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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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李旦、鄭如等人并不在其中。 他們雖為郎官,但畢竟身有背景,自不會在這種地方進食,而是在零陵的縣衙內進餐,而這間食舍只有關東來的官員。 對于這種情況,眾人心照不宣。 雖然同樣都是殿下征調過來的官員,但李旦這些人畢竟是朝臣之子,身份地位顯赫,跟他們還是有著明顯隔閡,在幾日前雖打過照面,更多時候依舊是涇渭分明。 眾人也并不在意。 他們這些關東出身的官吏,倒是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劉季坐在末梢,一點不覺生分。 他在吃飽喝足后,拍了拍肚子,斜靠在案幾旁,好奇的問道:“諸位都是各郡縣的能人,可知道這次殿下召集我們來究竟是做什么?” 四下靜默。 沒有人率先開口。 蘄縣獄掾曹咎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我倒是聽說過一些風聲,不過也不知是真是假,據(jù)說殿下召集我們前來,是為完成之前胡亥公子在軍中說的話,只是又好像有不同?!?/br> 閩中郡的君長無諸搖頭道:“我們離咸陽太遠了,能打聽到什么消息?就算真的得到消息,也不知傳了多少手,依我看,我們還是少想這些,等殿下來了,我們自然就清楚了?!?/br> 無諸的話贏得了不少人的贊成。 劉季擺擺手道:“我覺得還是多打聽一點為好,畢竟那些關中出身的官員一直看輕我們,他們肯定知道的消息比我們多,到時殿下來了,把事情說了,這些人做的風生水起,我們還一頭霧水,這不是更讓人看輕嗎?” “那能怎么辦?現(xiàn)在我們唯一知道的,便是殿下令書上寫的,至于其他的,我們哪里能打聽的出來?那些關中出身的郎官,可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他們有信息,又豈會告訴給我們?”有人道。 劉季笑了笑,故作神秘道:“這倒未必?!?/br> “我這幾天倒還真問出了一些事。” 聞言。 室內所有人不禁看向了劉季。 劉季扶了扶自己的竹皮冠,慢悠悠道:“這次跟著一起來的關中官員中,除了有那些重臣子弟,還有一些是關中普通官員,這些人同樣不入那些朝臣子弟之眼,不過他們畢竟靠近咸陽,知曉的事情也比我們知道的多?!?/br> “從他們口中,我打聽到了一些。” “這次殿下征召我們,似乎得罪了朝中不少人,而且這次還極少征召那些功臣子弟,這其實已足見殿下對我們的重視,不過正因為此,他們這些人也是很受這些關中官員不待見。” “這些其實無所謂?!?/br> “我們是來替殿下辦事的,被不被人待見都不重要,而從這些人口中,我也是打聽到,我們似乎是對軍中的士官做安排,但具體是做什么,倒是沒有問出來,這些人也沒途徑知曉?!?/br> “我們現(xiàn)在是在零陵。” “緊鄰的便是靈渠,順流而下,可直抵嶺南三郡,所以等殿下到來后,我們多半要深入嶺南腹地。” 聽到劉季的話,眾人眉頭一皺。 劉季若沒打聽出錯,他們恐真的要進入嶺南三郡,只是一旦進入到軍中,他們關東官員的身份,恐會遭至秦人不滿,到時若是行事引起了秦軍不滿,恐會生出不少事端。 甚至…… 還可能有性命之危。 扶蘇給他們的令書上其實說了一些事。 便是要他們處理士官的事。 只是士官究竟有何事,又要如何處理,卻是沒有提及,而嶺南可是有秦軍五十萬,這要是處理不好,可真要出大問題。 不少人不禁面露憂色。 見狀。 劉季笑著道:“諸位也莫要這么驚慌,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xiàn)在不是有不少功臣子弟嗎?他們本就趾高氣昂的,等真有什么事,我們完全可以讓這些人先做,我們再做借鑒?!?/br> “所以諸位這幾天稍微忍忍?!?/br> “別真把關系搞僵了,到時反不好處理了?!?/br> “諸位都是有大才的人,但現(xiàn)在情勢不明,該忍讓忍讓,該讓步讓步,不要意氣用事,等情況明了了,自有諸位發(fā)揮的余地?!?/br> “要先耐得住性子!” 第241章 世代相秦! 飯后。 蕭何跟劉季朝住處走去。 路上,蕭何不解的問道:“你為何在飯食時有那一番話?” 劉季笑了笑,道:“這些未嘗不是其他人的想法,關東跟關中注定是有隔閡的,這個隔閡并不會輕易的消解,而且這次前來的多是有才之人,一個個雖然口頭上不說,但心中多少是有些傲氣的。” “他們心中未必就真高看那些功臣子弟?!?/br> “但這些人同樣很聰明,就算有些情緒,也不會輕易的表露出來?!?/br> “所以我就順水推舟,幫他們把這話說出來,當忍則忍,當避則避,我劉季身份最是低微,說出這番欺軟怕硬的話最是合適不過,也只是給他們找了個臺階下罷了?!?/br> 聞言。 蕭何若有所思。 他雙眼緊緊的盯著劉季。 最終搖了搖頭。 這恐未必是劉季的真實想法。 劉季是很聰明的。 很多人容易被劉季輕浮的舉止給看輕,但若是真的看輕劉季,是很容易吃大虧的,劉季這么做,未嘗不是因他非是扶蘇殿下選定的人選,因而才更加積極的說話,為的便是證明一點。 他是有資格留在這里的。 只不過劉季選擇以一種通過貶低自己襯托其他人的辦法。 不過這種辦法的確最為有效。 至少就目前來看,其他人對劉季都沒有太多意見,甚至于很多人都樂于場中有個‘膽小怕事’的劉季在場,畢竟有了劉季在前,他們的任何舉止似乎都有了辯解之言。 而這同樣是蕭何很欣賞劉季的地方。 能屈能伸。 劉季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會輕易的去惹怒眾人,反倒會通過各種手段,讓眾人變得相對和氣,只不過這種和氣往往并不持久,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足夠的,劉季則會趁此機會不斷地提高自己。 蕭何緩緩道:“你就不怕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在場的人恐都不是泛泛之輩,能在魚龍混雜的各郡縣做出成績的,你的這些手段恐很輕易就被看穿了?!?/br> 劉季嘿嘿一笑,并不在意,雙手環(huán)抱道:“知道又如何?” “我本就是給他們一個臺階下而已。” “這些人都很聰明。” “他們難道不知現(xiàn)在是何人的天下?” “他們難道不知再有才,也終究需看秦廷眼色?” “他們知道?!?/br> “而且對此還十分深刻?!?/br> “正因為此,才需要我這種人張口,將一些面子上的事給說淡,給予他們顏面上的尊重。” “而且我比你更了解這些人?!?/br> “他們這次來零陵,未必安了什么好心。” “像是那東鄉(xiāng)的樂叔,此人是名將樂毅之后,算得上是大貴族出身了,家世顯赫,難道真就甘心為秦驅使?不想恢復昔日族中榮光?我當年游歷天下時,便曾聽聞過,不少六國貴族其實跟秦廷的怨恨很深,想讓這些人為秦效力,恐根本就不現(xiàn)實?!?/br> “這些人此次前來是有目的的?!?/br> 蕭何沉默。 他們這次前來又未嘗不是。 劉季似笑非笑的看著蕭何,淡淡道:“現(xiàn)在知道我為何要說那話了吧?這次來的官員大多都心懷鬼胎,只不過互相都心照不宣,我只是提前給他們做了一些鋪墊,讓他們不要有太多心理負擔?!?/br> “畢竟……” “最終出彩的還是要靠政績!” “功臣子弟也好,六國貴族也罷,這次來到零陵,就注定要聽從扶蘇的差遣,只不過有的人會刻意藏拙,有的人會想著討好秦廷,還有的跟我等一樣搖擺不定,試圖試探出秦廷的虛實,以便后續(xù)?!?/br> “但無論怎樣,都需表面和氣?!?/br> “而且就算這位殿下真的看重我等,但他終究是秦人,也多少會偏袒一些關中官員。” “這無可厚非?!?/br> “我這未嘗不是給他們暗中提了一個醒?!?/br> “他們私底下會如何議論我,我倒是不清楚,至少明面上會收斂一些,不至于讓互相都太過難看。” 蕭何苦笑著搖搖頭。 他道:“你分明就是個亭長,卻是想的這么多?!?/br> 劉季擺了擺手,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出門在外,身上有沒有錢財另說,最主要的就是會吹噓,若是不把其他人給說服,又怎么有人給自己送上好酒好rou?” “哈哈。” 蕭何跟著笑了笑。 這倒是符合劉季的日常風格。 隨即。 蕭何似想到了什么,問道:“方才你在大堂中說,你跟那些秦人官員有過接觸?這是真的?” 劉季點點頭,自得道:“這自然是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