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撫大秦 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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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朝廷要做的,除了對王賁進(jìn)行風(fēng)光大葬,就是盡可能的借王賁的死,為朝廷多‘謀利’,我知道這種說法很冷血無情,也很不道德不仁義,然這就是政治?!?/br> “沒有感情,只有利益!” 扶蘇面色微沉。 嵇恒的話,讓他有些難受。 他知道嵇恒說的是對的,但去利用一個死人,實在有些太過了。 嵇恒沒有理會扶蘇復(fù)雜的面色,目光平靜的看向屋外,淡淡道:“或許是有些難以接受,但你必須學(xué)會接受,也必須學(xué)會控制?!?/br> “在其位,謀其政?!?/br> “這是古人講的很通透的道理?!?/br> “你身為大秦的長公子,自當(dāng)以天下為重。” “王氏世代相秦。” “你若真有心,日后善待即可?!?/br> “若是真因一時之念,而置天下于不顧,那才是真的荒唐?!?/br> 聞言。 扶蘇臉色變了變。 他雙手暗暗握緊,最終還是放開了。 他拱手道:“還請先生指點(diǎn)。” 嵇恒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好指點(diǎn)的,只是一些尋常cao作罷了,隨著王賁死亡,其余五地都不會大規(guī)模鬧事,就算有,也都只是零星的,成不了什么氣候,貴族終究還是‘惜名’?!?/br> “朝廷則不然?!?/br> “齊地貴族的叛亂,對大秦是一個機(jī)會?!?/br> “一個徹底插手齊地的機(jī)會。” “之前讓你從驪山刑徒中找的商賈如何了?” 扶蘇眉頭一皺。 卻是不知為何嵇恒會突然提起那些商賈。 他沉聲道:“那十來名商賈,在前段時間都已免除了罪行,也都重新開始了經(jīng)商,不過他們經(jīng)商的范圍不大,只是將之前抗令的三家商賈的生意占下了,眼下情況實際并不太好,一直為其他商賈排擠?!?/br> “嵇先生為何有此一問?” 嵇恒淡淡道:“齊地叛亂,商賈定參與其中?!?/br> “等到官府平叛后,可將這些商賈送過去,讓他們?nèi)ソ?jīng)營齊地的商業(yè),在齊地落下秦廷的棋子?!?/br> “這些商賈在齊地沒有背景?!?/br> “想在排擠中活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官府?!?/br> “繼而達(dá)到分化的效果?!?/br> “另外,朝廷對齊地控制力不足,就算能管理郡縣一級的官吏,在地方的勢力依舊很單薄,而這些商賈過去,無形間也是給秦人官員增加了一些勢力,一定程度上能加深朝廷對齊地的控制力?!?/br> 聞言。 扶蘇若有所思。 這些商賈在關(guān)中已無大用。 也用不到十幾人。 若是放到齊地去,確是可以發(fā)揮大用。 一來,他們?nèi)松夭皇?,想在齊地扎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官府,而且只能是秦人官吏,二來,齊地商業(yè)發(fā)達(dá),這些商賈過去,無疑是要跟齊商、齊地官吏及齊地貴族搶錢,這無形間也加強(qiáng)了對地方的控制,削弱了齊地的實力。 或許效果不會太好。 但這本就是送上門的,大秦何樂而不為? 若是這些商賈能在齊地站穩(wěn)跟腳,朝廷更是能借此獲利不少。 從任何角度而言,都有利而無害。 嵇恒道:“除了派商賈去給齊人上眼線,朝廷也可下點(diǎn)狠手,清理一下齊地官場,將一些明顯首鼠兩端的官吏給清理掉,加強(qiáng)朝廷對齊地的官吏,給秦人官吏多一些幫助,不過對官場的情況要有度?!?/br> “適可而止。” “主要清理的方向是商賈。” “朝廷眼下的所有作為,目的其實都很明確?!?/br> “就是謀錢!” “換做其他時候,太過明目張膽,多少還有些顧慮,眼下卻可以借著王賁新死,齊地叛亂,讓士卒很是氣憤為由,對齊商進(jìn)行狠狠的打壓,盡可能的斂財?!?/br> “不過也不要太過?!?/br> “讓齊商多出一點(diǎn)血就行了?!?/br> “眼下不到將齊商全部繩之以法的時候。” “對叛亂鐵血鎮(zhèn)壓,對背后的商賈官吏,以敲打威懾為主?!?/br> “經(jīng)此一事,齊地短期都恢復(fù)不了元?dú)??!?/br> “朝廷也能獲利頗豐?!?/br> 扶蘇暗暗點(diǎn)頭。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么多,聽到嵇恒的話,才知曉能這么cao作。 扶蘇拱手道:“扶蘇明白了?!?/br> “等回去后,就將此事稟告給陛下。” 嵇恒看了扶蘇一眼,搖頭道:“這些事沒必要稟告上去,朝廷的官員都是深諳政治之道的人,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他們比你清楚,我之所以說這么多,是想讓你知曉,在處理國事時,當(dāng)以大局為重,不當(dāng)以個人私念為重?!?/br> “若執(zhí)意念及王賁的貢獻(xiàn),卻是會遺漏多少的機(jī)會?!?/br> “大秦眼下局勢艱難,若不抓住每次機(jī)會,想扭轉(zhuǎn)乾坤根本就不可能。” 扶蘇道:“扶蘇記住了?!?/br> 嵇恒從躺椅上站起,他道:“眼下王賁已送到了陵園,你也該繼續(xù)你的開國路之旅了,只是這一次,我不會再跟隨了,你們兄弟自行上路?!?/br> 聞言。 扶蘇眉頭一皺,不解道:“嵇先生,這是為何?” 嵇恒眼中露出一抹深邃之色,淡淡道:“我的存在,已經(jīng)極大削弱了你們的自主性,也讓你們產(chǎn)生了一定的依靠,這種情況是不對的,我從獄中出來,便早已決定,不會讓自己置身于局中?!?/br> “這一次我卻是犯錯了?!?/br> “重走開國路?!?/br> “這并非為我而走,而是你們的煉心之旅?!?/br> “你們這些公子,始終沒有意識到一件事,始皇對你們的影響太大了?!?/br> “你跟胡亥算是兩個對立面。” “胡亥的日常,很多時候都在不經(jīng)意模仿始皇的一舉一動,你則不然,你過去對始皇的強(qiáng)勢很不滿,因而事事習(xí)慣唱反調(diào),或許也可稱之為叛逆,然你們兄弟二人,歸根結(jié)底都沒有擺脫始皇的影響?!?/br> “一個為模仿而模仿?!?/br> “一個為反對而反對?!?/br> “我的出現(xiàn)?!?/br> “讓你們有了一些變化?!?/br> “但這種變化,對你們并無益處,只是多了個模仿對象?!?/br> “僅此而已?!?/br> “身為大秦的公子,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 “世人皆說秦國六百年,明君出了很多,從開國的秦襄公,再到秦文公、秦武公等等,大秦似乎每一任君主都不差,但事實真是這樣嗎?并非如此,在秦出子之前,大秦的歷代君主,其實都沿襲著父死子繼,也幾乎都沿襲著嫡長子繼承制?!?/br> “而從秦出子開始,大秦開始任君為賢?!?/br> “但賢是沒有明確定義的?!?/br> “何為賢?” “什么樣的人能被稱為賢?” “古之圣人也好,春秋之大家也罷,都沒能給出定義?!?/br> “何以大秦卻能始終君主有能?” “秦憲公早逝,其幼子才五歲,就為三名大庶長推上國君之位,十歲時,又被這三名大庶長殺害,如此肆意廢立、殺害國君之事,秦國的歷史上也并非沒有出現(xiàn)過?!?/br> “而且不僅一次。” “在秦后惠公死,秦出公即位,時方二歲?!?/br> “秦國的大政由其母主持,此人重用宦官與外戚,繼而有了‘群賢不說自匿,百姓郁怨非上’的亂政,自此之后,秦國幾乎不再立少主,所有君主都必須成年。” “若當(dāng)代君主之子未成年,君主死后立其弟。” “如此才奠定秦國強(qiáng)盛之根基。” “成年與否為何會成為君主立與不立的標(biāo)準(zhǔn)?” “在我看來其實很簡單?!?/br> “大秦國君的確立并非是所謂的唯賢。” “而是立的‘成熟’!” “大爭之世,人皆早熟,很早便懂得世間道理,也有了自己的見識,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行事準(zhǔn)則,這些人為君,或許上限不一定很高,但卻能極大保證下限?!?/br> “這些君主是有自己的思考?!?/br> “他們不會輕易人云亦云,也不會輕易的為他人蠱惑,而是會先代入自己的思考,然后再決定做與不做?!?/br> “有自己的思考,這是很重要的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