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撫大秦 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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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父子在軍中的確威望很高?!?/br> “但有蒙恬坐鎮(zhèn)北方。” “王賁的病逝,實際影響更小?!?/br> “若是拉長時間,的確對我們有利,但就目下而言,對我們并不利?!?/br> “這是為何?”何瑊滿眼不解。 張良沒有回答,只是在手指上沾了點水,在案上寫下了一個字,而后道:“官山海的政令下來后,六地貴族一直暗中聯(lián)系,也都決定在齊地發(fā)難后,一起在各地制造動亂,讓大秦疲于奔命,耗費大秦國力?!?/br> “但隨著王賁身死,其他五地恐會因此動搖?!?/br> 何瑊眉頭一皺,他沒有急著發(fā)問,而是看向大案,見到上面的字,臉色變了變,最終不甘道:“難道就這么退縮了?這次好不容易六地達成共識,一致興亂,消耗秦國,這次一旦退縮,再想凝聚起來,恐就難了?!?/br> “齊地更是會因此被重創(chuàng)?!?/br> 何瑊滿臉不甘。 張良看著何瑊,眼神很是平靜,負手道:“天下之事如此,又能如何?” “或許秦之氣數眼下還未盡?!?/br> …… 咸陽。 一連半月。 嵇恒都過的很愜意。 無人打擾。 每日就在院中照料著那點小菜,而今他的菜園,比往日又多了一些菜種。 他最看重的是崧。 即白菜。 不過秦時的白菜,自比不過后世的圓潤,葉片也很稀疏,但嵇恒卻很開心,有了白菜,他就可以去腌制一些泡菜了,秦朝的各種醬實在讓人難以下咽。 他也實在吃不下去了。 半月時間。 王賁的喪禮已經結束。 城中又恢復了往常的寧靜,相對過往變得肅然不少。 嵇恒給自己的躺椅加上一層薄墊,而后舒服的躺在上面,他將相關竹簡拿在手中,仔細的核對了一番。 之前登記的史料,他都記錄了下來。 眼下再做一次核對,就可送到御史中丞那了。 嵇恒神色放松的看著竹簡,突然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不多時。 扶蘇的身影出現在院內。 扶蘇行禮道:“見過嵇先生?!?/br> 嵇恒沒有抬頭,目光依舊停在竹簡上。 扶蘇道:“嵇先生,十日前,齊地貴族張耳伙同一些鹽工、隸臣,發(fā)動了暴動。” “眼下暴動已蔓延了齊地數郡?!?/br> 聞言。 嵇恒面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 扶蘇滿眼擔憂,繼續(xù)道:“眼下通武侯病逝,軍心已有所動搖,齊地業(yè)已生亂,我擔心其余五地恐會生出異心?!?/br> “先生這可如何是好?” 扶蘇焦急的求問。 嵇恒微微蹙眉,看了扶蘇幾眼,凝聲道:“扶蘇,你可看過兵法?” 扶蘇一愣。 不知嵇恒為何發(fā)此一問。 他道:“有所涉獵,但涉獵不深?!?/br> 嵇恒道:“老子曾說過:禍莫大于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哀者勝矣?!?/br> “故哀兵必勝?!?/br> “眼下通武侯的確病逝,但對大秦而言,利大于弊?!?/br> “王賁在軍中威望很高,天下各地的郡尉縣尉,大多都曾受其恩情,或者是其父王翦恩情,眼下王賁新逝,僅在咸陽,就有無數的挽幛長幡掛滿大街小巷,更有數不清的香案祭品堆滿家門,而今軍中聽聞王賁病逝,定是滿心悲愴?!?/br> “若知齊地在王賁病逝時鬧事,又會作何感想?” 扶蘇目光微凝,道:“會很憤怒?!?/br> 嵇恒點了點頭,道:“六地貴族畏懼的向來都是秦軍,眼下秦軍滿腔悲憤,又豈是六地貴族敢招惹的?” “其余五地不會輕易鬧事的?!?/br> “非是不敢。” “而是不愿?!?/br> “他們只是想疲秦,并非想跟秦人拼命,但若是將秦人徹底激怒,到時秦軍會做出什么,可就難以預料了,六國余孽不敢賭,也不想賭,因而王賁之死,于王氏有傷,于國卻是大利?!?/br> “禮不伐喪?!?/br> “這是春秋時的道義?!?/br> “這個道理世上很多人都懂的?!?/br> “五地眼下名不正言不順,就算想鬧事,也鬧不出多大名堂,還會將自己置于悠悠眾口,日后就算真的成事,也會為人詬病,所以但凡六國余孽中有點遠見的,都不會選擇在這時出手?!?/br> “齊地是沒有辦法?!?/br> “大秦的政令已經下發(fā)下去,若再不發(fā)難,恐就要被蠶食殆盡了,齊地作亂是注定的,但沒有五地作為響應,齊地的叛亂很快就會平定,因而你的擔心有些多余?!?/br> “再則。” “這次齊地作亂給了朝廷口舌?!?/br> “原本朝廷還需束手束腳,唯恐引起六地極大不滿,但在王賁身死之后,齊地的叛亂,卻給了朝廷一個下重手的借口,朝廷甚至可以借這次作亂,對齊地進行一次大清洗?!?/br> “朝廷師出有名?!?/br> 聞言。 扶蘇卻是一愣。 他前面并未想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但經嵇恒的一點撥,瞬間豁然開朗。 自古以來,禮不伐喪。 這個規(guī)矩雖然在戰(zhàn)國時幾乎無人遵守。 但王賁在軍中威望很高,在王賁病逝之時,齊地卻在這時作亂,無疑會激起軍中士卒憤慨,到時朝廷便可借此,大舉整頓齊地,而六地的反叛越激烈,就越會激起秦軍的憤怒。 秦軍也會更團結在朝廷左右。 朝廷目前最要緊的就是穩(wěn)住軍心,因而并不想大動,但若能借著王賁病逝的憤怒,讓士卒同仇敵愾,將有些動搖的軍心穩(wěn)定下來,六地的叛亂其實是在幫朝廷的忙。 秦軍出手還占了一個理。 朝廷完全可以借機對齊地下狠手。 至于其余五地跟著出手,朝廷也怡然不懼,因為朝廷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就是穩(wěn)定軍心。 鎮(zhèn)壓五地的叛亂,完全就是附贈的。 朝廷之所以收斂錢財,就是為穩(wěn)定軍心,安撫士卒。 眼下通過王賁的死,朝廷不僅能穩(wěn)定軍心,還能趁機打壓六國余孽,何樂而不為? 甚至于只要六地不大亂,朝廷都是樂于見到的。 想到這。 扶蘇眼露復雜之色。 他其實對王賁的死很悲慟。 帝國柱石傾塌,這放在任何時候,都是件舉國悲愴的事,只是腦海中想著嵇恒所說,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漣漪,這種感覺很古怪,但又很是奇異。 一時間。 他都不知該怎樣開口。 嵇恒面色淡然。 他沒有這個多情緒波動。 在他看來,王賁死的很是時候,也真是為大秦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第122章 立賢?立長?立成人! 嵇恒給自己接了一杯涼水。 他將涼水捧在手心,緩緩道:“公是公,私是私,兩者不能混淆?!?/br> “王賁的死的確乃國殤,但朝廷不能私念過重?!?/br> “一切當以公心為主?!?/br> “再則?!?/br> “秦人對王賁的死雖很悲慟,但持續(xù)不了太久?!?/br>