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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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便有了世人皆知的北擊匈奴、南取百越,但對于延續(xù)商鞅之法效果并不明顯?!?/br> “匈奴也好,百越也罷,即便大秦是兩線作戰(zhàn),依舊不是大秦的敵手,統(tǒng)一起來的華夏大地,即便沒有徹底的凝合完畢,但能夠積蓄爆發(fā)出來的力量,也是無比驚人的,也不是匈奴跟百越能夠抵擋抗衡的,因而隨著匈奴北逃,百越南遁?!?/br> “始皇的心思落空?!?/br> “而這兩次征伐下來,反倒是加劇了秦人的厭戰(zhàn)反戰(zhàn)心理,只是眼下這股厭惡還未爆發(fā),但就我看來,距離最終的爆發(fā),只是時間早晚問題,秦人已經(jīng)厭戰(zhàn)了?!?/br> “這其實完全能夠理解?!?/br> “廟堂之官,又豈能感受底層之苦?” “秦人隨秦國東出北伐南進,足足打了幾百年,這么漫長的征伐,就算是鐵人,也會生出厭倦之心,而且天下統(tǒng)一后,大秦再無敵手,這種厭倦情況更會迅速滋生,何況天下一統(tǒng)后,這些為國浴血奮戰(zhàn)的秦卒,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太平,又豈會不生出不滿?” “人都是有極限的?!?/br> “過去是生存之戰(zhàn),人人舍生忘死,現(xiàn)在天下休戰(zhàn),世人緊繃的心弦已經(jīng)松懈,而世人松懈了下來,但大秦并不容許他們松懈,依舊以高壓態(tài)勢逼著他們繃緊心弦,這又豈會不讓人越來越厭惡,越來越背離?” “朝廷肆意揮霍他們的血汗,全然不顧底層民眾之抵觸。” “自然會遭到反噬!” “世人逐利?!?/br> “現(xiàn)在大秦的體制對大多數(shù)人是沒有利處的,隨著天下再度陷入承平,底層對朝廷的怨恨會越來越重?!?/br> “而且如我之前所說。” “滅六國者,六國也;族秦者,秦也!” “秦國若是覆滅,一定是秦人對大秦徹底失望,不愿再為秦效力,從而導(dǎo)致大秦滅亡?!?/br> “這種情況始皇是有所察覺的。” “只是始皇并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始皇駕馭的本就是一輛修修補補的破車,始皇雖有心將這一輛破車砸碎重新樹立,只是對于將要創(chuàng)建的新車,始皇并無多少頭緒,在一番動靜之后,又回到了縫縫補補的老路?!?/br> “這或許也是始皇的無奈?!?/br> “大秦已沒有再如商鞅那般的驚世之才?!?/br> “曾經(jīng)始皇對韓非寄予厚望,只是在韓國那般權(quán)術(shù)惡風下,韓非同樣不能免俗,信奉權(quán)術(shù)很虔誠,但對于實施權(quán)術(shù)卻顯得很笨拙,甚至是根本無法實施,空有一番理論,卻不知該如何施展,其風熾烈,不由讓人驚愕。” “至于李斯。” “同樣有這般的桎梏。” “或是因為出身,李斯長于謀權(quán),但不善于謀國,雖為法家大家,卻難逃舊法桎梏,對于天下,也只能做一些縫縫補補之舉,想讓其真正的徹領(lǐng)天下革新,李斯之能尚不足夠?!?/br> “而且李斯恐也不太愿意去做?!?/br> “自古以來,變法之人,都沒有好下場?!?/br> “李斯本就貪權(quán)戀棧,眼下業(yè)已功成名就,又豈會再置自己于險地?” “再放眼大秦朝野,已再無這般人物?!?/br> “最終始皇也放棄了?!?/br> “所以近幾年,大秦之亂象,實則是源于始皇,也源于朝堂內(nèi)部的混亂,大秦早就陷入到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不知前路,不明未來,雖始皇依舊振振有詞的說著要鼎力革新,要怒懟三代之舊制,力圖爭出一條新路,然實則始皇對新路并無多少頭緒,唯一抓準的便是集權(quán)?!?/br> “然也僅僅如此?!?/br> “如此情勢之下,也無怪乎朝臣動搖,朝迂政方面轉(zhuǎn)向了。” “蓋無所適從也?!?/br> 聞言。 扶蘇沉默了。 大秦的確缺少這樣的能人。 就是當年秦決定一統(tǒng)天下,卻始終沒有定下最終的大略,后面還是得以尋得尉繚子,才得以為大秦一統(tǒng)天下廓清大勢,當時,尉繚子論述時,滿朝大臣無一人敢言對,全都聽憑尉繚子侃侃而談,最終四論定天下。 當年大秦缺乏對大略有高瞻遠矚的人才。 眼下同樣如此。 縱然始皇有窮極天下之心,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奈何奈何? 不過當年秦能尋得尉繚子,但在天下革新方向,卻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商鞅’了。 秦對于魏國立國初,就能擁有‘李悝、樂羊、吳起、西門豹’四個大政治家,可謂是羨慕嫉妒恨,只是最終也只能徒嘆羨嫉。 隨即。 扶蘇收回心神。 他目光緩緩看向了嵇恒。 大秦的確沒有第二個商鞅這般的大政治家。 但大秦眼下?lián)碛酗恪?/br> 嵇恒之才未必就輸給商鞅。 只要嵇恒如尉繚子一般,愿意為大秦定下大略,大秦就定能如當年掃滅六國一般,將天下進行一番徹底革新,從而再度奠定大秦上百年之興盛之基。 一念至此。 扶蘇陡然明白了嵇恒前面提到的一句話。 “開創(chuàng)、守成、中興、延續(xù)、傳承有序……”扶蘇低語,眼中露出一抹亮光。 這恐才是真正的長治之道。 天下不需要真的時刻革新,只要在問題沒有徹底爆發(fā)前,將問題給解決,便能夠延續(xù)國祚,商鞅之法,為秦興盛一百多年,只要大秦能夠在這一百多年內(nèi),在舊有基礎(chǔ)上‘更法’,同樣能繼續(xù)延續(xù)。 而這便是中興!?。?/br> 只要能保持‘更法’,大秦便能一直長存。 想到這。 扶蘇心中浮現(xiàn)一抹激動。 見狀。 嵇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一直在注意扶蘇,見扶蘇這忽驚忽喜,大抵猜到了扶蘇的心思。 但想幾度中興談何容易? 縱觀華夏歷史,能一度中興的,尚且屈指可數(shù),何況數(shù)度中興? 嵇恒很想勸扶蘇一句。 不要相信后世的智慧,后世沒有那么多的智慧,他們既要處理自己的問題,還要處理前面百余年積累下來的痼疾,除非代代都有天降圣人、天降中興之臣,不然根本就不現(xiàn)實。 只是最終嵇恒還是沒有說出口。 扶蘇拱手道:“還請先生替大秦指明方向?!?/br> “談不上指明方向。”嵇恒擺手道:“我沒那么大能耐,對于自己的才能,我還是清楚的,只能對當下時局做出一定判斷罷了,大秦眼下還不到更法的時候,也沒有達到更法的標準。” “大秦的集權(quán)還不夠。” “權(quán)力彌散,不夠集中,更法難以實施,更難見成效?!?/br> 第306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是為何?”扶蘇側(cè)身虛手,不禁看了看嵇恒。 嵇恒淡淡一笑,侃侃道:“更法對一個國家的要求很高,因為更法會面對極大阻力,不僅有來自朝堂的,也有民間的,若是朝廷沒有強勁的實力,是很難將改革推進下去的,如此情況下,貿(mào)然更法,只會引得天下大亂,各種逆反分子私下串通,到那時,天下不亂才是怪事?!?/br> “而這便是更法的難度?!?/br> “所以眼下談及什么更法,都只是空談,根本就實現(xiàn)不了?!?/br> “大秦對天下的控制力不足?!?/br> “甚至……” “大秦朝堂也非是上下一心?!?/br> “而這便足以看出商鞅跟秦孝公的不凡,即便如此,當年商鞅推行變法,也受到了很多阻力,只是當時秦孝公把持朝政,并不為外界所動,最終借助法制,將這些老世族給清理掉,繼而才得以保障變法繼續(xù)推進。” “只是秦孝公之做法,大秦眼下并不能效仿?!?/br> “也不能這么做?!?/br> 扶蘇正襟危坐,毫無開口想法。 嵇恒輕笑道:“原因也很簡單,一來始皇說過,若是功臣不能全身而退,自己又有何顏面于世;二來天下剛剛一統(tǒng),大秦就對立國功臣下手,這般卸磨殺驢之舉措,會讓天下其他仕秦之人如何想?又豈敢再那么盡心盡力為秦效力?” “誠然。” “大秦歷史上是有發(fā)生過這般的冤殺。” “但這是少數(shù),甚或偶然。” “比如秦惠王殺商鞅,與秦昭襄王殺白起,兩樁便是明顯的冤案,但兩者之冤殺,跟當下大秦行殺伐,意義完全不同,當時商鞅白起,都是功業(yè)大成后被錯殺,也僅僅是錯殺,并未因此動搖用人路線,然大秦眼下若是興殺伐,便注定會屠刀不斷,這又豈會不讓人膽寒?” “而且一旦開了殺伐之口,朝堂日后豈能消停?” “長此以往,又豈能安穩(wěn)?” “一旦雙方政見出現(xiàn)歧見,就大動刀戈,日后朝堂必定人人自危,明哲保身之士將會越來越多,到時大秦還有直言規(guī)諫之臣?” “再則?!?/br> “就算將這些人殺了,朝廷又能替換何人?” “無人可換?!?/br> “大秦朝堂陳腐太久,動朝堂臣子意義不大,首要其實是提拔地方士人?!?/br> “所以大秦最好的選擇,便是徐徐圖之,從四方著手,不斷培植自己親近的勢力,等到日后大權(quán)在握,再將這些老臣、功臣以一個體面的方式,清退出朝堂,繼而徹底掌控朝堂,如此才能真正的開始更法?!?/br> “故而有了我提出的求賢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