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是相思門的人？”李善葉一針見血。

    “我……”達申一時啞口，支支吾吾地不肯答他，反而詰問道，“那……那我說的你敢認(rèn)嗎？”

    “我做的事，我自然認(rèn)?！崩钌迫~轉(zhuǎn)過身來，向巫溪拱手道，“谷主，屬下確實與相思門有過一次往來，實在是……家丑不可外揚，這才沒有向您稟明?！?/br>
    巫溪的目光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他：“什么事？”

    李善葉頓了頓，而后才緩緩開口道：“前段日子八月刺殺之時，途遇相思門人的阻攔，這便打了起來。初二護八月心切，將對面一個女子打成了重傷。奈何敵眾我寡，他為護八月脫身，最后還是被俘。那日我去見他們，也是被八月磨得實在沒法子，用上好的金瘡藥才將人贖了回來……”

    “你胡說！”達申打斷他的話，“一面之詞如何能信！”

    李善葉凌厲地轉(zhuǎn)過身，擲地有聲道：“八月和初二都可以作證！未免日后不清不楚，我和他們是在正堂會的面，你若是還不信，大可以去找來鴻雁樓的人對峙！”

    “我……我……谷主！你要相信我！李善葉定然是受人控制了！”達申倉惶一張嘴，道出了其三，“屬下曾在一個夜里親眼所見，他倒在地上肝腸寸斷、痛不欲生，那瞧著根本就不像是毒……”

    未等他話說完，李善葉的臉霎時翳上了陰云，說時遲那時快，抬手一個法印就推了過去，頓時打得他人仰馬翻，鼻血兩行。

    江令橋有些不明所以地望了李善葉一眼。

    “谷主……您看……他這是要滅口啊……”達申吃痛地辯駁。

    “夠了！”巫溪一聲高喝，“越說越不成樣子！”

    若說前兩條還尚存疑，那么這最后一條便直接點燃了導(dǎo)火索。蠱蟲之事向來只有她知道，當(dāng)年是氣極了才催動李善葉體內(nèi)的娘子煞。之所以避之不談，為的就是暗中cao縱忘川谷上下。

    不是威懾，而是摧毀，一旦有了叛徒，縱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別想好過，母蟲在自己體內(nèi)，是想讓他們痛不欲生，還是當(dāng)場斃命，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谷主，屬下當(dāng)真親眼所……”

    “空口白牙，胡說八道！”李善葉厲聲訓(xùn)斥道，“你當(dāng)我是死的不成！”

    兩人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竟還出奇地一致，這其中透著一絲古怪。江令橋看了看巫溪，又看了看李善葉，總覺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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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眢井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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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護法，”巫溪的聲音聽起來像一叢冷冷的火苗，“此人所言句句皆是關(guān)于你兄長，于此，你作何想？”

    江令橋垂眉低首道：“谷主，我所言也有三?！?/br>
    “其一，兄長乃忘川谷護法，已然身居高位，無欲無求。再往上，難不成要覬覦谷主之位么？昔日我江氏滿門葬身火海，承蒙谷主收留才得以延續(xù)今日。谷主待我們有撫育之恩，忘川谷雖然不是個講究道義禮法的地方，但投我木桃，報之瓊琚，以兄長的心性，絕無可能生出仇害谷主之心?！?/br>
    “其二，兄長一向落拓不羈，并非是個野心昭昭之人，既然已經(jīng)坐擁權(quán)勢、地位，再往上，地位越高，擔(dān)子越深，他也沒那么愛多管閑事，在谷主手下做個閑散小兵，平日里能差遣得動幾個人便足矣。若真有此等閑暇工夫，他倒是更喜歡喝喝酒品品茶，替我找找麻煩才是，如何分得出身來再入什么旁門左道，屈尊給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相思門做細(xì)作？”

    聞言，李善葉忍不住發(fā)了笑，饒有興味地看著江令橋一本正經(jīng)替他分說的模樣。

    “其三，此人名喚達申，我身為護法，卻對這個名字沒什么印象，于此，只能有兩種可能，要么，他是外頭潛進來的害群之馬，守拙抱樸，讓忘川谷釁起蕭墻，犧牲他一人來成全大局……”

    “不不不！谷主！我不是細(xì)作……”

    江令橋話還沒說完，達申就駭?shù)妹嫒缤辽徽撊叨贿B忙開口辯解。

    “我想你也不是如此高深的人！”江令橋也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要么，你就是個碌碌無為的庸才，湮在忘川谷里這么久也沒幾個人知道你的名姓。這樣的人最容易拿捏，聽風(fēng)是雨，沒有主見。耳根子太軟容易受人挑唆，三言兩語便被哄成了別人手里的刀。怎么，受人冷眼的感覺不好受吧？也想嘗一嘗護法的寶座是怎樣一番滋味？”

    “谷主！谷主！”一通話聽得達申戰(zhàn)戰(zhàn)兢兢，“江令橋和李善葉……他他他們是親兄妹，肯定是一個鼻孔出氣！說不定，說不定兩個人背地里早就和外敵狼狽為jian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他臉上。

    巫溪端坐著，眼睛里看不出是慍怒還是從容。

    李善葉收了手，看著她的臉色，方才冷聲質(zhì)問達申：“說吧，你是受何人指使？”

    “我……”臺下人一時啞然，手心里汗涔涔。

    “你目光短淺、一葉障目，后果都沒思慮周全就敢來登太極殿的門。怎么不想想，這么久了，出頭的盡是蠢材，那些有頭有腦的，為何沒一個出來蹚渾水？”

    一語點醒夢中人，達申臉上的巴掌印腫起饅頭高來，眼睛驚恐地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谷主！谷主！是是是劉已，是他同我說的！他說有功算我的，有過推到他頭上，我這才叫漿糊蒙了眼啊……我是無辜的啊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