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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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滿是求知之欲。 嵇恒淡淡道:“鹽鐵的儲備是一種信心,但民眾對官府的信任,又何嘗不是信心?” “商君徙木立信。” “立的就只是搬移木頭的信用嗎?” “非也?!?/br> “商君立的是法的威信。” “但反過來呢?” “用法的威信能否讓人搬移木頭呢?” “自然可以?!狈鎏K道。 “這次的取信于民,便是異曲同工?!憋銓⑼肟攴畔?,去給自己倒了一碗溫水,而后緩緩道:“民眾內(nèi)心恐慌,不相信官府告示,那便說明發(fā)布告示的官署,并不為民眾信任,因而就換個能讓民眾信服的?!?/br> 扶蘇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有區(qū)別? 嵇恒道:“眼下發(fā)布告示的是何官署?” 扶蘇想了想,道:“按律為朝廷通知,再由各地郡縣發(fā)布。” 話語出口。 扶蘇似意識到了什么。 他急忙道:“先生是讓朝廷直接發(fā)布?” 嵇恒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道:“的確當(dāng)由朝廷直接發(fā)布,因?yàn)槌⑹歉吒咴谏系?,是民眾所不能觸及的,民眾對地方官署多有不信,但對朝廷還是很信任的,不過就算是朝廷,也不能隨意安排官署。” “鹽鐵關(guān)系著生產(chǎn)生活。” “若是讓奉常、宗正、廷尉這些官署發(fā)布,豈不讓人貽笑大方?” 扶蘇跟著笑了笑,道:“先生言之有理,此等要事,自當(dāng)由相關(guān)官署負(fù)責(zé),豈可假以其他?” “此告示當(dāng)由丞相府去發(fā)布?!?/br> “高了。”嵇恒道。 “高了?”扶蘇一愣,不解道:“丞相府管政務(wù),此事在丞相府職能內(nèi),為何先生會說高了?” “而且不是要給民信心嗎?” “為何還不能選助理萬機(jī)的丞相府?” 扶蘇滿眼疑惑。 嵇恒淡淡道:“丞相位列三公,乃掌丞皇帝助理萬機(jī)之府,用來處理鹽鐵之事,豈非是大材小用?還會給人一種事態(tài)緊急,已到了丞相府都要出面的程度,這不僅不能給民信心,反倒會讓人更心生不安。” “沉船之事,始皇交予的你。” “所以不能假以始皇出面,也不能授于丞相府?!?/br> “最合適的是少府!” “少府?”扶蘇目光微動。 嵇恒笑著道:“少府乃國家府庫,掌山海池澤之稅,以給供養(yǎng)?!?/br> “鹽官、鐵官都在少府治下?!?/br> “在底層民眾心中,少府就是個錢袋子,又掌有天下的山海池澤,肯定存有大量鹽鐵,只不過這是國家儲備,并不為外界知曉,更不為外界挪用,所以若以少府的名義發(fā)布,底層民眾會認(rèn)為,朝廷出手了,有國家為后盾,鹽鐵又豈會缺乏?” “這信心自然就上去了?!?/br> 聞言。 扶蘇面色微異。 他已明白了嵇恒的想法。 少府存有鹽鐵嗎? 有。 但并不多。 少府是掌天下稅務(wù)的,多的是錢糧布帛。 但底層民眾不知道。 民眾只知少府掌有天下山海池澤,而鹽鐵就出于山海池澤,所以少府必不可能缺鹽鐵,只是少府為朝廷掌握,過去根本不會為他們考慮,對他們而言,少府是高高在上的,是高不可攀的,是只能奢望的。 然正是因?yàn)椴涣私?,所以才會予以厚望?/br> 若得知少府會出面解決,那對底層民眾而言,無疑是極大的恩惠。 民眾又豈會不信? 從始至終。 嵇恒營造的就是信息差。 他就是靠梳理全局,整理出各方的信息差,繼而將信息差利用到極致,不僅將商賈官吏算計(jì)其中,同樣也將底層民眾給糊弄了,而這一切他實(shí)則并未真的cao手,但只是稍加梳理,一切就已十分直白明了。 出神入化。 扶蘇也是徹底嘆服。 他從來沒有想過,嵇恒處事手段能這么高明。 運(yùn)籌帷幄之間,決勝千里之外。 實(shí)在是令人折服。 扶蘇恭敬的作揖道:“先生大才,扶蘇佩服?!?/br> “有少府出面,民眾恐慌之心,便會得到安撫,只要時間能拖緩下去,鹽鐵危機(jī)便會逐步緩解?!?/br> “扶蘇替大秦謝過先生?!?/br> 扶蘇朝嵇恒深深一躬。 嵇恒搖搖頭,面色很平靜,淡然道:“你高興的太早了,少府的確會出面,但不能輕易出手,還需營造一些條件,不然一旦被人揭穿,不僅不能解決危機(jī),反倒會適得其反?!?/br> 第146章 秦法昭昭! “什么條件?”扶蘇問道。 嵇恒捧著陶碗,沉思了一下,道:“官府的威嚴(yán)。” “也可以說是高高在上?!?/br> 扶蘇眉頭一皺。 嵇恒并沒有賣關(guān)子的習(xí)慣,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吧俑涣芯徘?,比不過三公,但高過郡縣,因而由少府出面最為合適,但少府不能這么輕易的就來收拾局面,而是要營造出一種迫于局勢的樣子?!?/br> “底層是很庸俗的?!?/br> “若是少府這么輕易就出手,少府在世人心中的形象,無疑會大打折扣,日后若再面對這種情況,就很難起到這種效果了。” “因而少府必須維持在一個高的格調(diào)?!?/br> “這事關(guān)朝廷的威嚴(yán)。” “你可以認(rèn)為少府必須端著,也必須要擺架子,更要做出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br> “唯如此?!?/br> “少府才能繼續(xù)維持世人想要的樣子?!?/br> 扶蘇沉思片刻,若有所思。 他已有所明悟。 嵇恒并非是在維護(hù)少府的格調(diào),而是在維持朝廷的威嚴(yán),在底層民眾心中,朝廷是高高在上的,他們憎惡的多為地方官員,而對朝廷官員,實(shí)則是寄予厚望的,這層期待是不能破滅的。 至少現(xiàn)在不能。 大秦眼下情況并不樂觀。 因而還需要這層虛幻的期望來支撐。 若是被戳破了,底層對朝廷會越發(fā)失去信心,等到對朝廷徹底失望,朝廷就會威信盡喪,等到信心徹底消失,大秦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扶蘇沉聲道:“扶蘇明白了。” “敢問先生,想維持朝廷的格調(diào),又當(dāng)如何去做?” 嵇恒目光微闔。 他抬頭看向了屋外,輕笑道:“什么都不用做,等就行了?!?/br> “等?”扶蘇蹙眉,道:“等什么?” 嵇恒道:“等事情鬧大,等商賈把事鬧得人盡皆知,等底層滿心恐慌,等地方紛亂不斷?!?/br> “?。窟@是為何?”扶蘇不解。 嵇恒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道:“朝廷是高高在上的,是目中無人的,他們眼中沒有底層,更看不到民間疾苦,只有名垂青史的豐功偉業(yè),底層的死活跟朝廷何關(guān)?” “誰會在意呢?” 扶蘇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已完全聽不懂嵇恒在說什么了。 嵇恒收回目光,笑著道:“想營造高格調(diào),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在乎,任憑下面怎么鬧,完全不去理會,只需無意間透露出去,少府能夠輕易解決問題,只是底層發(fā)生的事,少府根本就不知情?!?/br> “一邊給底層希望,一邊又讓底層絕望。” “繼而逼底層求少府出手。” “等到情況差不多時,少府再力挽狂瀾?!?/br> “如此便足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