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她的字跡整潔熟練,可見也并非表面功夫,若非虔誠向佛,只怕也難以練出這般好的功底。 期間,甚至有小宮人不小心將熱水灑在惠嬪手臂旁。 惠嬪手腕被燙得通紅,卻安撫那宮人,“無妨,不過是皮rou損傷?!?/br> 她身邊伺候的嬤嬤卻著急道:“可留下疤痕怎好……” 惠嬪淡笑,“紅顏枯骨,誰百年之后不會腐朽,化為一堆塵土?” “為了這樣的事情刁難一個年輕的孩子,實在不值當?!?/br> 她為人豁達寬宏,哪怕只回來了寥寥幾日,都讓底下的宮人極其喜歡。 所有人都待惠嬪敬重。 將這一切旁觀入眼的織霧心底也很意外,甚至懷疑瑾王的人是不是傳錯了信息。 這般慈眉善目、菩薩心腸的婦人,怎么可能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惠嬪畢竟是病人,織霧不敢打擾太久,以免對方不便上榻休息,很快便留下了帶來的補品離開。 曲晚瑤去太醫(yī)院取來藥膏,替惠嬪上藥。 惠嬪卻對她語氣溫柔,“聽聞曲醫(yī)女先前住在太子的東宮?” 曲晚瑤手指一顫,思緒頓了頓,接著才挑了不容易出錯的答案答話:“臣女先前得過太子恩惠。” 惠嬪笑了一聲,“無妨的,你是個好孩子,太上皇喜歡你才提拔你,你照顧我這幾日,我也對你很是喜歡?!?/br> 曲晚瑤只表現(xiàn)得很是受寵若驚。 于是接連數(shù)日,惠嬪對曲晚瑤都很親近。 周圍人都聽說是因為曲晚瑤與太子關(guān)系匪淺。 惠嬪作為太子的母親,對待曲醫(yī)女便如同對待未來兒媳婦一般。 她待曲醫(yī)女親昵異常,讓曲醫(yī)女每每出入都壓力極大。 直到這些流言愈發(fā)都止不住的時候,惠嬪才主動將織霧請到景寧宮中,對她說道:“聽說你想嫁給瑾王?” 織霧微微一怔,抬眸看向?qū)Ψ健?/br> 惠嬪仍舊是那副與世無爭的溫柔模樣。 尤其是她笑起來,一雙眼眸好似承載著普度眾生的仁善,是個身染佛性之人。 可偏偏,在她話語間,有些東西漸漸變得不一樣起來。 “我打算撮合徐修安和曲晚瑤,清清覺得如何?” 惠嬪這些天來的所作所為,對曲晚瑤的親昵友好,甚至給人一種她已經(jīng)默許曲晚瑤是她兒媳婦的態(tài)度。 讓旁人覺得,曲晚瑤就算不是未來太子妃,至少也得是個太子良娣。 偏偏,惠嬪不動聲色的微笑下,算計的卻是要拆散曲晚瑤和太子。 而她之所以告訴織霧,是因為她這樣做,會給織霧帶來好處。 在見到織霧的第一天,她便故意引出了顧盼清與徐修安的親事。 若這位顧小姐是她的敵人,她就會將徐修安和顧盼清的親事落實到底,讓這位顧小姐對瑾王愛而不得。 若是可以合作的同盟,惠嬪就會撮合曲晚瑤和徐修安定親,既拆散曲晚瑤和太子,也滿足了顧盼清想要嫁瑾王的心愿。 惠嬪對自己那兒子再清楚不過,這世上于他無利之人,他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性情涼薄好似牲畜一般的東西,焉能對一個女子有所偏袒。 在知曉太子性命系連在曲晚瑤身上之前,惠嬪一直認為太子喜歡曲晚瑤。 這廂,同樣知曉惠嬪接下來會怎么對付太子……織霧自然不會選擇與對方作對。 她默許了惠嬪的說法后,卻攙扶著惠嬪手臂,來到一處長亭。 惠嬪要撮合曲晚瑤和徐修安,織霧答不答應(yīng),這件事在話本里也都會發(fā)生。 所以織霧當即開口道:“惠嬪娘娘的主意是極好的……” 她委婉同惠嬪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與態(tài)度,“多謝惠嬪娘娘成全?!?/br> 惠嬪聞言緩緩露出一抹笑意,“我聽說過你從前做過的事情,當時便覺你與我才是同類人?!?/br> “尤其是……” 惠嬪抬起眼,頗為意外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你還這樣會偽裝?!?/br> 想必對于這位顧小姐來說,在太上皇或是旁人面前裝可憐幾乎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 楚楚可憐的姿態(tài)多半更是信手拈來。 “可惜,你只能蠱惑那些眼皮子淺、貪慕表面美色的人?!?/br> 兩人坐下之后,惠嬪對織霧毫不客氣地評價道:“有腦子的人都喜歡曲醫(yī)女那樣善良的,亦或是書香世家才華過人的才女?!?/br> “他們是看不上你這種胸大無腦的花瓶美人。” 她大有點撥織霧要偽裝,就要將善良或是擅長詩詞才華這些一并要偽裝到底。 織霧陪惠嬪在長亭里稍坐片刻,只一副受教模樣。 接著又說:“惠嬪娘娘只管放心,我與您的目標是一樣的。” 惠嬪聞言再度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一眼。 婦人早已年逾三十,即便再是保留著漂亮底子,也比不得眼前恍若枝頭豆蔻一般年歲的少女。 少女肌膚嬌嫩好似雪玉,紅唇像是初初采摘下的沾露櫻桃,烏發(fā)黛眉,水汪汪的眼眸都好似含著綿綿春波。 惠嬪發(fā)覺少女的氣韻很是獨特。 她閱人無數(shù),以往若同些面皮生嫩的少女說出這樣冒犯至極的“點撥”,對面的人只怕肺都會當場氣炸。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