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獻祭?
沙棠看著眼前如此宏偉壯麗的景觀,異樣的光彩縈繞著那尊高高在上的塑像。 他瞇起眼睛,那抹虹光依然沒有消失,自下而上,像升騰起的云霾,又像是從雕像的縫隙中流淌出來的霧氣。 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那看不見臉的黑袍人站在祭臺與雕像之間,他的手中緊握著一把彎曲的匕首,反射的寒光刺痛了沙棠的眼瞳。 他指著沙棠,手因興奮微微顫抖著,難言語氣中的激動: “你的血液,將滋潤吾等至高無上的主!” 沙棠的唇角抽搐了幾下,他的血液能有什么特殊?難不成這原身還是熊貓血?有多難得一見?他不假思索地反問: “要我的血干什么?你們的神也出車禍了急需輸血?”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竟沒有摻雜一點恐懼,即使是死對現(xiàn)在的沙棠來說,也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結(jié)局。 然而沒有人回應(yīng)他抖的機靈,在他身邊的兩黑袍人推搡著他邁上高臺,一步步走上冰冷的祭臺。 隨著與雕像距離的縮短,沙棠原本平靜的面上逐漸扭曲起來,他的眉毛快要擰在一起,緊緊咬著牙關(guān)。 像是從高樓墜落,并非是他害怕,那是身體在危險面前產(chǎn)生的本能的緊張。 在他眼前,各種各樣的色彩混雜著撲面而來,隨即是帶著鐵銹味的甜膩氣味。 周圍的場景模糊成了一團,無法聚焦似地出現(xiàn)多個殘影,他不知是什么時候躺上了祭臺。 而那兩推著他走的黑袍人停在了半路,剩下的路程都是沙棠自己走完的。 寒光于空氣中一閃而過,彎曲的匕首割開了沙棠的喉嚨,血液從傷口處噴涌而出。 喉嚨仿佛被烈火灼燒,他發(fā)不出一聲嗚鳴,血液從他的口腔中涌出,又從唇角流淌下來,大量血液匯聚在了身下,填滿了地上刻出來的溝壑,繪制出一個艷麗的紅色法陣。 血黏住了氣管,他努力呼吸卻于事無補。眼前一閃一黑,最終他被拋入了虛無的黑暗。 “請吾主……!” 割開他喉嚨的那個人的聲音已經(jīng)聽不清了,他的感官幾乎被全部剝奪。 在這片黑暗中只有雕像周圍的色彩在閃閃發(fā)光,那些半透明的顏色攀附了上來,纏繞過他的指縫,托起了他的血液。 這一刻,世界仿佛失去了重力,血液像史萊姆那樣凝固,漂浮在他的身邊。 身下的法陣透露出暗紅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如此耀眼。 這該死的……滿是邪教徒的鬼地方…… 沙棠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他渾身動彈不得意識卻如此清晰,這種眼巴巴看著自己死的體驗還真是稀奇,一生怕是也就只能經(jīng)歷一次。 這就是瀕死的感覺嗎? 他閉上了眼,企圖讓自己死得安詳一點。然而他沒有看見那些色彩匯聚成了一只人手的形狀,那只虛無縹緲的手輕輕地?fù)徇^他脖頸處的傷口。 隨后,四周漂浮著的血液混著絢爛的色彩和倒放一樣全部回到了沙棠的傷口里。 “!……” 不知又過了多久,沙棠從祭臺上猛然坐了起來,四周已空無一人,只有那尊雕像佇立于此。 還活著……我還活著?? 他慌忙捂上自己的喉嚨——什么也沒摸到,沒有傷口,甚至是沒有傷疤。 是做的夢?但他確實就躺在這……總不可能是他夢游,自己從小鎮(zhèn)跑老遠到這來的…… 想到這,沙棠翻身跳到了地上。“啪嗒”一聲,從他的腳下傳來,是踩到水坑的聲音? 他低頭望去,瞳孔微縮,他正踩著由他的血畫出的法陣。 “我就說這么真實怎么可能是做夢!” 沙棠放松了下來,他拍著自己的胸口,血漿片嘛,無傷大雅。 他走下了臺階,衣服上的血液已經(jīng)涼了,濕噠噠地貼著皮膚。 “剛洗澡換的衣服啊……” 他小聲咕噥著,邊走邊取出衣服里的筆記本,這日記倒是神奇,沒有染上一滴紅,里面的字跡依然清清楚楚。 還好日記沒有被波及到……再怎么說這里面記錄的一些信息還是很有用的。 沙棠走到了自己來時的入口,他想也不想直直地撞在了水簾上,然后狼狽地捂著頭后腿了幾步。 那扇水簾怎會堅硬如鐵? 他撫摸著面前的水簾,觸感像是摸到了固體,但視覺上這分明就是流動的水。 罷了,在這發(fā)生什么都不足為懼了。 在雪山生活的這段時間早就磨礪了他的精神,現(xiàn)在還有什么是值得他驚訝的? 只是可惜,不能直接原路返回了,他轉(zhuǎn)身調(diào)查起這個空曠的空間,整個地呈現(xiàn)圓形,最中間就是他剛躺過的祭臺,四周看起來也沒有能走的地方。 那些黑袍人是去哪了?用幻影移形跑了? 沙棠抓了抓自己的長發(fā),勸告自己不要焦躁。 他貼著墻用手撫著墻壁走了一圈,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他觸摸到了一個細(xì)微的凸起。 是個人摸到這肯定都會按一下,沙棠也不例外,他指尖稍一用力,那個按鈕便緩慢地凹了進去。 不遠處的墻壁浮現(xiàn)出一個長方形的框架,隨后那扇暗門后移了些許,向著一旁平移,石塊相互碰撞,發(fā)出巨大的噪音。 展現(xiàn)在沙棠面前的是一個黑漆漆的暗道。他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扒拉在門框上向內(nèi)窺視,可惜,那里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實在是看不見什么東西。 要往里走嗎?但也不能肯定里面沒有機關(guān)什么的…… 沙棠深思熟慮,猶猶豫豫許久,終于鼓足了勇氣,他深呼吸,憋了一口氣在胸口,剛踏進暗道一步,整個人便頓在了原地。 面前高大的身影步步逼近,人影從黑暗中逐漸走出,沐浴在了銀藍色的光芒下 ,那一張臉,布滿了猙獰的的縫合線。 沙棠快步后退,之前一直沒見到那個扛著自己回來的怪人的臉,現(xiàn)在見著了沒想到這大東西長得還挺別致,有鼻子有眼的,就是分開看都很好看,組合起來異常別扭。 沙棠猜測,這什么神可能喜歡玩拼圖。 他從衣袖中取出鋼筆刀,反手緊握,看來要離開這就只能想辦法殺了對方。 雖然看對方明顯不是個正常人類,物理傷害能否殺死他還是個問題,但沙棠眼下也沒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他的眼睛在怪人身上從頭到腳掃了個遍,企圖找出一些方便他下手的弱點,在怪人的脖子上有這一條凸起的傷痕,血管在薄薄的表皮下顯得單薄可憐。 總之,先對這里下手吧! 沙棠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意料之外的是這個怪人并未表現(xiàn)出任何敵意,他像個靶子那樣直直地站在那,動也不動。 沙棠的愣神和疑惑只是一瞬間,他眸眼閃過一瞬的陰恨,鋼筆刀直刺向怪人的脖頸! 刀尖沒入了怪人的皮膚,沙棠的左手蓋在右手上更加用力地往下按壓將刀扎得更深,然后松開了手。 那怪人踉蹌了幾步,靠著墻無力地滑落了下來,坐在地上頭一歪便沒了動靜,接近黑的暗紅色血液從怪人的傷口中緩緩流出。 這人為什么不攻擊我,像是來故意送死的…… 沙棠疑惑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尸體”,他走上前去拔出了刀,然后在“尸體”前蹲下,仔細(xì)觀察起這具“尸體”。 血液呈流動狀,按理來說大動脈受傷,血會噴涌而出,眼前這種情況……倒是死了許久的人會展現(xiàn)出的狀態(tài)。 怪人身體僵硬冰涼,仔細(xì)看來臉上還有著幾塊紫紅色的斑痕。 “尸斑……?” 沙棠收回了手,站起身退遠了點,在這個世界遇到什么都合情合理,他并不驚訝,但現(xiàn)在還不能掉以輕心 。 既然這人早就是尸體了,那又怎么可能死第二次?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沙棠快速轉(zhuǎn)頭望去,那些黑袍人不知在什么時候又回到了這里,他甚至是完全沒有察覺。 沙棠咬著牙,紫色的眼瞳宛若惡鬼死死地盯著這些人。 最前面的黑袍人非但沒有生氣,還向前了一步靠近了沙棠一點,他的手指著地上癱坐著的“尸體”,問道: “你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的?” “……?” 這是什么奇怪又熟悉的問題?。?/br> 沙棠的眉間放松了下來,原先的戾氣被困惑取代,這個問題怎么如此耳熟?這讓他想起了他那邊的世界的某個熱梗。 只是巧合而已?還是說…… 沙棠有了個頗為大膽的猜想——對方就是在和自己玩那個梗。 “我在保護自己的過程中稍微下了點死手,這樣你們才知道,我不想死。”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是故意的?!?/br> 沙棠流暢地與對方互相接下了梗,這么看來,這人是真的在玩梗?。?/br> “恭候您的回歸!” 黑袍人集體下跪,俯首跪地,跪俯在沙棠的腳下。 “?” 這是干什么??!難道是什么獻祭? 沙棠皺著眉,看看那具尸體再看看眼前詭異的場景,他有些看不太懂現(xiàn)在的局面。 “我們一直都在嘗試復(fù)活您!終于……終于!我們的虔誠得到了回應(yīng)!” “是對九轉(zhuǎn)大腸的虔誠嗎?!?/br> 沙棠開了個玩笑,面前的黑袍人們又突然陷入了沉默,空氣中一片死寂。 糟糕!果然不應(yīng)該在這開玩笑。 沙棠再次把刀舉到了眼前,做出防御的架勢,沒想到那些黑袍人更加沸騰。 “沒錯!就是這個詞!只有我們偉大的天主才知道的詞句!” 為首的黑袍人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好幾個頭,把沙棠看得一愣一愣的。 異世界掌管九轉(zhuǎn)大腸的神明……不對!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既然他們都把我看做是他們的那個神了,那現(xiàn)在最好是順著演下去。 拿定了主意的沙棠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刀刃,他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說: “不虧是追隨我的人們,時隔多年,你們的虔誠也半分不減?!?/br> 他下意識地走向一旁的臺階,在第四階上坐下,托著腮俯視眾人: “和我講講,在我不在的時間里,你們都為我做出了哪些努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