閆霜華連忙解釋,委婉卻也直白。 “可能是我有些唐突了,梨梨的事情我聽說過一些……今晚見了梨梨,就越發(fā)覺得我們有緣?!?/br> 阮梨眼下有些后悔穿這件旗袍,以及喊那一聲“閆老師”,總有種弄巧成拙的感覺。 “梨梨你別緊張,阿姨沒有別的意思。”閆霜華拉著阮梨的手安撫道,“只是想著你們年紀相仿,大約也有不少聊得來的話題……” 門口傳來淺淺的議論聲,打斷了閆霜華的解釋,幾人齊齊望過去。 達領(lǐng)的張賀親自出去接的人,信步而來的男人一身黑,黑襯衣、黑西裝、黑西褲,質(zhì)地考究,筆挺如畫,于這璀璨燈火和賓朋滿座中有種霜雪涼月的清貴和高不可攀。 竟然是霍硯舟。 而霍硯舟的出現(xiàn),也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牽引。氣場使然,他這樣的人,不論走在哪里,都是絕對的焦點。 “哥,那不是阮梨?”許蕩跟在霍硯舟的身后,看到阮梨的一瞬眼中燃起驚艷和興奮,還隱隱帶了點勢在必得的躍躍欲試。 霍硯舟側(cè)眸掠過去,一道裊娜身影映入眼底,娉娉婷婷,如春水漾過心頭。 她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男人,霍硯舟有印象,是張家的大公子,聽說剛剛回國,家中在幫忙物色世交女孩。 阮梨也看向他,霍硯舟沒有錯過她清軟眸底在剎那的驚訝過后涌起另一種類似“求救”的情緒。 所以這就是她說的要參加的酒會?穿了張賀太太最鐘愛的中式禮服,是想幫她父親維系和張家的關(guān)系? 連對方的意圖都沒摸清楚就敢來,這是投其所好,還是自投羅網(wǎng)? 隔著薄薄的金邊鏡片,阮梨像是看懂了霍硯舟那些沒說出的話,她驀地垂眼,一并斂去眸中近乎請求的神色。 霍硯舟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下,這就是她求人的態(tài)度? “聽聞大公子回國了?” 霍硯舟開口,隨口一問。張賀眸中掠起驚喜,他今晚本就想借機為兒子牽線結(jié)識霍硯舟,卻沒想到霍硯舟會主動提起。 “是,剛剛從英國回來,跟在我身邊,幫忙打個雜?!?/br> “您謙虛了。” 談話間幾人已經(jīng)走近,阮梨一直垂著眼睫,聽清沉的男聲一點點靠近,最后在距離自己一步的距離站定。 霍硯舟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她特別麻煩,又笨又不安分? “懷瑾,這位是恒遠的霍總?!?/br> 張懷瑾朝霍硯舟伸手,“霍先生,久仰?!?/br> 霍硯舟的視線在阮梨身上停留一瞬,同張懷瑾握手,“幸會?!?/br> 目光和攀談的焦點一瞬轉(zhuǎn)移,阮梨被從尷尬的氣氛中不著痕跡地解救出來。 霍硯舟的視線投向程雅芝,“程老師?!?/br> 這溫沉的三個字讓在場的所有人多少有些意外,從霍硯舟進來到現(xiàn)在,程雅芝還是第一個他主動打招呼的人。 可見阮霍兩家的關(guān)系果然不一般。 氣氛微妙,程雅芝心中打鼓,這樣的場合叫硯舟顯然不太合適,她沖霍硯舟點點頭,“霍先生?!?/br> “好像沒看到阮先生?!?/br> “在休息室和幾個朋友聊天?!?/br> 阮梨一直低著頭,聽霍硯舟先是同程雅芝打招呼,又問及阮興國,全程像是在故意忽略她這個站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大活人。 “阮梨。”霍硯舟身后,許蕩卻笑嘻嘻地沖阮梨殷勤揮手,“哥,你和張總先聊,我正好有件事想請教阮梨?!?/br> 霍硯舟:“……” 許蕩是許家的幺子,四九城里向來不著調(diào)的主兒,大家也習(xí)慣了他在各種場合都沒個正形的樣子。 “霍總,這邊請。”張賀已然開口,張懷瑾在父親的示意下跟上。 霍硯舟瞥一眼阮梨,沖張賀頷首,“您請?!?/br> 一行人走遠,只剩下阮梨和許蕩,許蕩微微湊近,“你還記得我嗎?” 阮梨點頭。 “我自我介紹一下,許蕩,言午許,放蕩的蕩?!?/br> “……”阮梨從來沒聽過這么介紹自己名字的,只問:“你剛剛說找我有事?” 許蕩察覺到周圍打量的視線,“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阮梨為難,她不想和許蕩換個地方說話,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有種看中新奇玩具的感覺。 “阮小姐?!?/br> 聽見有人喊她,阮梨轉(zhuǎn)身,卻是陳叔。 陳叔依然穿天青色的緞面唐裝,面上沒有半點多余的情緒,他鮮少露面,連許蕩都不清楚他的來頭。 陳叔走到阮梨身邊,恭敬道:“先生請您過去說話?!?/br> “好?!比罾纥c頭,又看向許蕩,“抱歉,我有點事,先失陪一下?!?/br> 許蕩:“誒……?” 阮梨跟著陳叔轉(zhuǎn)過走廊一角,才開口問:“是霍硯舟讓您來的?” “先生擔(dān)心太太,一時脫不開身?!?/br> 阮梨覺得陳叔在說謊,霍硯舟剛才分明全程都沒搭理她,這會兒哪來的擔(dān)心。 轉(zhuǎn)角的另一側(cè)有人在壓著聲音聊天—— “阮家不是要和霍家聯(lián)姻了嗎?怎么看今天這個情況,和張家又……” “你不知道嗎,霍廷年的老婆親自去阮家退了婚,霍明朗現(xiàn)在在非洲,訂婚宴都叫停了?!?/br> “去非洲干嘛?” “聽說是恒遠在那兒買了兩個礦?!?/br> “恒遠什么時候又開始做礦業(yè)生意了?” “不清楚,但霍硯舟看準的生意,倒是可以跟著提前布局?!?/br> …… 阮梨無意聽墻角,踩著柔軟的地毯快步走開。行至一半,想起上一次孫媛說的事——霍明朗被霍硯舟派去監(jiān)工了,總覺得哪里奇怪。 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阮梨的朋友圈也有從事有色和采掘工作的,偶爾會看到一些行業(yè)動態(tài)。 “不是說那邊這段時間局勢不太好?” 身邊的陳叔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