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曉倩嘆了口氣：“別承諾做不到的，我爸當(dāng)年也跟我媽是這么說的，你看，他到現(xiàn)在還在忙?！?/br>
    李正苦笑。

    他想說點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

    李正起了老早，匆匆趕去了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電話就響了。

    接通了一聽，是莊嚴(yán)打來的。

    莊嚴(yán)告訴李正，自己先回司令部去了，讓他今天在醫(yī)院盯著老萬的病理報告，如果出來，結(jié)果及時給他匯報。

    他去了腫瘤科的辦公室，找到了主治醫(yī)生。

    一問，人家說了，今天肯定出不來了，再等等吧，院長已經(jīng)交代了加急，可再怎么加急，也得五天。

    一聽說要五天才出報告，李正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總不能守在這里等五天。

    回到病房，萬向東在吃早餐，邊吃還是老樣子對政委老汪發(fā)脾氣，說把他困在這里，跟坐牢一樣，他要回部隊云云。

    “一點點小事就讓我在這里待幾天，我不待了！旅里還一堆事要做呢！就出點點血你們就把我當(dāng)重病號，我那天其實午飯沒按時吃，拖了一下，結(jié)果血糖低暈倒的……”

    見李正進(jìn)來。

    他又朝李正發(fā)牢sao。

    “李正你來得正好，你是參謀長，你知道咱們旅最近有多忙是吧？告訴政委，他搞政工的不了解情況！”

    李正看著老萬在那里啰啰嗦嗦，他忽然有種直覺，其實老萬是知道自己的胃是怎么一回事，因為他的云淡風(fēng)輕表現(xiàn)得太刻意，而且仿佛非常著急想要回部隊。

    這不是正常人的表現(xiàn)。

    “老萬。”

    他拖了張凳子在老萬的床邊坐下。

    “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病是什么?。俊?/br>
    萬向東沒料到李正忽然會有這么一問，端著牛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第1177章 老萬的秘密

    “沒有的事！”

    萬向東舉起杯子里的牛奶就喝。

    在這種時候喝牛奶，很顯然就是掩飾著內(nèi)心的緊張。

    這哪逃得過李正的眼睛。

    “旅長?！彼Z重深長地說道：“如果你早知道，現(xiàn)在就干脆點說吧，別隱瞞了，你覺得還能瞞下去？”

    萬向東不說話。

    李正又道：“在病情查明之前，你絕對不能回到崗位上去，這一點軍首長交待過，這是命令。哪怕不是上級的命令，咱們旅里的班子成員開個會，你覺得你還能瞞著自己的病情繼續(xù)在崗位上干下去？”

    萬向東繼續(xù)沉默。

    政務(wù)老汪在一旁看看李正，又看看沉默不語的萬向東，最后急了，坐在老萬的身旁說：“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俊?/br>
    萬向東知道這事瞞不住了。

    李正的眼光和他的槍法一樣，很準(zhǔn)。

    相處大半年了，誰什么水平什么能力，三人彼此之間都清楚。

    既然李正看穿了，自己繼續(xù)隱瞞似乎沒什么意義。

    其實……

    他自己也知道瞞不住。

    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

    “好吧……”

    萬向東仰起頭看著天花板，神情變得有些失落。

    到臨了，嘆了口氣說：“胃癌，不用等報告了?！?/br>
    政委老汪是第一個跳起來的。

    “什么？！”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到現(xiàn)在，他不斷告訴自己，這就是個胃病。

    普通的胃病，頂多是嚴(yán)重點的胃病。

    出點血，休養(yǎng)一下，會好的。

    現(xiàn)在萬向東自己坦白了。

    癌癥。

    正常人都知道這兩個字的威力，知道意味著什么。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是政委！這事歸我管，你有義務(wù)要向我報告，你怎么能隱瞞這種事？！”

    情急之下，老汪已經(jīng)有些語無倫次了。

    和萬向東搭檔多年。

    倆人之間的感情深厚，不矯情地說，敢稱兄弟。

    萬向東慘然一笑道：“一個月前知道的，自己覺得有些不對勁，去軍里開會回來的路上，借口回家看看，支開了小曾，去醫(yī)院做了個檢查……報告是半個月前收到的，胃癌，沒跑的了?！?/br>
    小曾是萬向東的司機。

    汪偉想起來了。

    一個月前，老萬打電話跟自己請了兩天假，說是很久沒回家，想趁著開完會的機會回去家里看看。

    老萬的家屬在惠城，軍部也在那。

    這個謊言合情合理，汪偉當(dāng)時還挺高興的。

    這大半年，萬向東已經(jīng)很少回家，一個月能回去一次就不錯了。

    他以為老萬開竅了，對家里愧疚了，當(dāng)時還說讓他多休兩天，多陪陪家人。

    記得還在電話里說，別以為433旅離開你老萬就不行，地球離了誰都轉(zhuǎn)！

    這下可好了。

    老萬是癌癥。

    這回，怕是真要離開崗位了。

    病房里的空氣凝固了。

    李正心里也有些亂。

    在老萬坦白之前，他很想知道答案。

    但是現(xiàn)在得到了答案，他又寧可自己沒聽過。

    “旅長，你該早點告訴大家，應(yīng)該早點積極主動地配合治療?！?/br>
    李正說：“癌癥這東西，差半個月就差很遠(yuǎn)?！?/br>
    “都四期了?！比f向東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能不知道嚴(yán)重性？醫(yī)生說了，這病到了這地步，也沒什么好的治療手段，手術(shù)是不建議了，建議我靶向藥保守治療，我最近都在吃，本打算一個療程完了后去復(fù)查一下，可沒想到身體不爭氣，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

    李正此時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安慰？

    萬向東是個旅長，也是個軍人。

    安慰的話對于他來講毫無作用。

    批評？

    這時候批評，還有用嗎？

    那是浪費唇舌。

    李正說：“旅長，我覺得從今天開始，你應(yīng)該放下手頭上的一切工作，然后專心投入治療。這是一場仗，你自己的戰(zhàn)斗，你不能輸，你家還有老婆孩子，不為自己也要為他們，這是你的責(zé)任?！?/br>
    萬向東苦笑一下說：“李正，道理我都懂?？墒俏矣X得自己也許時間不多了，我不能帶著失敗的屈辱離開，和白鷹旅的對抗，我輸了，二十歲上軍校，畢業(yè)出來當(dāng)排長，當(dāng)連長，當(dāng)營長，一路走來，無論是演習(xí)對抗，還是抗洪搶險，哪怕和草原狼對抗，我也沒輸過，每一次都能圓滿完成任務(wù)。唯獨就是這次紅藍(lán)對抗，被溫朝暉回首掏了油庫，還將我后勤營區(qū)的辦公室用來當(dāng)了他們的指揮部，用來指揮打擊我的部隊……窩囊啊……”

    說完，頭低了下去，眼角泛起淚光

    李正深知榮譽對于一個軍人來講有多么重要，他起了身，坐到自己旅長身旁，伸出手勾住安向東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一句話都沒說。

    好像什么都說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

    褲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不得不起身，離開病房接了電話。

    還是副旅長賀斌。

    老賀在那邊催問李正什么時候回來。

    姜煴負(fù)責(zé)的指揮系統(tǒng)和通訊系統(tǒng)后天正式驗收，為了驗證，特別請了軍里的電子對抗單位來進(jìn)行模擬對抗。

    還有就是薛冰的情報分析培訓(xùn)班明天結(jié)業(yè)，要進(jìn)行業(yè)務(wù)考試，并且召開結(jié)業(yè)典禮。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趕上時候了。

    李正不能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