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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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種預(yù)感。 馮氏真到了亡羊歧路之時。 若是這次的謀算不能得逞,只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也會注定淪為官府的血汗商人。 這種預(yù)感無比強烈。 他抬起頭,卻見幾片桃葉,被風(fēng)刮落。 馮棟盯著這幾片翻飛桃葉,最終將目光移向了遠(yuǎn)方。 他弓著背脊。 腦海中漸漸浮現(xiàn)一道身影。 他現(xiàn)在已很是肯定,給扶蘇出謀的定是此人。 “鐘先生?!?/br> “你為何要揪著我等不放?” “我商賈何曾得罪你?要為你這般針對?” “你究竟要圖謀什么?”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馮棟縮了縮身子,那本就模糊的身影,在此刻徹底消散了。 馮棟看了看四周,卻是一無所獲。 在方才冥思時,他隱隱已感覺到事情不對。 這次的事不會那么輕易結(jié)束。 扶蘇或許圖謀的不多,但身處暗處的鐘先生,絕不會輕易罷手的。 他定有圖謀。 而且圖謀的只大不小。 只是鐘先生具體在圖謀什么,馮棟苦想良久,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甚至都不知該往何處想,這人太過神秘了,沒有人知道其底細(xì),也沒人知曉其深淺,然但凡出手,就注定惹得哀嚎一片。 他已有些怕了。 但他也實在沒得選。 他老了。 族中的人大多庸碌。 他半截身子已入土,若不為族中多爭取一下,只怕等自己死后,馮氏根本爭不過。 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臨到頭會對上個鐘先生。 馮棟再次長嘆一聲。 他抬頭看向隨風(fēng)輕舞的片片桃葉。 滿眼唯剩落寞。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 西城。 散發(fā)著山花椒的魚香散溢四周。 扶蘇也是味蕾大動。 嵇恒給扶蘇盛了碗飯,兩人就圍在火爐旁吃起了午餐。 扶蘇夾起一塊魚rou,若有所思,開口問道:“先生是有意留我?” 嵇恒看了后身后的酒壺,淡淡道:“算也不算,收了酒,自然要做事,前面所說,不值價兩壺?!?/br> 扶蘇看了嵇恒一眼,沉吟片刻,突然道:“先生此言,是指外界會出事?” 嵇恒笑而不語。 扶蘇又看了嵇恒幾眼,最終也埋頭吃起了魚。 他相信嵇恒不會無的放矢。 就在這時。 屋外傳來一道聲音。 魏勝道:“公子,蒙毅廷尉傳話,說鹽鐵沉水之事,已在城中傳開,現(xiàn)在城中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趕忙去各大鹽鋪鐵鋪購買?!?/br> “蒙毅廷尉請公子速回去cao持大事?!?/br> 扶蘇看向嵇恒,皺眉道:“這是先生要等的?” 嵇恒搖頭。 扶蘇眉頭一皺,猶豫了一下,高聲道:“你回去告訴蒙廷尉、杜少府,城中之事我已知曉,暫時無須去分心?!?/br> “諾?!?/br> 聽到四周腳步聲遠(yuǎn)去,扶蘇輕笑一聲,道:“先生,我現(xiàn)在可是跟這釜中的魚一樣,被架在了火上,外界不知多少人盯著。” 嵇恒笑了笑,道:“魚確實挺香的?!?/br> 說著。 夾起了一大塊,享受的吃進(jìn)肚。 扶蘇搖搖頭。 他其實很好奇,嵇恒究竟想做什么?他相信嵇恒所為定有深意,只是一時有些看不穿。 嵇恒并未多解釋。 他該解釋的早就解釋了。 眼下只等結(jié)果。 他相信結(jié)果會是好的。 不多時。 離開沒多久的魏勝去而復(fù)返。 他急聲道:“稟公子,剛才蒙廷尉再傳來信,咸陽各大商賈已通知自家鹽鋪鐵鋪關(guān)門,不再對外銷售,還對外聲稱,要等官府通知。” “而今城中沸沸揚揚,朝廷若再不出面,局勢恐會控制不住了。” “請公子速速歸朝?!?/br> 聞言。 扶蘇面色微緊。 他看向嵇恒,嵇恒依舊云淡風(fēng)輕。 扶蘇面露遲疑,猶豫一二,依舊選擇相信嵇恒。 他朝外道:“還不到時候?!?/br> “繼續(xù)去打探?!?/br> 扶蘇明顯沒了前面的鎮(zhèn)定,多了幾分心不在焉。 只是他還耐得住性子。 嵇恒看了扶蘇一眼,淡淡道:“有些心慌了?” 扶蘇點了點頭,道:“有點。” 嵇恒輕笑道:“你認(rèn)為鹽鐵之事,最終會不會被曝出來?” 扶蘇遲疑道:“應(yīng)該會?!?/br> “不是應(yīng)該,是一定會?!憋憧隙ǖ?。 “這是為何?” 嵇恒淡淡道:“你其實可以理一理時間,你從知曉懷縣沉船,到我讓繚可通知出去,這一段時間,然后代入商賈去想?!?/br> 扶蘇眉頭一皺。 他蹙眉沉思了一下,并未察覺有異樣。 他疑惑道:“其中有問題嗎?” 嵇恒目光深邃道:“有,但也可以說沒有,或者說,原本是沒有的,但現(xiàn)在有了?!?/br> “你可聽說過做賊心虛?” 扶蘇點頭。 嵇恒從釜中撈起一片崧葉,笑著道:“現(xiàn)在商賈就是這賊,我算過懷縣到咸陽的路程,我讓繚可傳信時,此事應(yīng)當(dāng)除了官府,就不為外人知曉?!?/br> “商賈的消息靈通?!?/br> “他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br> “但官府郵人走的是平直官道,商賈的人只能走尋常道路,而今是二月,剛經(jīng)過一個冷冬,很多道路都變得泥濘坑洼,腳程會慢上不少。” “因而商賈得到消息至少要延后數(shù)個時辰。” 扶蘇想了想。 對這個說法表示認(rèn)同。 嵇恒又道:“繚可把這消息傳出時,商賈正常是不知情的,因而若你不知是繚可傳出的,你會認(rèn)為是誰人將消息傳出的?” 扶蘇蹙眉。 他猶豫了一下,不確定道:“官府?” “但官吏會把這事告訴給底層嗎?”嵇恒再次問道。 扶蘇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